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现场的目光全都看了过来。
郑君冕叔侄俩坐在观众席，满是古怪地望着赵乾壬。
赵茜红着眼睛走过来，低声说：“哥，你是傻了吗？”
“……”
赵乾壬晃晃昏沉的脑袋，醒过神才发觉自己说了什么，竟然还被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嘲讽。
堂堂北都赵氏的少爷，竟然沦落到如此境地……
他绷着发颤的双腿，闷声问：“你说吧，怎么才能将阵心还我。”
眼前一暗，众人回到秀水街。
依然是暗沉沉的夜色。
窦迟盯着双拳紧握的赵乾壬，冷声说道：“是你送上门非要赌斗，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输了你就得认。”
说罢，他看了眼桃溪柳，嗤笑道：“北都赵氏赵绢霖险些害死各家族人，此事还没了结，不知你哪来的脸跑来灵州。
郑家先生，是郑克己的小命不值钱，还是赵氏已经跟滇川解释过了？”
“倒是未见赵氏登门。”
郑君冕摸着脑门，大笑道：“我家小克的命自然金贵，不过敢这么跟赵氏讲话，窦迟，我倒是有些佩服你。”
“好。”
窦迟抱起窦晓婵，丢下一句：“赵氏大族不屑解释，那我只能请师兄登门问个明白，麻烦赵先生回去转告一声。”
“……”
各自散去。
一场赌斗搞得闹剧一般。
从林雨口中得知，郑潇放出的本命蛊虫可以操控旁人的心智，至于为什么会被她捉到……
林雨没说，窦迟自然不便多问什么。
此刻，兄妹正坐在卧室的床上，大眼瞪小眼。
“不睡觉？”
“不困呢。”
“那……”
窦迟将手里的‘佛心’放回木盒，坐在床边轻声说：“给你讲个睡前故事？”
小婵姐扭身躺下，拉过毯子搭在肚肚，满是嫌弃地说：“我才不要听什么故事，以后也不要听！”
“……”
过了会儿，她翻过身、婴儿肥的脸颊压着枕头，眨巴着眼睛问：“窦迟，你又在想什么阿？”
“没事，睡吧。”
“喔。”
窦迟坐在床边，手里帮她扇扇子，兀自想着心事。
郑氏今天的做派，明显是不相信窦佛爷‘六境’神通。
还有北都赵氏……不知是赵乾壬私下找来灵州，亦或是受命而来。
拍卖无忧酒为窦佛爷立名，可没有足够的实力，反倒像是作茧自缚……将会遭来更多人的觊觎。
……
一大早。
兄妹俩就出现在何家老宅。
八仙桌上摆满了各式瓜果，窦晓婵跪在椅子、小脸儿犹豫，不知该先吃哪个果子。
“阿迟，我虽不知道你是如何做到……但窦佛爷的实力却是太过突兀，郑允那个老狐狸啊，自然不信的。”
何老爷子垂着眼睑，慢声说道：“古早时，而立之年能入四境，已经算是天资过人之辈。
五境便是大神通者，或是开宗立派、或是成为大族客卿长老，至于六境……何其难也。”
说罢，他幽幽叹了口气，“如今气韵初开，四境者已是寥寥……”
窦迟沉吟不语，这只能怪自己对境界了解太少。
但钟字砚前辈那天说‘自渡明心劫’，想来、窦佛爷作为师兄有‘问道’境……
他整了整思绪，低声问：“老爷子，我听郑潇说，见己、明心、问道、叩阙是净明一派专有。”
“确是如此。”
何老爷子面色怅然，“齐王朝末年，半圣救下何氏幼主时，世间便只有七境之说……族典中对于‘净明四道’，只有些文字记载，其修行法门早已遗失。
净明一道始于许天师，千余年前、唐末魏初的时候，曾遭遇灭门之祸，宗门内弟子逃离后散于各地，如今……西江万寿观同属净明，你可以去那儿打听看看。”
万寿观，许一衫？
窦迟心中惘然，九地十三家的万寿观，竟然是净明一族？
幸好昨日有半壶无忧酒结下善缘，若只是打听些事情，想必对方也不会拒绝。
只是这事儿不急于一时……
眼前要做的，是想办法给‘窦佛爷’打上补丁。
他想了想，开口问道：“老爷子，你可知道半圣时期，有什么法器是毛笔吗？”
“毛笔……”
何老爷子抬眸，思索良久摇了摇头，“若是打听法器，想必鼓花楼会有记载，你不是与桃楼主认识吗？”
问题是她也不知道啊。
窦迟有些挠头，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关于‘窦佛爷’的事情，还请您莫要泄露，若是有一天……
您就说我和窦佛爷的师门，是轮回宗弟子。”
反正没有头绪，以轮回笔为名再虚构一个‘轮回宗’，窦佛爷也算有了跟脚。
“轮回宗……窦佛爷？”
何老爷子没多想，只是古怪地看了一眼窦晓婵，“以轮回宗为名倒是不错，问题是……从前并未有此宗名，旁人如何肯信？”
“以前没有，以后不是就有了么。”
窦迟笑了笑，轻轻捏了把窦晓婵脸颊，“大师兄窦佛爷，二师……不行，人脉不能太单薄，我是三师弟，小婵姐是关门弟子！”
“唔~”
窦晓婵仰起头，问：“那二师兄呢？”
“谁知道呢，二师兄、二师姐不重要……以后总会有的。”
放下心事，他抱着窦晓婵坐在椅子跟何老爷子闲聊。
这才得知，老爷子早年间在异调局做事。
难怪之前异妖事件，以及何欢去异调局，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难事。
中午留在老宅吃饭，被关在后院的何璧也总算得见天日了。
因为上次窦晓婵失踪事件，三少召唤叔伯姑姑后，就被老爷子勒令独守柴房。
“小婵姐。”
何璧将桌上的果子挪到窦晓婵面前，低声请求：“帮我跟老爷子说说好话，别再关我紧闭了好不好？”
窦晓婵皱着小脸儿将盘子推远些，满是嫌弃：“唔~，你不要乱动啊！”
说罢，她仰头看向窦迟，小脸儿傲娇着说：“身为轮回宗弟子，须得离倒霉蛋儿远一些才好。”
“啥、啥……轮回宗？”
窦迟没有跟他解释，安慰说：“你就在家里安生待着，出门不是断腿就是磕脑袋，小命早晚给你玩儿没了。”
“那、那也不能老死家中啊，我……”
“闭嘴！”
何老爷子面色不愉，沉声道：“在没有解决方法前，你不许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