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利义昭第一次与织田信长兵戎相见时,已经逼得一部分幕臣选择投靠织田信长。
其中最著名的就是细川藤孝,一生中的几次站队,都站在胜利者的一方。
足利义昭胆敢凭借如此衰落的实力对抗织田信长,一定是提前联系好了外援。
最有可能倚仗的就是刚刚结束内部纷争的三好家。
三好家家督三好义继新娶的继室是足利义昭的妹妹。
也就是被三好义继所杀害前任将军足利义辉的妹妹。
看来在义昭心中,对信长的恶感已经压过了对三好的仇恨。
……
足利义昭的举兵声明已经发布了三天。
高屋城毫无备战的气氛,游佐信教对此似乎听之任之。
没像信介所想的那样,借着战争的由头整合田山家的势力。
高屋城是守备河内国的核心。控制了高屋城就几乎控制了河内国的大部分平原地区。
而河内国处于近畿五国的中心,被其他四国环绕着。
织田信长只要想压服近畿,就必须夺下高屋城。
……
信介这天和往常一样,试图劝说游佐信教早点儿抱织田的大腿。
却难得的在会客室看到他在一本正经的招待着两位客人。
其中一位儒雅的武士,是前几天刚刚露过面的西园寺昭真。
另一位慈眉善目,须发皆白的年老武士则是生面孔。
“来的正好,信介。过来参见两位贵客。
这位西园寺大人,前几天刚刚见过的。
而这位老大人则是三好家的宿老,三好康长大人。”
信介赶紧疾走几步,在游佐信教身旁盘坐下来,躬身行礼。
带着慈祥微笑的三好康长是已故近畿霸主,三好长庆的叔父。
在其十岁继承家督时,多亏了三好康长的尽心辅佐,才没让三好家陷入内乱。
后来才能有驱逐细川晴元,称霸畿内的三好长庆。
不过在九年前,长庆去世。十二岁的三好义继继承家督,就没有如此幸运了。
松永久秀与三好三人众近十年的战争,极大的削弱了三好家的实力。
“令公子仪表堂堂,游佐家后继有人啊。”
“康长大人过誉了。”
“不知信介大人可有官职傍身?”
西园寺昭真颔首问道。
“未曾。”
“我意秉明将军大人,为信介大人求取和泉守一职。”
和泉同属于京畿五国之一,西邻河内国。
商贸发达,大名鼎鼎的堺港就位于和泉北部。
不过在朝廷的官制划分里,和泉守品级很低。
面对这再明显不过的拉拢,游佐信教只是略微沉吟,就躬身行礼道:
“有劳西园寺大人。”
忽然一阵咚咚咚的脚步由远及近,直到门前停下来。
“主公,近江急报。”
“何事?”
“失礼了。”
跪坐着拉开纸门的中年男性是游佐家的一名目付。
平时负责收集情报,战时随军监督本方的将领和士兵,记录功勋的职位。
微微施礼后在信教耳旁一阵低语。
“诸位。刚收到的消息,织田信长已在昨日举兵。”
在场的几人神色巨变,信介连忙配合着露出吃惊的表情。
“怎会如此之快!”
西园寺昭真的慌张不似作伪。
看来在这个时代,织田信长的举兵速度有违常识。
虽然在信介看来,在足利义昭宣称举兵后两天,反应速度还挺正常,现在又不是什么农忙时节。
不过被足利义昭视为后盾的三好家毫无动员消息。
“将军现在何处。”问话的是三好康长,满面的笑容已收敛得无影无踪。
“将军大人已移至槇岛城。”
槇岛城是一座建在宇治川和巨椋池水系交汇处的城池。建在一个呈舌头状的半岛之上,三面环水,是京都数得上易守难攻的城池。
看来足利义昭事前就已想好要打守城战了。
“二条御所已弃?”
二条城距离皇宫很近,是织田信长上洛后为足利义昭修筑的。
放弃的话政治影响很高。
原本朝廷就已厌烦足利义昭,这次又是由他违反和睦的敕命。
“目前由三渊藤英担任城代一职。”
三渊藤英虽然后世名声不显,但此时确是出身名门的幕府重臣。
此人还有一个身份就是站队达人细川藤孝的兄长。
代替足利义昭守卫二条御所合情合理。
似乎布置的很合理,不过众人脸上的焦躁并未散去。
……
事态果然如信介猜想那般向更有利于织田信长的方向发展。
七月九日,织田信长在京都妙觉寺完成布阵。就在足利家试图聚集更多的守备力量之前。
“父亲,再不投靠织田信长就晚了。”
身着素衣的游佐信教,依然在悠哉的翻看着和歌集。
屋内的另外两人,一个是每日都在劝说的游佐信介,另一个是带来最新消息的游佐家目付。
织田信长进军神速。
足利义昭三日举兵。织田信长五日军队就已集结完毕。六日从近江佐和山城登船,沿着琵琶湖南岸航行,当天就在坂本登陆。七日就已进入京都。
而三好家这边,信介得到唯一消息就是以三好康长为总大将入驻高屋城。
“别来回乱晃了。有空还不如为游佐家的延续做点儿贡献,你都结婚四五年了。”
“父亲。”
停下脚步的信介,撇了眼在一旁静坐出神的目付。
“行啦,不就是投靠织田信长么。静待时机。”
似乎有所打算的游佐信教,登城议事依旧没有带上信介。
……
觉得前途暗淡的信介只好把精力发泄到铁炮的练习上。
知晓未来的战场上,铁炮会大放异彩的信介。从协防高屋城的杂贺众那里购入了一支铁炮。
价格八贯又六百文,几乎是下级武士两年的俸禄。
这些钱财足够全副武装一名武士,购入铠甲长枪及打刀在内的一整套装备。
就这离谱的价格,弹药的消耗还没计算在内。怪不得铁炮传入日本三十年也没能普及。
这次协防高屋城的杂贺众是净土真宗的信徒,听命于本愿寺
也就是说本愿寺也参与了进来。
高屋城的校场热闹起来。
“羡慕你等杂贺众,有如此神兵利器。”
信介借着练习射击的由头,和杂贺众带队的头领土桥远广成为了朋友。
“乡野小民,怎入和泉守大人之眼。”
土桥远广的年纪和信介差不多,脸上布满了烫伤留下的麻点儿。
“何必谦虚,我听过三年前的战争。当时的战场可就在河内。”
当时本愿寺和织田刚刚开始争夺石山本愿寺的战争。
一部分信仰净土真宗的杂贺众,作为本愿寺方的铁炮部队参战。
双方各持三千挺铁炮对射,声震畿内。
“练得不错。游佐家不装备一队铁炮么。”
此时的纪伊是全日本少数能制造铁炮的地方。
三十年前种子岛惠时从落难的葡萄牙水手买入两挺铁炮,一挺留在种子岛,据说另一挺由根来寺的津田监物算长带回纪伊。
生产出的铁炮,随着杂贺众在各处参战而流转到全国各地。
“使用不起啊。硝石太过昂贵了。”
此时的日本,硝石作为火药的主要成分,还要依赖进口。
少数的土法制硝虽然开始发展了,依旧难以供应消耗。
以游佐家掌控河内半国的财力也难以支撑起一队铁炮的消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