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魔鬼与《圣约》

卡伦握着高脚杯，单手插兜站于总督大厦最高层，俯视着落地窗外的交界地。

苏双手抱着文件推门而入，汇报道：“大人，那地方的入口找到了，在交界地的护河下方。”

护河指的是熔浆巨河的一条分支，卡伦摇晃着高脚杯，猩红的酒颇有节奏地晃动吩咐道：“把熔浆处理掉，将道路弄出来。”

“大人，不用了，之前的雷米与暗已经把道路铺好了，马克封锁了入口，哑巴和洛琳娜小姐已经在那里等你了，万事俱备，只差你亲自前往。”苏解释道。

“我知道了。”卡伦平静地挥挥手，苏心领神会恭敬地告退。

卡伦注视着高脚杯，一点点将红酒饮尽，想要觐见月之武后，必须要“人偶”带路，但这样做会产生无法控制的后果。

月之武后他要见。

洛琳娜他也要保。

左右为难。

她俩怎么跑那么快？卡伦还寻思着先进去看一看什么情况。

算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就像西格蒙德所说的那样，与其逃避，不如往前，救赎之道，就在其中，走一步看一步，先进去再说。

卡伦也没有叫苏了，而是独自一人来到停车场，驾驶军车前往护河。

从总督大厦到护河大概半小时车程，卡伦满怀心思的开着车，突然，第七感跳动了，他立马滚出车门，果断掏出镜盾和死之冥剑，环顾四周。

“实力阶位不强，警觉性倒挺高的。”

“不愧是能击败迦·格·欧的存在。”

两道声音从远方飘来，一道非常沙哑，一道充满磁性。言至尽头时，两名天使一前一后出现在卡伦面前，前面的天使有九十八支洁白的羽翼，眼睛为赤色，后面的天使有九十八支纯黑的无毛翼，眼睛为紫色。

卡伦瞳孔一缩，天使？天使自星月时代以后便灭绝了，古特·拉里森是最后一位天使，也是最强大的天使，这俩天使什么来头？

而且他们的翅膀....

卡伦倒吸一口冷气，按古籍的记载，天使一族的实力以翅膀来计算，翅膀越多实力越强，这俩位天使的翅膀居然与古特·拉里森一样多，只不过古特是肉翅，他俩一个是茸翅，一个是无毛翅，那他俩的实力可想而知，伪·半神！

白翼的天使笑道：“古加·拉里森，大师十星，幸会。”

黑翼的天使哀道：“古图·拉里森，大师十星，幸会。”

大师实力，差古特·拉里森一个大阶位，卡伦闻言恢复镇定，淡道：“不知两位前辈找上门，有何要事？”

“两件事，第一件事，我们来感谢你，你杀了迦·格·欧，让我们完成了与魔鬼的契约。”古加的语气非常真挚，看得出来他是真心致谢。

“第二件事，有人出钱买你的命，我们来送你一程。”古图平静地接话。

卡伦明白了，沉吟道：“你们是圣山另外两位负责天堂与地狱的守门者？”

“对。”古加与古图点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卡伦，当初卡伦与迦·格·欧那一战，他俩身为圣山的守门者，自然目睹了全过程。

“大哥的脊椎曾被你继承，那脊椎被神座捏碎，倒也没有辜负大哥的威名。”古加满是认同，他口中的大哥指的是古特·拉里森，三位天使虽然不是亲兄弟，但都是地幔“恶根”的象征，彼此间的关系非比寻常。

“你杀了迦·格·欧，相当于间接还了我们自由，又曾是大哥的继承者，我们会给你最高敬意，不会让你死的不明不白，也不会让你死的痛苦，你有什么疑惑趁现在赶紧问。”古图淡道。

这俩天使还真是实在人，杀人前要把人情债还了，属于是杀人都不愿沾因果的那种，不去修仙可惜了，卡伦一时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谁花钱买我的命？”卡伦问道。

“格里亚。”古加说。

“帕夏。”古图说。

卡伦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格里亚居然和帕夏搞到一堆了？难道格里亚也是二五仔？好家伙，帝国专门养二五仔是吧？

卡伦继续问道：“你们对格里亚、帕夏、魔鬼了解多少？”

古加道：“格里亚与帕夏不了解，我俩刚获得自由没多久，没去过地表，他们找我俩，许诺杀了你以后，会用克隆技术帮我们复兴天使一族。”

古图道：“魔鬼我们倒是知道一些，他手中有一个铃铛，据我们所知，那玩意是破碎的《圣约》的具象化。对了，提醒你一句，我们最近观察了许久，你女朋友，也就是修炼流星剑术的那个哑巴，她被写入《圣约》了，你好自为之。”

“什么意思？”卡伦眉头再次一皱，发现事情更不简单了。

古加解释道：“与魔鬼交易者皆没有好下场，我俩深有体会，魔鬼向我们许以长寿，剥夺我们的自由，但契约签订的几百年后，我们才明白，那寿命是假的，魔鬼欺骗了我们。”

古图插话道：“你想过一个问题没有，强如奥雷利亚诺都没办法逆转生死，复活心爱的王妃，魔鬼凭什么能复活人、凭什么能延续他人的寿命？如果逆转生死有那么简单的话，那奥雷利亚诺当初直接找魔鬼不就行了，难道君临天下的龙之暴君找不到魔鬼吗？”

卡伦愣住了，这个问题他真没考虑过，逆转生死之界限哪有那么简单，这可是违背三分法则与死亡法则的事情。

洛琳娜与哑巴都死而复生过。

洛琳娜没问题，她本身就死过一次，而且是死亡法则的容器，复活很正常，那哑巴是怎么复活的？

古加道：“《旧约》记录：独剩魔鬼，亵渎真谛。迦·格·欧的死亡让《圣约》自我矛盾、产生碎痕，诸神想尽一切办法弥补，最后也算是勉强稳定住了局势。”

“而魔鬼瞒着众神做了一件大逆不道之事，他暗中修改了已经产生裂痕的《圣约》，让落日熔金提前到来，可以这样说，虽然太阳时代的落幕有多方原因，但魔鬼绝对是幕后黑手之一。”

卡伦震惊了，原来所谓的亵渎真谛，竟是这种意思，然后他又追问道：“魔鬼把《圣约》改成什么样了？”

“不知道。”古加摇头，给了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古图沉声道：“即使是现代社会，‘死亡’依然不完整，产生碎痕的《圣约》仍在生效，魔鬼复活人、延长寿命的能力与《圣约》有关，他把生命写入《圣约》，赐予虚假寿命，但随着交易者年龄的增长，会逐渐被圣腐感染，沦为徘徊不定、保留生命本能的怪物，下场极为凄惨。”

“别看我俩现在挺正常，实际上只是因为我们刚刚获得自由，以我们伪·半神的实力，不到三年便会沦为怪物，你那位女朋友因为修炼了神级武技流星剑术，所以比我俩强，能压制圣腐，但也最多撑两年，再提醒一句，如果她放弃修炼流星剑术，那她最多撑一个月。”

卡伦捂住额头，妈的，他就知道和魔鬼做交易没那么简单，那个糟老头满身坏心眼，洛琳娜都还没怎明白怎么救，哑巴又只剩两年寿命了，他急忙问道：“有什么办法救我女朋友吗？”

“没有办法。”古加道。

“真神难救。”古图道。

古加摇头：“死亡法则有两部分，一部分在莉菲尔体内，一部分在你另一位女朋友体内，但似乎又不太完整（大蛇还没死亡法则全部送入洛琳娜体内）。”

“想救哑巴，必须将两大死亡法则合二为一，将真正的死亡还给世界，这样做那破碎的《圣约》自然就失效了，但这样做的话，身为法则容器的洛琳娜必死无疑，没有任何活着的可能，关于这一点，奥雷利亚诺已经给出了结局。”

古图接话：“而且，由于哑巴本身死过一次，两大死亡法则合二为一之后，她虚假的寿命理所应当的会被法则回收，她现在相当于卡于濒死的最后一刻，你需要用一些疗伤圣物为她治愈才行。”

“换句话说，洛琳娜与哑巴只能活一个，你也没必要去想办法保两个人，即使是真神都无法逆转死亡，因为这违背了宿命之局。”

“请恕我冒昧了。”古加问。

“你想保哪一个？”古图问。

卡伦苦笑一番，保哪一个？搁着生小孩保大保小是吧？两位天使不知道他准备收集十大法则，要是知道了肯定会说别保了，一个都救不了，都得死。

难搞哦。

经典二选一。

“好了，你的人情还了。”

“该是谈正事的时候了。”

“拿人钱财。”

“替人消灾。”

“冤有头。”

“债有主。”

“我们不过是杀人者的刀。”

“来世报仇莫找刀，找人。”

“卡伦。”

“温特。”

古加和古图你一句我一句，说到最后时异口同声道：“你该上路了。”

言毕，两位大师十星的绝世强者骇然出手，他俩一个法师、一个祷师，不出手看不出来，一出手便深刻展现了何谓伪·半神。

那惊悚的源能好似天空翻滚的云海，顷刻间的涨潮瞬间淹没了所有，如若有一位吟游诗人看见这一幕，肯定会灵感迸发，写出一篇波澜壮阔的神话史诗，传遍帝国每一个角落。

可惜没有吟游诗人，见证者只有卡伦。太强了，这就是没有实力损失、拥有完整意志、实力处于巅峰期的伪·半神，他们不是澜星那种只有出剑速度刚刚达到伪·半神的强者。

他们出手的那一刻，不但眼睛看不到，甚至第七感都无用了，不是第七感没反应，而是他们出手即全方位无死角的包裹卡伦，没有留下一丝破绽，第七感给出的结果是无处可逃，死之冥剑连出剑的权利都没有，并且只需一次出手，他们便能杀死卡伦。

绝世的实力带来精准的控制。

两名天使对自身力量的把控简直达到了极致，堪比甚至超越天融的伤害被他们压缩至一个范围，而那范围贴着卡伦的皮肤，没有一丝缝隙，一套伤害打完，不但杀死了卡伦，也没有对周围的环境造成过多的破坏。

“结束。”

“收工。”

古加和古图不再多看一眼，拍拍手转身，准备离去。

但是突然！

古加和古图齐齐顿住，两人先对视一眼，随后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去。

卡伦死了吗？

确实死了。

但卡伦有不死之身啊，死了都能再复活。

“不死之身？”古加惊讶道。

“你获得了三分法则？”古图诧异无比地问道。

他们虽然知道卡伦杀了迦·格·欧，但压根没想过卡伦能继承三分法则，因为在他们眼中，一心求死的迦·格·欧是被残剑、光环与死弹联手击杀，其实和卡伦本身没多大关系，区区一个铂金难道能翻天不成？

“有意思，但你太弱了，拿了不死之身也无用，我们把你囚禁起来即可。”古加眯起眼睛。

“没想到一场小小的暗杀，居然有额外收获，三分法则我们笑纳了。”古图眼里爆射一道精光，贪婪之意毫不掩饰。

卡伦沉默地伸出右手，五指松开洒下一把泥土，手背缓缓浮现三道蛇形印记。

“这是？”古加和古图看到那蛇形印记后，心里腾起一抹不详的预感，他们见过那图案，当初洛琳娜用此印记召唤了大蛇虚影，让他俩记忆犹新，难道卡伦也能召唤大蛇虚影吗？

不太可能吧。他们不信，如果卡伦能召唤大蛇虚影，那为什么与迦·格·欧战斗时不用呢？而且帕夏明确告诉他们，卡伦最大的底牌是死之冥剑，没有召唤大蛇虚影的能力。

所有他们专门挑了一个哑巴和洛琳娜不在场的机会，就是为了避开残剑与大蛇，因为他俩确实没信心面对两个挂比。

“阻止他！”

古加爆喝一声。

古图全力爆发。

但已经无用了。

卡伦口吐亡语，念叨起那段神秘莫测的咒令：“无上初始，浮生万相，入我眼帘，赐汝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