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眼前这个粉色头发、哭得梨花带雨的年轻女人,二十出头的长相,很难想象她有个八岁的女儿。
“出动荒坂特勤队给你找失踪的女儿?亏你想的出来,”薇儿没好气,“这事应该找NCPD,或者中间人发委托,你当公司是开善堂的?”
抽泣不已的部员早就哭花了妆,泪水顺着脸颊从下巴滴落,留下丑陋扭曲的线条,她断断续续道:“可是,可是我怕来不及了……”
“那你还废什么话?”
薇儿暴躁起来,
“失踪的时间,地点,赶紧通通告诉我啊。”
唉,她一定是太好说话了,才让这帮属下连自己的家事都敢麻烦她。
但,也不能不管啊。
……
两小时后,薇儿的家中。
“报告,泽格部长,人已经成功解救出来了。”特勤队的队长在电话里汇报道。
“哦?说说具体情况。”
瘫在沙发上发懒的薇儿询问。
队长斟酌着用词:“那孩子是被清道夫从家里绑走的,被拉去拍了黑超梦,现在……受了点伤,精神状态也不太好。”
薇儿用手指关节敲起了桌子:“别给我兜圈子,你知道什么叫’具体’吗?”
“…明白了部长,”队长决定实话实说,语气低沉,“那孩子的两条胳膊没了,不是立刻没的,是……唉,您吃过生鱼片吧?”
咣!!
随着一声巨响,薇儿面前华丽的水晶茶几顿时四分五裂,桌上一瓶昂贵的红酒也没能幸免,这撑场面的物件提前完成了历史使命,淌了满地。
“部长,部长?真是艹了这信号怎么回事……”
“……我在,”
她深呼吸几次,努力平复心情,悄然散去指尖迸发的、影响电子设备的灵能,冷静道:“你们任务完成的很好,对了,有谁受伤嘛?”
“深田不慎吃了颗流弹,已经处理过了,现在活蹦乱跳的,其他人没事,”队长语气充斥着骄傲,“咱们可是荒坂,团灭一群下水道老鼠,小菜一碟。”
“行,带着大伙去好好搓一顿,至于剩下的钱,你看着分吧。”
说话间,薇儿给他转过去30000欧。
“收到收到,嘿嘿,您老是这么大方。”
队长美滋滋地说道,脸上都快笑出褶子了。
公司高层经常指使他们这些特勤队干私活,只要不出现太大的伤亡就没人追究,但能给钱的确实是没几个,而至于说自己掏钱给属下平事的……
今天以前,就没听说过。
挂断电话,薇儿缓缓走到落地窗边,望着窗外光怪陆离的霓虹灯,久久不言。
直到母女团聚的部员给她打来电话。
“多余的话就别说了,以后好好工作就行了,”薇儿淡然道,“在家歇几天再来,多陪陪孩子。”
部员自是千恩万谢。
她现在既痛苦又知足:虽然她孩子的胳膊没了,但在这每天都会死人的吃人城市里,能保住性命就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还能奢求些什么呢?
就是以后的生活会比现在更拮据一些,得给闺女装一副合适的义体手臂,
比一块玩的那些胡乱改造的叛逆小子们更酷,也不会再嚷嚷羡慕他们了吧。
……
原本打算有了消息就上床睡大觉的薇儿,上网预约了家政服务上门收拾地面的狼藉,她自己则重新换上了出门的衣服,黑夹克和牛仔裤,外加一副墨镜,乘电梯来到地下车库,启动了她那辆已经蒙上一层尘土的摩托车——
草薙刃CT—3X。
随着蓝色的火焰喷出,伴随着轰鸣声,忠诚的坐骑载着即将展开杀戮之旅的公主,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原本的计划要提前了。
在黎明到来之前,总有人要稍微照亮黑暗。
呵,清道夫。
你们喜欢拍黑超梦,是吧?
……
“怎么说,V,”看着仅仅间隔一宿就去而复返的薇儿,将屏幕上的拳赛录像暂停,维克多抬起头对着来人调侃,“难不成我的天使投资人终于想通了,打算投资我的拳击事业?”
“先装上大猩猩手臂再说吧,老维,”薇儿摘下墨镜,“这一把,你的天使投资人打算先投资自己。”
“好吧,”维克多明白了她的意思,“但想迈出这一步,你得先想好往哪边走。”
对于初次涉及义体改造的人,维克多总是报以谨慎的态度,为他们做好未来规划:“擅长突击攻坚的硬汉,还是喜欢潜行的杀手,又或者……”
“不用搞这么复杂,”薇儿打断了老头的絮叨,“我就是想装一只义眼,最好是歧路司那种尖儿货。”
“那你还真是问对人了,”维克多说着,伸手拉开声纹保险柜,“我这儿正好有一对。”
虽然只打算装一只,但薇儿坚持付了一对的钱,夜之城很少有人会提出像她这种奇葩的要求,另一只义眼决计是不好卖的。
“好吧,跟杰克一样倔,怪不得你俩投缘,”维克多见推辞不过,只得作罢,“躺上去吧,我得先为你做个麻醉。”
躺在手术椅上的薇儿吞吐几口气,尽力缓解因紧张而绷直的身体,不停对自己施加着心理暗示:
这没有危险,这没有危险……
她害怕自身灵能暴走,直接将维克多送上开往死亡的直通车。
“没事的姑娘,”维克多误会了她紧张的缘由,出声安慰道,“这年头,换个眼睛就像看牙一样简单。”
…我是怕你有事好不好。
薇儿在心里悄悄吐槽。
好在一切顺利,做过麻醉后,她感觉面部逐渐麻木,但完全不影响她的语言能力,也没有让灵能因此脱离掌控。
维克多将微创手术刀伸到了她的眼前:“左眼还是右眼?”
“左眼。”
但在她做出选择后,维克多却迟迟未动。
“嘿,老维?”薇儿不解,“你卡壳了?”
“…你有一双动人心魄的眼睛,V,像宝石一样璀璨,”回过神的维克多忍不住称赞,“我感觉自己像是在犯罪,也理解你为什么只打算换掉一只了。”
“真会说话,老维,”薇儿对这一番恭维十分受用,“再多说两句,没准我就决定资助你办拳赛了也说不定。”
“那敢情好,容我多翻两页书,再纂两句新词。”
随口逗着闷子,维克多平稳地摘下了薇儿精巧灵动的左眼,放入消过毒的托盘中,又为她换上一只冰冷僵硬的歧路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