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普通人的宿命

甚至还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接下来的进攻的主导权，没有任何保留的交给了曹衍。

这种信任这种恩威并施的手段，即便曹衍是个大乾人，即便他即将要做的事情是对自己的同胞挥舞屠刀。

可只要他不是性情十分坚定的人，恐怕都没办法拒绝呼延铎的这份诚意满满的招揽。

......

前往那些攻城器械路上，其中一个工匠见负责看守他们的北蛮士兵并不是很近，于是低声跟曹衍说道。

“曹管事，咱们真的要帮北蛮人攻打天门关吗！”

其他人闻言也纷纷低声发表自己的意见道。

“是啊，咱们可也都是大乾人，这次要是真的帮他们攻下了天门关，以后要是让人知道了，咱们以后还怎么抬头做人啊。”

“要不咱们等会故意弄出点动静出来，趁乱逃走算了，就算逃不走，被杀了，也比背上一个通敌叛国的名声要好啊！”

听到众人的话，曹衍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

“你们以为我没想过逃走或者干脆死在北蛮人的手里吗。

可咱们的家人在王平的手中。

咱们是可以死，可你们想过自己的家人没有，万一王平那个狗东西对他们下手，到时候死的可就不止咱们这十几个人了。

你们的父母兄弟，妻子儿女怕是一个个都要跟着遭殃。”

“咱们只是普通的工匠而已，就算是助纣为虐，就算是向自己的同胞挥舞起屠刀，那也是被王平那个狗东西给逼得。

以后世人就算要骂，也只会骂王平这种人！

咱们这些人，可能连被人骂的资格都没有！”

众人听完他的话之后，一个个都沉默的地下了头，仿佛认命了一般，都不说话了。

曹衍的话虽然很刺耳，可却有很现实，他们只是普通人，虽然有一定的觉悟，可在生死存亡以及家人的安危面前，又有多少人能真的不顾一切，为了心中的信仰甘愿赴死呢！

更可况，即便他们死了，就能改变北蛮人的心意，让他们不再攻城吗，让他们不去屠杀城里的百姓吗，明显是不会的。

既然如此，能够活下去，为什么不竭尽所能拼命的活下去呢，毕竟不管是否要背负叛国的罪名，被天下人唾弃，只有活下去，才是对自己对家人最负责的做法。

看着无精打采的几人，曹衍一边叹息一边说道。

“好了，别想那么多，都去准备吧！”

“曹管事，听您的......”

曹衍能看得出来，不管自己如何开导他们，可他们心里始终会有芥蒂，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

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攻城机械，又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天门关，那高大的城墙。

他心里止不住的发出了一声感叹。

“老师，如果您要是知道，您苦心钻研多年研究出来的攻城器械，有一天会用到我们自己人的身上，您是否会后悔将它发明出来呢。”

......

与此同时，被曹衍称之为老师的人，一个其貌不扬，但精神头却是十分不错的小老头，在几个黑衣侍卫的保护下，来到了城头之上。

见到老人，正在指挥士兵加强防守的杨玄召立马放下了手里的活，直接走了过来。

“您老就是他们口中的精通机械和火器墨家传人，莫老先生吗！”

莫老仅是随意撇了杨玄召一眼，淡淡的笑道。

“好精致的一张人皮面具啊，就是不知道出自何人之手！”

这话一出，杨玄召顿时就愣了一下。

他这副面具制作方法可是来自后世，不管是用料还是制作手法，可是超越了这个时代整整一千多年的时间。

他自打带上这个面具，除了被沈梦云看出端倪之外，还从未有人能在第一眼就看出自己其实是带了人皮面具的。

仅是这份眼力，杨玄召心里对眼前这个所谓的墨家传人的轻视，瞬间就改变了。

“莫老慧眼如炬，墨家传人的厉害，名不虚传，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但莫老却只是微微摇了摇头道。

“你错了，老夫之所以能看出来你是带了人皮面具，并不是因为我从你的脸上看出了什么端倪，而是从你的眼神中看出来的。”

杨玄召尴尬的笑了笑道。

“莫老您的意思是！”

莫老微微一笑。

“老夫虽然一辈子都在研究祖上传下来的机械之道，但摸骨看相医卜星象之类的旁门杂学，多少也是有些涉猎的。”

“你双目有神，凝而不散，身上更是有一股将腾未腾的升龙之气，按理说本应该是帝王气象，最差也应该是个帝子皇亲之尊的人。

可你的面相却跟老夫看到的东西，没有丝毫的联系。

所以老夫推断，你应该是带了人皮面具，又或者用了什么特殊的方法，改变了自己的容貌。”

莫老的这一番话，虽然说的不急不缓，可听在杨玄召的耳中，却犹如雷霆霹雳一般让他坚毅的心神竟然产生了一丝动摇。

“这老头该不会是瞎蒙的吧，气运之说虚无缥缈，他怎么可能仅从我的眼神就看出来我的真正身份。

如果他真有这个本事，那岂不是说，江湖上的那些神棍都有可能是有真本事的人？

但这怎么可能，若是连算命这种纯粹忽悠人的东西都是真的，那个人的努力，又有什么用。

假的一定是假的，没准是乌古丽他们无意中透露了我的信息，让他提前知道了我的身份，对，一定是这样！”

就在杨玄召愣神的功夫，莫老又看了杨玄召几眼，随后脸色一变，紧忙掐指计算了起来。

大约几个呼吸之后，他突然身体一震，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东西似的，整个人身形一晃，差点没直接栽倒在地。

好在一旁的护卫眼疾手快，迅速将他扶住，重新站稳。

好一会他才怔怔的看着杨玄召说道。

“如果老夫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就是最近才被流放凉州的当今六皇子杨玄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