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监视器前。
带着鸭舌帽的副导演嘴里啧啧称奇:“效果可以呀,这陷阱布置的天衣无缝,还有那替身也不错,身形跟萧少有八分像,握刀的姿势比他还帅气!
周导,您这想法可太棒了!”
“……”
周导不想说话,甚至还想锤他一顿。
秦鹭一手用湿巾擦汗一手拿扇子给自己扇风,跑过去问:“周导,节目效果怎么样?”
“嘿嘿,可以可以,小鹭啊、这回你可是立大功了!”
“关我什么,是小……咦,小婵呢?”
秦鹭四下看看没见到,朝着自己助理大喊:“赶紧去找刚才那小女孩。”
说罢,一手抓在周导胳膊,惶恐地说道:“得赶紧找、找人,她要是丢了咱们都得完蛋!”
现场的工作人员得知情况后,扭身就往外跑。
一时间片场闹得鸡飞狗跳,其他不知情的演员茫然四顾,这戏不拍了啊?
其中一个灯光师傅,摆着手大喊:“秦小姐、秦小姐,我见着小孩往过道那边去了,好像还追着一只猫。”
几十个人屋里屋外找了几遍,周导大手一挥,喝令众人去街上继续找人。
秦鹭吓坏了,哆嗦着拿着手机拨号,对方却始终没人接听,“窦迟干什么呢,倒是赶紧接电话呀!”
无奈之下,她只能给何璧拨过去,对面刚接起来瞬即大喊:“窦迟呢,赶紧让他接电话!”
“小鹭怎么了,他没在。”
“呜呜~,荞荞姐你们在哪儿呀,那何璧呢?”
“他……腿又断了,好好的你哭什么。”
“呜呜呜~窦晓婵丢了,我、我给窦迟打电话,关机……”
“好,你先让人帮忙找,我们这就赶回去。”
金荞挂断电话,颦眉看了眼坐在地上的何璧,“窦小六你陪三少在这等救护车,何欢姐、林风跟我先回去,小婵不见了。”
“好。”
……
窦迟拿起酒盅轻轻晃动,色泽纯净的酒液略有些粘稠、挂在白玉酒盅边沿缓缓滑落。
酒香极淡,即便拿开酒盅、鼻间残留的香气依然徘徊不去。
鼓花楼,无忧酒……
那首曲子他听窦小婵唱过几遍,后来也问过桃溪柳。
从她口中得知,无忧酒正是由杏花酿制,而原料则是采自金陵曹氏的异境之中;但是百多年前,天地间失了气韵、那处异境便再无人可以进入。
失去原材料供应,成品无忧酒只出不进,也就慢慢消失了。
“鼓花楼……无忧酒,敢问姑娘可知鼓花楼、或是金陵曹氏?”
女子轻哼一声,娇嗔说道:“夫君,你既已入此门、为何还要称奴家为姑娘。金陵曹氏一族自然是半圣麾下,而鼓花楼则为其掌天下百楼,执天下耳目。
至于奴家与其并无干系,苦守在此只为等候夫君前来寻我。”
女子讲话时语调轻柔,一字一句婉约清脆、听在耳中极为舒适。
窦迟打量屋内,地上放着几个搭有红绸的木箱,旁边两个竹筐、中间架着个扁担,红布盖着也看不出内里。
左侧小门挂着一道门帘,其上绣着绿荷红花,一对鸳鸯交颈、甜蜜相依着浮在水面。
右侧是一套深色木柜,旁边的榻上摞着几床新被,中间的小方桌摆着个小竹筐,里边放着针线、碎布。
对方没再开口,窦迟起身四下走动,伸出去触碰各种物件、触感真实。
好似真就是一场昏礼,方方面面都准备的极为充分。
对方知道鼓花楼、金陵曹氏,还备的是无忧酒……怎么会没有关系?
而且……
窦迟心里满是疑问,“姑娘,只要是进得此门之人,便是你的夫君?”
女子轻笑出声,声音略带着些羞涩、讪讪说道:“夫君怎乱说话,此门唯有汝方可入内,旁人……绝无可能。
夫君,且来为奴家揭开红巾,再行叙话可好?”
从始至终,她只是动了下脑袋,双手始终放在腿上、两条腿并膝而坐半分都没动过。
烛火摇曳,映在地上的倩影同样分毫未动。
“红巾待会儿再揭不迟。”
窦迟站在正屋门口,笑着说:“姑娘既称我夫君,可否先告知姓名,生于何年、如今年岁几何?”
“奴家青鸢,守在此地不知岁月,当年入得此间时……该是十八岁。”
“……”
窦迟一时哑然,这么实诚的吗?
红烛已残。
进门时、蜡烛应该是刚点燃没一会儿,约莫着过去一个小时了……
看向门外,天上不见星月。
几只母鸡似乎也进了笼子,院中静谧无声。
“那姑娘可否告知,你为何在这儿等我,若我不来呢?”
“夫君不来,奴家自然便一直等,至于奴家为何在此……却是记不得了。”
“……”
又是一位记忆残缺之人?
窦迟脑仁疼得厉害,第三个了……
“呼~,那怎么才能出去?”
“奴家与夫君饮罢合欢酒,春宵过后便可随时外出。”
“……”
窦迟嘴角抽了抽,这媳妇还非要不可了?
“没、没有别的办法?”
名叫青鸢的女子脑袋轻晃,红巾带动流苏跟着摆动,轻笑一声、嗓音娇媚:“别无它法。
奴家自幼洁身自好,容貌虽算不得艳绝天下、却也看得过眼。怎么,夫君可是嫌弃奴家?”
“不是,这倒不是。”
窦迟在心里组织语言,试着解释说:“姑娘人很好,但如今……跟从前不大一样。男婚女嫁之前,会有一个相识相知的过程,若是彼此喜欢才好喜结连理。
如今……我刚才知道你的名字,这进度……太快了。”
“夫君想知道什么奴家讲出来便是,日后再行相知、有何不可?”
“……”
那万一不合适咋办?
不过现在可以确认这地方跟滇川药业没关系,至于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窦迟望着她犹豫片刻,问道:“这里是一处异境?”
“自然。”
“阵心是什么?”
青鸢的胳膊动了,纤手抬起在红盖头点了下,“红巾便是,夫君怎会连阵心都不识得?”
“……”
所以她是能动的?
只是女子身着嫁衣,盖头没有揭开才不好作出什么动作?
窦迟长出口气,只要拿到阵心应该就有办法离开,至于其它……只能以后再慢慢沟通了。
他走到桌边,将‘喜秤’拿在手里、一端伸到青鸢下颌的盖头一角,停住了。
咋心里还有点不踏实呢。
窦迟后退两步,犹豫片刻将喜秤放回了桌上,左手从包里抽出轮回笔。
青鸢等了片刻,轻声说道:“夫君?”
“姑娘稍等。”
窦迟在心里吐槽自己,这胆子也忒小了!
想着,他伸出右手慢慢掀开了大红盖头。
青鸢头上插着几支玉簪,或是揭盖头时碰到、一侧头发有些散落;光洁的额下,是一对柳眉纤细、半弯的桃花眼,嘴角含笑。
噗!
含羞带怯的脸颊落了几滴血迹,粉舌微露舔了舔嘴角、俏脸如冰:“夫君好生谨慎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