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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刘没有说话，他的眼神我读不懂了：震惊，悲凉，欣慰。
我猛然从肋骨间抽出刀刃，在那一瞬间听到钢铁碰撞肋条和肌肉发出的苍凉声响。刀刃应该是刺中了动脉，泉涌般的鲜血从刀口喷涌而出。
“原来我的家人都是被你害的，不死的老妖怪，我要你偿命！”我看着他因疼痛而扭曲的脸上神色却异常安详，只能以大声吼叫来缓解心中的惊惧。
“他也是……你的亲人啊。”他干咳了几声，“孽缘……孽缘啊！”
这时，周围的洞壁忽然剧烈地摇晃起来，地母深处的颤抖从我的脚底涌了上来，好像在暴风雷雨的海面上颠簸。
“这，这是地震了吗？”我惊愕地转过身，看到白玉楼阁在迅速崩离，碎裂的石块正簌簌下落。
“跑……快跑！”老刘的声音从背后响起，那一刀竟然没伤到他的要害，我看到他摇晃着站了起来。
接下来的一幕更令我震惊。他的胸口处，原本还在汩汩喷涌的鲜血竟然慢慢停滞了。难道他真的达到了不会死亡的绝对永生？
老刘似乎看到了我的惊恐，苦笑着说：“我之前跟你说过，这里的时间流速非常缓慢，就连伤口血液的流速也能凝固。正因如此，我第一次发现这处洞穴时，腿上的伤口才会自动止血。”
这时，身边的震感更加强烈了，仿佛天地即将倾覆。老刘猛推了我一把，“快跑！”
原来，老刘所说的异变，就是这处洞穴的坍缩。
“上次之所以耽搁了十年，就是因为遇到了洞中的局部坍缩。”他在我身边跑着，气息愈发虚弱：
“这次看起来当虫洞坍缩时，连接其他空间的通道就会打开。千年前，徐福和那些工匠就可能遇到了局部坍缩，徐福被困在封闭空间内，工匠则通过通道消失在其他时空。”
此时此刻，我已顾不上报仇，只能一股脑地朝洞口跑去。但是，洞壁崩裂的速度已经追上了我的脚步，如同海啸的巨浪铺天而来。
我绝望地看到，身后空间的边缘正在融合，挤压成一条单纯的线。
我们要被坍塌的虫洞吞噬了。我仿佛能想到，在那无尽的虚空中，无生无死，直到本体的衰竭。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股强大的推力。
那是老刘的手。
意识的最后，我看到自己被他推向一处透明的屏障，与此同时，他则被迅速吞噬在空间挤压的缝隙中。
最后的半秒内，老刘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惨淡的笑，随即淹没在闭合的空间缝隙里。
坍缩的虫洞扭曲成一个奇点，接着便消失不见。
老刘去哪了？我还没来得及想这些，身体就被那透明的屏障吸引过去，神识模糊，消逝。
当我再次醒来，眼前是刺目的白色光线。日光惨淡，一如老刘第一次离开长生洞时看到的那样。我如同受惊的兽，惶然四顾，却根本找不到来时的那处洞穴了。
正如老刘所说的那样，那处藏着虫洞的洞穴彻底坍缩，从时空中消失了。连同老刘一起。
那么，我现在又在哪里？深入骨髓的孤独感如潮水般四面而来，几乎令我窒息。我走上老刘曾走的路，大喊着，狂叫着，这是哪里，这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