“只要把城门打开,不就可以了?”
内记说完,眨巴眨巴眼睛,还略有些婴儿肥的脸蛋,看着像个憨憨。
顿时察觉自己发言堪比智障,内记惊得低下头,连声道歉:“抱歉,少主殿下,我不懂作战,却妄论战事,请您责罚!”
深深低着头的内记苦等良久,都等不到清宗的责骂声,忍不住悻悻的把头半抬,悄悄瞄一眼。
却发现清宗若有所思的喃喃说着,“把城门打开吗…嗯…”
清宗左手撑着下巴,苦苦思索。
片刻才望向持枪护卫与身侧的彦三郎,也问道:“彦三郎,你怎么看?”
“啊?”彦三郎惊讶的指着自己。
仿佛在向清宗确认,没事吧,真的在问我吗?
彦三郎认为清宗若真的需要些建议,相比问他,或许到山里抓只狸猫回来询问会比较靠谱,相传,狸猫可以化作聪明的人类哦。
“无妨,说说看。”
清宗随口回答。
“这…”彦三郎顿时挠破头。
“要不,先别管龙野城,我们先把宇野宰了,再回来围城?”
凭那并不存在的脑子,思考了三秒,彦三郎说出了想法。
这些天,彦三郎虽未参与军议,但他在军中也听到了许多说法,现在不得寸进的根本原因就是宇野,若没有宇野军,龙野城不过是一座孤城,重臣们可以瞬间给出一堆攻城方案来。
因为宇野军的掣肘,现在屁事干不了。
彦三郎思想单纯,既然问题在宇野军,那就把宇野军打掉啊。
听着彦三郎的想法,内记忍不住否定道:“军议上你的父亲,广濑家老大人已经说过,万不可如此。”
“若是我们调走主力攻击宇野军,赤松家可能趁机出城从后突袭我军。”
“或者赤松趁机出城,前往龙野城治下地区拉拢起地头豪族们,如此一来,赤松家军势可就远不止三百人。届时我们本就劣势的兵力,只会更加拮据。”
“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解除围城。”
内记说着不由得长长叹息。
当年浦上村宗正是被赤松晴政率军从背后突袭而死,经历过此事的广濑国雄对此极度警惕。
如今浦上军若是解除围城,唯一办法就是做好准备,有序退兵,不然情况危殆。
“那…我老父都说不行,我还能说啥…”
彦三郎无奈摇头,他哪懂这么多有的没的,他爹都没办法的事,找他作甚。
想要夺下城池,那就打开城门。
宇野军碍事,那就先打掉他。
清宗默默听着二人对话,不由得一笑,都是小孩般的想法…
但是——
老资历的武士们能够想出来的,都是经验之谈。
你能想到,宇野家恐怕也能想到,所以即便重臣们提出的计策靠谱,但总是有人能马上找出漏洞,导致迟迟无法敲定策略。
而内记、彦三郎没有任何经验,他们的话就是天荒夜谈。
但,或者,可以,一试。
清宗闭着眼睛,将今天这些乱七八糟的计策重新梳理编排,在心中尝试推演。
约莫一炷香时间,清宗才缓缓睁开眼睛。
嘴角挂起来浓浓笑意,说:“内记不愧是内记,馊主意还得看你。”
“呃,我?”内记满脸无辜。
“走吧,找人干活去。”
心中有了盘算,清宗当即起身,带着一脸迷惑的内记与彦三郎,朝着重臣们的营帐而去。
……
咕噜、咕噜——
“哈——满上!”
已经不知道喝了几盏,赤松政秀满脸通红,眼神飘忽,坐在蒲垫上高高举着手,喊道。
侍女不敢耽搁,连忙捧着酒壶前来,给赤松政秀手里的酒盏倒满。
旋即,又是一口闷干。
“继续,满上!”
赤松政秀语气暴躁。
这也难怪,此刻的他本该忙碌着筹备突袭室山城之事,待夺取室山城,把浦上政宗父子斩了祭天,他便可以横扫室津地区,大摇大摆地扩展领地。然后配合备前浦上家,发兵攻略佐用郡,把那同族的赤松秀范也宰了,一步步将整个西播磨揽入手中。
待他掌控整个西播磨,他还需要低声下气的求助明石景亲吗?
需要看备前浦上家的面色吗?
放屁吧,他赤松政秀凭啥低人一等?
就因为他的地盘太小!
无论是置盐赤松家,还是佐用赤松家,势力范围都比他大。
城池、士兵、粮食、钱币都比他多。
当他有了宽阔的地盘,这一切都会翻转,他赤松政秀才是赤松之虎!
然而,这头老虎此刻跟病猫似的,被播磨浦上家围困得屁都放不出去,他心里实在憋得太难受。
而且平井、川岛,两名最为亲信的弟弟都被杀了,看着眼下惠藤、圆山这些外姓家臣,他感觉到孤独。
顿时悲上心头,赤松政秀又把酒盏一口干没。
“主公还请喝慢些,这杯中物,伤身。”惠藤好言相劝,却换来赤松政秀劈头盖脸的骂。
惠藤、圆山这两家伙被浦上家骑马武士追赶的场景历历在目,丢尽脸了属于是。
这让赤松政秀很不待见此二人,但此时城内有一百多名士兵来自惠藤、圆山两家。因组织不及时,城池守军捉襟见肘,赤松政秀又确实需要他们的支持。
所以骂完了,赤松政秀还得让自己的侍女去给惠藤倒酒,算是不言表的致歉。
“主公,今日城内有则变故,不知道我当不当讲?”圆山咬咬牙,还是开口问了。
这种情况,一般就是不当讲,但你都这么说了,赤松政秀只能回答:“但说无妨,这里就尔等重臣,无需介意。”
“卫兵在巡逻时截获了一封密函…”
圆山稍微停顿,再说:“我们推测,浦上家已派忍者渗透我城,并且…我们当中,有人私通浦上家。”
“什么!”
赤松政秀惊得把酒盏一砸。
有忍者渗透进城,他不觉得奇怪,都围城快一个月了,没忍者才怪呢。但忍者的作用也就打探打探消息罢了,并没那么神,对此赤松政秀并未太过于在乎。
但他在乎后半句,有人私通浦上家!
赤松政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横扫在场的人,现场有七八名重臣,顿时人人自危。
“圆山,”最终赤松政秀的目光停留在圆山利真身上,可把圆山吓一跳,“我能信任你吗?”赤松政秀如此问道。
“当然了,在下对主公忠心耿耿啊!”圆山连忙应道。
“好!此事便交予你去追查,勿论是谁,一定要将其脑袋带回来。”赤松政秀以手指重重敲击地面。
“是!”圆山利真使劲俯下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