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窦迟刚跑出两步,身体好似撞到一道柔韧的墙壁、陡然被弹了回去。
“夫君~”
青鸢上前两步,俏目眨动、含情脉脉地望着窦迟,茫然问道:“夫君,你跑甚么呀!”
“……”
我特么不跑等死么!
窦迟被摔得晕头转向,急忙起身站起,手执轮回笔、盯着对方:“青鸢姑娘,咱有话好说,你想做啥我可以帮你。
外间的世界早已不是古早时的模样,咱们做个朋友不好么……”
“夫君便是夫君,怎可为友。”
“……”
那你还特么谋杀亲夫!
窦迟手臂刚动,陡然一股吸力、轮回笔脱手而出。
青鸢一手虚托轮回笔,歪头盯着眼前的物件仔细打量,娇笑着说道:“好生古怪的中书君,该是它带夫君进来……
灵笔为媒,日后也算一段佳话。”
说罢,轮回笔忽然落在地上,大红袖摆轻挥而起。
窦迟脚下一空身体竟然浮在半空,被一个半透明的气泡笼罩其中。
“青鸢,我既然是你的夫君,这又做什么?”
“唔~”
青鸢面露疑惑,俏目眨动、望着浮在半空的窦迟,“为何……”
“夫君,是谁动手将你束缚,待……”
话音顿住,纤手刚抬起一半,娇媚的俏脸蓦然化作厌恶,其声冰冷:“吾身为地祇,怎可委身于汝这凡人!”
“生得如此样貌竟还敢自称夫君,汝是哪来的面皮!”
“枯守数百年,竟然等来这么个……”
“……”
窦迟约莫明白了,这家伙是个精分啊!
不管是之前的娇媚女子,亦或是此刻面如冰霜之人……
都是青鸢!
回溯之前,揭开红盖头的时候、用玉簪杀死自己的肯定是后者!
而现在她没有动手杀人,怕是刚才揭盖头时……刚好是前者的娇媚青鸢。
‘缚魂红巾’有提到,异境……千载化灵……
钟字砚前辈是千年前的人,她称其为‘玄境’,而异境该是那位半圣的时代,五百年……千载化灵……
如今的青鸢距离化灵,中间还差了几百年!
窦迟被封在气泡,空气逐渐变得稀薄、胸腹闷得难受,“好好好,我不是夫君,青鸢你能收了神通吗?”
“哼!”
青鸢冷声斥责道:“坏吾修行,还妄想活着离开!”
“……”
大姐、祖宗!
是你要求揭开盖头的啊!
况且,我不拿到阵心、岂不是得死在这里?
窦迟也不指望她了,闭上眼、屏住呼吸试图自救。
若想破开气泡,除了神通……没有别的办法了。
可他只见过桃溪柳出手,自己之前也尝试过……早知道,就跟她请教一下鼓花楼的修行法门了。
蓦然记起那晚桃溪柳说,‘术随心动、如臂所指,我鼓花楼之法便占得一个‘巧’字……’
窦迟的双手时而握拳、时而伸展,脑海中不断回忆她施展神通时的状态。
不对,参悟神通……
是因为窦晓婵吟唱,她才得以会参悟。
‘桃花妆扮娇娥羞,
红丝线牵惹心幽。
……
粉瘴渐起遮人眼,
花飞叶落命已休。
……’
窦迟面孔已然憋得通红,甚至自己都想要放弃了。
实在不行……就等下次回溯吧……
红烛只剩下一小节,烛火摇曳的幅度变大了些。
青鸢站在桌前,表情不断转换,时而冰冷、时而惶急。
“夫君……”
一双桃花眼变得润湿,有泪珠渗出顺着眼角自脸颊划过,而她的神情却依然冷若冰霜。
窦迟望着眼前的俏丽女子,一声‘夫君’听得心里发酸。
气泡内已经没了氧气,他张开嘴尝试呼吸,喉咙鼓动却吸不到一丝空气,心跳惶急如阵阵鼓声,双腿不自觉的开始轻轻抽搐,“我、我……”
青鸢左臂颤抖,试图想解开气泡封印,忽的右手作刀砍向自己手臂,“不许救他!”
窦迟感觉大脑像是泡发的面团,脑壳被胀得疼痛欲裂,他想控制双手去抱脑袋,胳膊却软绵绵的使不上一丝力气。
青鸢纤手轻抬,自青丝摘下玉簪再次握在手中。
只是这次她不是刺向窦迟。
玉簪倒握,手臂颤抖着向自己的胸口位置移动。
一点、一点移动。
进三分、退两分。
手臂颤动得越发剧烈。
青鸢此刻已然泪流满面,嘴里讲出的话语却如寒冰:“为一初见之人……宁愿以死相迫?!”
娇媚声:“唤一声夫君,他此生便是吾之血亲!”
“死,死死!苦守数百年……就为了等这么个废人,咳咳咳~,那汝就死罢!”
“青鸢啊青鸢,汝可真是出息的狠!”
“……”
“我~、嗬~,别,我、还会……回来……”
吐出这几个字,窦迟却好似用尽了所有力气,两只眼珠凸起好似金鱼一般。
他死死盯着泪水横流的女子,嘴唇微动、声音时有时无:“桃花妆~扮、娇娥羞……红丝线、牵~惹心……”
……
嗡!
窦晓婵惊坐而起,看了看暗下来的院落,抬手揭开脑袋上的白纱,嘀咕说:“窦迟不在,桃桃也不知跑哪里去了……
没想到,我竟然沦落到没人要的地步。”
说罢,她翻身爬起、狠狠跺脚,“哎呀~,真是烦死啦!”
也不顾白纱还缠在脖颈,左右看看、寻摸个方向走了过去。
前方的巷内有个人影出来,晃悠悠的路都走不稳,隐约听见有个小孩喊叫。
这打眼一看,不远处有个白团浮空而动,正慢悠悠的迎面走来,地上还拖着个好长的白影。
那人身体一颤汗毛竖起,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扒拉着扭身就跑,嘴里大喊:“鬼啊~
救命,有鬼啊!”
“唔~”
窦晓婵急忙回头去找,左看右看什么都没发现,抬手挠了挠下巴,嘀咕说:“在哪里呀,我咋没瞧见。”
几分钟后。
数十道手电光由远及近,默契地同时打在窦晓婵身上。
秦鹭揉了揉哭肿的双眼,疯了一般跑过去把她抱住,哇哇大哭起来:“小祖宗啊,你这大半天跑哪儿去了!
吓死我了~呜呜~要是找不到你,我都没脸再见窦迟啦~哇呜呜~~”
窦晓婵幽幽叹了口气,我一个小朋友都没哭,你哭什么啊!
再说了,窦迟要不要你我说了也不算呀。
想到这儿,她抬起小胳膊拍了拍秦鹭脑袋,安慰道:“鹭鹭不哭了呀,我会劝窦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