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深夜趣事

天空下着小雨。

每当看见月亮，洛琳娜总会想起三年前的黑石监牢的夜晚，也就是那一夜，她被肢解分尸。

但其实她不在意，她认为卡伦所做任何行动都有目的性，杀她只是为了完成目标。

而所有阻挡目标者，都得死。

浴室里，艾丽娅享受血浴，猩红液体与牛奶般肌肤互相反衬，每一处雪白都晃眼无比，格外迷人。

很多权贵都痴迷长生，检察长的孙女艾丽娅也不例外，她常在沐浴露里加入血族精血，一滴足以染红浴池，既能抗衰老，又能疗伤。

她起身从白玉制成的浴缸里走出，顺手拿起帘上纱衣披上，遮掩住血色春光，一步步走到餐厅，为黑暗长廊留下一排令人遐想的红脚印。

正中央的煤油灯摇摇晃晃，散发出一丝昏黄微弱的光亮，帝国几乎没人使用煤油灯了，源能早就普及，就算偶尔应急，都会使用更方便的蜡烛。

血浴泡多了的艾丽娅染上了血族的传统癖好，迷上了阴暗的古典氛围。

身穿酒红礼服套裙的女王翘腿坐于金座，锋利的九厘米高跟鞋在脚尖悬合，黑丝上的蛇形花纹盘绕至大腿，紫色耳坠一摇一摆，无不彰显她是不可多得的绝色尤物。

“是你？”艾丽娅认出了来者何，是今晚舞会上那个给过自己两巴掌的女人。

“你竟然敢主动送上门。”艾丽娅咬牙切齿，眼里的杀意毫不掩饰，当即准备呼喊手下。

“嘘....”洛琳娜释放了祷术。

神秘的祷术让艾丽娅的声音卡于喉咙，身躯动弹不得。

洛琳娜伸手，抚摸艾丽娅的脸颊。艾丽娅有些怕了，她从来没见过这么诡异的祷术，自己是检察长的孙女，这个贱女人不怕死吗？

“你打扰了我和他跳舞。”洛琳娜两指夹着一根挂针，犹如看死人的眼色，冷漠下达结论：“你发烧了，需要打针。”

气氛猛然坠落至零点，仿佛有刺骨剔髓的寒风吹过，但房间密闭性很好，气流很微弱，不可能形成风。

没有风，但是冷。

名为恐惧。

洛琳娜挥动挂针，在艾丽娅身上穿针回荡，她把她当成死人，死人感受不到痛苦，所以无需在意艾丽娅的想法。

“痛、痛、痛！”

“混蛋，她是魔鬼！”

“救我，快来救我！”

艾丽娅竭斯底里的哀吼，可惜只能靠意念，发不出声音。她试图挣扎，但是无用，她听得到、看得到、闻得到，唯独动不了。

挂针在她的躯体颠簸着，四周一片安静，艾丽娅的内心彻底疯狂了，痛苦让她更加痛苦，她是检察长的孙女，不应该死在这里。

血，到处都是血。

那不是针，是铁女处刑棺。

艾丽娅绝望了，无人知晓她的挣扎与疯狂，四周依然静悄悄，纵然万千想法，亦没人在意，

当挂针停止时，艾丽娅宛若沙塔格漠的蛆虫，发出无声且哀怨的悲惨诅咒，她看见洛琳娜笑了，那笑容灿烂四射，仿佛安慰她。

“她到底在笑什么？”艾丽娅问自己：“她到底在笑什么！”

荒谬、可怕、不敢置信、心乱如麻，各种情绪混杂，不安与恐惧沁入血肉骨髓，如蜘蛛般一点点啃噬艾丽娅的心智。

紧接着，艾丽娅感受到冰冷的液体淋在自己身上，不是血，长期享受血浴的她知道血很粘稠。

是源油！

这个疯女人准备烧死自己！

艾丽娅看见她拿着打火机，那酒红裙摆拖地，冷傲的黑色高跟鞋旋着光芒，鞋跟触动的声音如击鼓进军，有序碎踏着可怖的缄步。

不要，不要，不要！

等一下！

拜托了，请等一下！

求你了，我不想死！

突然，洛琳娜停了，收起了打火机，艾丽娅松一口气。

然后，洛琳娜拔出了左轮，艾丽娅感觉自己心脏骤停，内心不断狂吼：她要干什么？她想一枪打死我？

不，不要这样！

我们可以谈，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让我说话，求你了，让我哀求一次，一次就好！

洛琳娜慢条斯理地装弹，每一颗都让灵感急速喷发，每一颗都饱含精彩绝伦的真心赞美，它不仅能杀死人，更能升华人。

枪盘转动，机械零件的恍惚声响不断敲击着艾丽娅的心脏，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她正值花样年华，还有那么多美好的东西等着她去享受。

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神呐，救救我！

传说中魔鬼，求你救救我，不管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混蛋，杂碎！

手下呢，那帮蠢货手下呢？

为什么不来救我？！

爷爷应该把他们全部杀光！

都是饭桶！

洛琳娜的手指微微蜷缩，扳机慢慢弯曲，艾丽娅感觉死亡无处不在，无孔不入，甚至让她崇拜，因为那是最深层次的绝望。

别开枪，别开枪！

开枪有声音，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就当为你自己，求你了，别开枪！

求你了，别开枪！！！

似乎是听到了无声的呐喊，洛琳娜放下左轮，艾丽娅呆滞地眼神里流露着对生的渴望。

“你害怕了？”洛琳娜轻声问道。

艾丽娅想说话，但说不了，只得用眼神表明求饶之色。

洛琳娜无动于衷，平静地看向镜子，她拎起礼服的裙摆，对着镜子开始独舞。

其实也不是独舞，她把镜中的自己当成卡伦，跳起了双人舞，弥补今晚未能共舞的遗憾。

艾丽娅更害怕了，这个疯女人要干嘛？她在跳舞？她为什么要跳舞？都这个点了，她居然还有心思跳舞？

裙摆划地，高跟鞋踩踏地面的摩擦拉起火星，而那火星遇到源油之后，没几秒钟便燃起熊熊烈火。

艾丽娅感受到火焰焚烧，顿时明白了。

痛，痛，痛！

太痛了！

烫啊，为什么这么烫！

为什么我在火焰里有意识？

为什么我不能昏死过去？

为什么没人救我？

为什么不给我求饶的机会？

为什么你要跳舞？

为什么爷爷要让我暗杀卡伦？

爷爷，你真该死！

啊啊啊！！！

房内的火，越烧越旺。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