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03.黄皮子

第三日，夜。

这一夜，林木照旧来到大爷爷家里，而且所有人都来了。

每个人披麻戴孝，或是哭泣，或是忙碌。

除了亲戚，好友也都来了。

因为今晚是正式开始葬礼的时候。

这里的礼，是有说法的，根据这边的风俗，有专门的‘道公’做法超度，敲锣打鼓三天三夜，其中不乏各种‘表演’，总之这三天会是最热闹的三天，也是最悲痛的三天。

这三天夜里，所有亲人是不可以睡觉的，一整晚都得守着，被道公安排进行各种仪式。

林木则是披麻戴孝后，跟大家坐在一起嗑着瓜子，静静地看着他们的‘表演’。

看了许久，这些人倒是没什么真东西，在他眼里无非是鼓乐班子、戏班子的结合。

至于那些祭祀、超度，无非就是传统罢了，图个仪式。

说白了，大家都这么干，到了你家死了老人，你不这么干，显得不孝。

凌晨两点。

林木被父亲叫住。

林国栋看着面前的林木说道：“儿子，今晚可不能睡觉啊，好好跟着道公们，他们叫做什么就要做什么，知道吗？”

“知道了爸。”

“嗯，这三天会比较辛苦，你刚回来不久，委屈一下。”

“没事的。”

“嗯，你不是也学了点东西吗，看看他们定的出殡日子和选的墓地，有没有什么问题？”

“这些倒是没什么问题，我看过了。”

“嗯，没什么就好，去吧，他们在拜。”

林国栋看了一眼灵堂里整齐排列的一大群人，连忙说道。

林木看了一眼，耸了耸肩也跟了过去，进入队列之中。

这已经是今晚的第四次了，大家一起跟着拜。

至于那些道公嘴里念叨着什么，他倒是听不懂。

虽然乏味，但林木始终保持着清醒，这三天对他们而言很重要，对他也是如此。

因为他知道，这灵堂道场之中，除了这些亲朋好友之外，还有别的东西，至于什么时候现身，就不得而知了。

拜完过后，林木走到屋外透了口气，灵堂里全是香火的味道，加上人很多，确实挺难受的。

正寻找着妹妹林若曦的身影，林木忽然瞥见，屋内灵堂上空，浮现一股黑色浓烟。

奇怪的是，除了他之外，并没有其他人看到。

这一点他并不惊讶，这东西，常人确实看不到。

在看到那些浓烟之后，林木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要来了。”

说罢，他也顾不上寻找妹妹的身影，而是回到了灵堂之中。

刚刚进行完一轮祭拜，大家又都围坐在炉火旁聊天，看着那些道公们敲锣打鼓，念念叨叨。

不多时，七八个道公身穿‘道袍’，并非布衣道袍那种，而是类似于袈裟，头上戴着绣有道，佛，法字样的帽子。

他们进入灵堂之中，在空地上富有节奏的行走，小跑，像是在表演。

“这是在跑花灯。”

有人闲聊说道。

确实，地上还摆着五个花灯，由篮子和纸钱以及蜡烛组成，分别摆放在五个位置，那七八个道公则是围着花灯在行动。

样子倒是有模有样，实际上，也相当于是在给死去之人表演送行罢了。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除了他们这些人在看，还真有其它东西也在看。

“嘶，怎么突然刮起风了，这么冷！”

有人缩了缩脖子，又往炉火靠近了几分。

外边刮起了大风，呼呼的往里吹，烛火摇曳随时要被吹灭的样子。

所有人都觉得冷了几分，纷纷发出声音，倒是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正常的。

现在是入秋时分，刮风降温是很正常的事情。

淅淅沥沥。

屋外开始下起了雨，不算大，但也不小。

大家伙依旧坐着，因为早就做好了防雨的准备，屋外给道公们准备的两个帐篷，以及拜访的香火等等，也都做过防水，面对突如其来的雨，没什么影响。

只是这突然的降温下雨，让室内的声音又提高了许多。

大家依旧在聊着各自的话题，夹杂着敲锣打鼓的声音，好不热闹。

忽然间。

林木死死的看向神台方向，紧接着，整个屋子里的声音奇迹般的消失。

就连外边敲锣打鼓的声音，也在这一刻跟着停下。

所有人，目光都看向了同一个方向。

棺材前的神台！

此时，神台上摆放的纸质椅子上，正坐着一道身影，那身影浑身棕黄色毛发，正拿着香火祭品大大咧咧的吃着。

“黄皮子？！”

不知是谁小声说了句，语气中不乏恐惧惊讶。

没有人应声，大家都死死的看着那正在啃食的黄鼠狼。

它坐在那里，像个人一样大快朵颐，丝毫不顾及所有人的目光。

兴许是被那人的声音惊动，它看向说话之人，这才发现周围的声音都停下了。

它发出银铃般呵呵呵的笑声，扫视一眼众人，而后望着那几个道公说道：“继续啊，别停下！”

声音十分尖锐刺耳。

口吐人言，如人一般吃食坐着！

这一下直接给在场之人吓得脊背发寒！

有人想要逃，却发现双腿发软，根本连站都站不起来。

那几个道公也是腿软，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哗啦啦……

屋外大雨倾盆。

室内依旧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那黄鼠狼啃着蜡烛发出的声音。

“我叫你们继续！”

砰！

突然间，林木将一张铁凳子放在神台正前方，手持一把桃木剑杵在地面，赫然坐在凳子上直视着那黄鼠狼，呵斥道：“你们继续！”

所有人都被吸引，皆是看向了林木。

直到此刻，他们才恍然想起来，林木是个道士！

似乎是看到了希望，大家悬着的心都稍稍落下了一些。

林木胆敢如此，想必是有法子解决那黄鼠狼的。

但大家依旧是缩在一起，没有人胆敢靠近。

那几个道公明显也是听说过林木的一些事情，此刻皆是把他当成了主心骨，相互看了一眼后，随着敲锣打鼓，唢呐声响起，他们再次鼓起勇气继续。

而林木则是与黄鼠狼四目相对，无声对峙。

“小子，你看我像人，还是像仙？”

说话间，黄鼠狼赫然消失在神台之上，再次定睛一看，已然是在林木近前！

它抬着头看着坐着的林木，笑呵呵的问道：“你看我，像人，还是像仙？”

原来，这家伙整这么一出，是为了讨口封。

林木心中已定，冷笑回应。

“我看你像讨口子。”

林木淡定的看着面前的黄鼠狼，冷声说道。

许是被这句话触怒，黄鼠狼发出鬼哭狼嚎一般的惨叫，再次消失在林木的面前。

下一刻，狂风大作，屋内的烛火被吹得熄灭，摆件也都纷纷倒下落下。

屋内乱作一团，乒乓声不断。

林木却依旧坐如洪钟，稳若泰山。

“小子，坏我成仙！我要你命！”

“你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