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异度位面

卡伦知道天堂与地狱的夹缝区域在哪，雷米临死前告诉了他具体位置，进入异度位面需要远征十字的同意，这也好办，回头让克莱伯帮帮忙，反正他现在是“噤”的一员。

西格蒙德坐上沙发，慢条斯理地启开一瓶香槟，悠悠道：“那地方甚是奇妙，我都进不去，需‘门徒’和‘人偶’引路才行，否则见不到月之武后。”

“门徒和人偶是什么？”卡伦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西格蒙德摇晃酒杯：“四画门徒，畅想地狱。五塑人偶，提线天堂。门徒你是没机会了，也就是说你需要找到人偶才有机会，而且仅仅是有机会，单凭人偶我不确定能否觐见月之武后。”

“我就知道觐见真神没那么简单。”卡伦怂怂肩，肉眼凡胎，岂能目睹真神真容？要是那么容易能见到月之武后，星月之王·昆顿也不会倾米斯卡德之力创造【至黑之夜】，只为仰慕一眼武后真容了。

“你给我说这么多，想必知道人偶在哪吧？”卡伦笑呵呵地询问道。

西格蒙德突然笑了，脸色变得极为古怪，乐呵呵地回答道：“我当然知道，门徒与人偶是谁我都知道。”

“所谓‘门徒’指得是入口处的埋骨者，雷米发现了天堂与地狱的夹缝区域的入口，并从地狱那一面挖掘出莉菲尔将其带回帝国，夏米优以此复制了多个克隆体，所以门徒正是莉菲尔。”

“而‘人偶’指的是被提线操控的人形关节智慧生物，你仔细想想看，谁与莉菲尔类似，又是谁酷似提线娃娃？”

西格蒙德的笑容愈发诡异。

“洛琳娜。如果带她去那个地方，会有怎样的后果？”卡伦的声音有些嘶哑，洛琳娜与莉菲尔都是死亡法则的容器，都是死过一次的人，大蛇也说洛琳娜是唯二能承受死亡法则的人，所谓“提线”，不正暗指命运之线缝身吗？

“谁知道呢？我又没去过，但不用说也知道，不会有好结果，法则容器最大的悲哀便是不知道自己身为容器的悲哀，她们哪知道这么多，她们不懂命运，她们命中注定的爱上一个男人，又命中注定的死去，妄图扭转命运的奥雷利亚诺到头来不也是一场好梦。”

“她们啊，只知道心爱之人为了自己赴汤蹈火，最爱的男人把世间最珍贵的法则都给自己了，他对她的爱，难道还不够吗？”

西格蒙德起身，一步步走出房间，待踏至门口时，他忽然顿住脚步，左手搭于高挺的剑柄，淡声述道：

“把丫头也带上吧，战无不胜之剑已经钝了，你需要一把全新的战无不胜之剑，命运易知，逆举难行，破妄金瞳看见了命运，但伟大看得越多，越知自己的渺小。”

“你要牢记：任何抉择、任何行动或者任何对命运的抗拒，实则都是命运的另一种安排，时间中的人永远不可能跳出时间，局中人永远被困局中，不是破妄金瞳看见了命运，而是命运主动让破妄金瞳看见，与其逃避，不如往前，救赎之道，就在其中。”

白发苍苍的狱长挺得笔直，走出了房间，投于地面的影子像一把钝了的剑。

卡伦坐于沙发，自顾自地拿起那瓶没喝完的香槟，沉默地喝了一大口，要带两女去吗？救赎之道真的在那里吗？

好响之后，卡伦缓缓起身，独自离开了离开黑石监牢，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决定一个人前往异度位面。

银色的安托夫运输机停靠于监牢门前，卡伦按下开关，银翼缓缓伸展打开，登机梯悄无声息地落于雪地，他走上了阶梯。

“你一个人去，是想让我们在你的墓碑上刻什么吗？还是觉得我们愿意为你守墓？”

飘落的雪花灿若流星，整个世界仿佛被纯洁掩埋，卡伦回头，看到了垂落的白发与红发，发梢落于她们脸上，美如雪髓。

“我只是....”卡伦试图解释什么，但发香的冷风已经刮到他的耳边：“你是我的，在我同意前，你不许抛下我。”

洛琳娜的赤足踩于极地，也许是天冷，她的脚指头蜷缩着，裹起细微的雪。哑巴在不知不觉间已经登机了，她比卡伦更快。

“也对。”不知为什么，卡伦忽然释然了，干嘛要给自己徒增烦恼呢，她们都不怕，他为什么要忧虑？

安托夫运输机上升的气浪蒸发了雪，附近的温度疾骤上升，如同蒸笼，直至飞机载送三人飞往基尔达利。

西格蒙德目送着运输机，金瞳中流淌着熔岩的色彩，威严的仿若人间之神。

站于侧后的澜星往嘴里灌了一口烈酒，不解道：“老师，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默许卡伦与卡兰克斯对话，还有‘空序之武’明明就在天堂与地狱的夹缝区域，为什么非要丫头去拔，你已重返巅峰，如若您拿到‘无秩之刃’和‘空序之武’，敢问世间谁是您的对手？”

“只有真正的流星剑术才能拔起两把残剑，我不够资格，命运的岔路口来了，人呐不得不服老，年少时开的枪，现在正中眉心。”

“但在我下一个二十年的巅峰期....”西格蒙德看向另一边，此时如魔方的黑石监牢恰好转动了一排新房间，每一位房间前都坐着一位背剑的剑客，清一色全为钻石五星以上，而房间的编号从左至右依次是一至十。

“除非我死了，否则没人能踏足一号牢房，哪怕是议员！”西格蒙德仰头注视着那个“一”字，古朴的牢房遍布沧桑，铿锵有力地说道。

除二号牢房以外，九大供奉分别看守一个牢房，西格蒙德看守一号，澜星看守九号（卡兰克斯）。

……

帕夏背着莉菲尔，踩着末地的黄泉，曾几何时，那位君临天下的龙之暴君如她这般巡视着自己的领地，他们都背着莉菲尔。

唯一的区别，奥雷利亚诺开辟了永垂不朽的冥界，而她只是追寻黄泉之路的凡人。

空间泛起涟漪，一座高塔的塔尖蓦然成形，漆黑的烟丝渗进雾之彼端，帕夏推开沉重的铁门，进入高塔，眼前是通天大殿。

路的尽头是用残忍意志铸就的奢侈王座，安静得犹如死域，但本该如此，因为不够格的进不来，够格的不敢说，帕夏走过去，抚摸王座，它曾是那位龙之暴君的位置。

但是摸着摸着，帕夏心底泛起一股邪异的傲慢，她用力，将王座捏得粉碎。

只有被生老病死拖累的凡人才需要所谓的王座，此等渺小的王座怎能承受龙的重量？而她早已蓄势待发，准备回归生者的世界，也许所有人都在引颈期盼着属于她的君临，亦本应如此。

“一来就把我的席位捏碎，看来我只能坐地上了。”病殃殃的老者拄着支架，一瘸一拐地艰难踏入大殿，他的右臂缠裹着一圈又一圈绷带，隐隐约约流淌着一抹璀璨的金色。

“人老了就是不行，走路都需要支架，你还把仅有的席位给捏碎了。”老者抱怨。

“我要去异度位面，帮我弄个假身份。”帕夏开门见山。

“可以，拿边缘客的消息来交换。”老者淡道。

“不行，我说不出口。”帕夏沉吟道。卡伦与魔鬼做了交易，她不能说出相关之事。

“被限制了吗？”老者借助支架艰难地弯腰，捡起地面的王座碎片，呢喃道：“帝国的左手、驻于世界边缘之看客，真是难杀。”

“换个条件。”帕夏道。

“行吧，帮我一个小忙。”老者将王座碎片捏成粉末。

“什么忙？”帕夏问。

“帮我杀了卡伦，我太孙子死于意外，我找不到线索证明是卡伦杀了他，但卡伦必须死！”老者的眼睛泛着杀意，他正是约翰的曾祖父，上一任议员，帝国右手，名叫康纳德。

帕夏先愣了一下，随即笑颜如花，嘴角微微翘起，柔软饱满的红唇微张：“我还以为你要我帮你解决器官移植的排斥问题，原来是杀人，没问题。”

“那倒用不着你了，已经有人帮我解决问题，只是还需要一点缓冲时间，不然我早就亲自出手解决卡伦了。”康纳德淡道，一点点解开缠于右臂的绷带。

随着绷带解除，金色的光芒愈发浓郁，待完全展现后，那右臂竟镶嵌着一颗颗金色眼珠子，密密麻麻，足以让人头皮发麻、横生鸡皮疙瘩。

而那些金色眼珠子，全部都是破妄金瞳，那是历代流星剑术修炼者的眸子。

一支丑陋至极的破妄右手！

……

异度位面处于地幔深处，地幔分为上地幔与下地幔，上地幔位于西部，下地幔位于东部，即天堂在左，地狱在右。

连接上下地幔的是一条广阔无比的熔浆巨河，天堂与地狱正是以此为界限划分，由于阳光照射不到地幔，全靠熔浆发热散光，所以这条广阔无比的熔浆巨河便成为了两大位面的生命之河，卡伦要去的夹缝区域，就在巨河之下的某处。

天堂与地狱没有土生土长的人类，也没有国家，只有大大小小的地下城，无数异族居住于此，践行着古老而野蛮的生活方式——弱肉强食。

天堂与地狱不但内部的地下城战乱不断，而且两大位面彼此间也互相敌对，争斗无数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那种。

但随着帝国的插手，天堂与地狱暂时放下了仇恨，虽然彼此间依旧摩擦不断，但起码战线算是统一了，携手共同对抗远征十字军。

远征十字军的大本营建立于熔浆巨河之上，横跨整条巨河。这条河据说流于地心，它不仅是异度生命的生命之河，更潜藏着巨大的资源，最直白的东西便是源能。

源能是现代化的基础，前世蓝星的教科书上有一句话：能量是一个国家发展的基础，是评判国力的基本标准之一，拥有核发电站的国家无疑都是顶级大国，所有的一切本质都是对能量的利用，包括生命的活动。

正因熔浆巨河提供的近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源能，帝国才能在地幔建立起一座足以容纳十万名士兵的现代化地下城，这也侧面反应了异度位面的开发潜力。

“欢迎来到赫尔墨顿，这里与地表有所不同，军事化管理与异族文化冲击让这里形成了独有的人文风情，别有一番滋味，你们可以好好体验。”

两列士兵持枪警戒，身穿军装的克莱伯为卡伦、洛琳娜、哑巴介绍着异度位面的情况：“你要去夹缝区域以前归雷米主管，雷米被捕后，那地方被议会交予了第三军团长的‘暗’，不过我私下找第三军团长谈了谈，他撤走了‘暗’，我正式任命你为那地方的主管。”

“多谢军团长。”卡伦拱手道谢，虽然克莱伯说得轻飘飘，一句私下找第三军团长谈了谈，但这里面的门道可不简单，也就只有克莱伯这种老资历才有排面让第三军团长主动放权。

“我不同意！”

就在这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冷哼突然传来。

众人闻言扭头顺音看去，一名长相威严的中年男人带着一批人浩浩荡荡地走来，他冷声道：“什么时候远征十字军的事要一个警备司的人来管？军部的手已经从斯威比海峡伸到地幔了吗？”

卡伦眯起眼睛，中年男人的长相与约翰有几分相似之处，不难猜出其身份，第八军团长格里亚·约翰，钻石四星，绰号“公爵”，分管“噼”。

很明显，格里亚是专门来找茬的，他儿子死于意外，但他自然不相信意外的说法，他仔细调查过卡伦的经历，发现还有两个死于意外的人（伯顿和西恩），他们都曾与卡伦作对，虽然没有直接线索证明被卡伦所杀，但其中的蛛丝马迹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

“卡伦是‘噤’的士兵，有官方档案文件，什么时候我的人轮得到你来管？”克莱伯争锋相对，不满道。

“他用‘死亡骰子’暗杀了我儿子，你说我管不管？！”格里亚怒手一挥，身后的士兵瞬间持枪上膛瞄准了卡伦，克莱伯身后的士兵也不甘示弱，双方转眼进入剑拔弩张的状态。

卡伦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格里亚怎么知道自己有“死亡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