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天王山战役,根本没轮到作为本阵的四国讨伐军出动。
仅靠着先阵的摄津众,及羽柴秀吉所指挥的播磨众的奋战,就取得了胜利。
织田军随后接收了京都。在织田信孝的带头下,大家入驻妙心寺。大军则继续征讨明智光秀的领地。
刚刚安顿好住处的信介,打算向丹羽长秀询问下一步的计划。
就见到羽柴秀吉带着十几名护卫向寺外走去。
“羽柴大人,将往何处?”
“本能寺。主公并未留下尸首,也许已经逃出生天。就等着我等家臣光复京都,再出来重掌天下。”
虽然知道秀吉这只是痴心妄想,但是信介并不打算打碎幻想。
“我与你同去。”
……
从妙心寺前往本能寺,中途正好要经过被焚毁的二条城。
织田信忠与村井贞胜的殒命之处。
羽柴秀吉没有凭吊亡者的意思。脚步不停继续向东,来到了一片废墟的本能寺。
羽柴秀吉先是静静的站立一会儿,随后开始翻动残垣断瓦。
信介招呼着一旁面面相觑的护卫们。
“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帮助你们的主公。”
信介也带着护卫加入了这场无意义的行动。
现场已被周围的百姓清理过,完整的瓦片一片没留下,木头更是一点儿不剩,作为地基的青石也找不到完整的了。
如果信长存活,恐怕早已脱身。不需要秀吉从早翻到晚来寻找。
天色将晚,秀吉总算停止了翻找。四处观察一番后,一处围墙的豁口冲了出去。
一旁紧邻本能寺的是近卫家的宅邸。
秀吉带人径直冲了进去。
此时的近卫家正用着晚餐。
秀吉直奔近卫前久而去,一脚踢翻几案,拍飞他手中的碗筷,薅住了他的衣襟。
“说,是不是你这逆贼与明智光秀合谋谋害主公?”
“何出此言啊,筑前守大人。”
匆忙赶到的信介,上前费力得拉开羽柴秀吉。
孰料秀吉唰的一下拔出佩刀,逼退信介。
“你家围墙的高度,正巧可以居高临下向寺内射击。况且明智军进军之时,定会路过你家宅邸。你既未阻止他们通过,又没提前通知主公。还说你不是合谋者?”
“我委实不知,明智军攻来之时正值凌晨。”
“那就是你骗主公入驻这狭小的本能寺。一般主公都去妙心寺。”说着挥刀劈向翻倒在一旁的几案。
面对逼问,近卫前久倒是从始至终都很镇静,不坠藤原北家滴流的身份。
近卫家的始祖是藤原忠通的长子,由居于近卫殿而得姓近卫。
前久在十八岁时就任关白,并成为藤原氏长者。某某氏长者算是部落时代的一种制度遗存,是指同姓氏一族的统领者。现在只是一种地位象征,一般由官职最高者担任。
二十五岁时,曾随长尾景虎出阵关东,并把自己的名字改为武家格式的前久。
二十九岁时,足利义辉被袭杀。近卫前久与弑杀了将军的三好家一起,推举足利义荣接任将军之位。
所以当信长上洛之后,被怀疑参与谋杀将军的近卫前久,被迫离开了京都。
此后与信长一直不睦,义昭被驱逐之时,他曾明确表示反对。
直到几年后,才被信长允许归京。两人的关系缓和后,迅速升温,近卫前久陆续为信长立下不小的功勋。
说服本愿寺显如退出石山,就是由近卫前久完成的。甲州征伐时,也被信长带在身边。
今年年初,在信长的奏请下,近卫前久出任太政大臣,也就是摄关里的摄政一职。
还有一件众所周知的事,信长曾允诺天下太平后授予近卫家一国。
所以实在找不到近卫前久会反叛的理由。
信介把整把刀从腰间抽出。横在秀吉身前。
“冷静下来,别胡乱迁怒。”
转头示意一旁的近卫前久赶紧离开。
秀吉随即一刀就劈了下来。
“你竟然庇佑谋害主公的恶贼。就因为他与你同姓藤原么。”
信介双手握刀,连挡几下。抓住机会把秀吉的刀荡到一旁。
“冷静下来,别让人看织田家的笑话。”
……
最后秀吉总算冷静下来。
而本想与秀吉拉近关系的信介,却因为无法无视他迁怒无辜之人,而得到了背道而驰的结果。
近卫前久先是跑到了京西的大觉寺,宣称要出家,并以龙山为号。
随后找到信介求助,前往纪伊躲避。
而秀吉则继续试图找到信长的踪迹。
……
丹波龟山城与坂本城陷落的消息相继传来,明智一族就此烟消云散。
蒲生氏乡与织田信雄随后也赶到京都。
蒲生氏乡是信长的女婿,其父蒲生贤秀颇受信长信任,本能寺之变时正任安土城城代。
蒲生一族本是六角家臣。六角义贤父子曾被家臣后藤高治流放,是在蒲生定秀父子的协助下,才能再次回到观音寺城。
从此蒲生定秀成为六角家的宿老,直到信长攻陷观音寺城后。
蒲生定秀投降,蒲生家的领地也得到了安堵。
本能寺之变发生后,蒲生贤秀当机立断,护送城中的家眷退往蒲生家的日野城。使明智光秀试图获取人质的计划落空。
……
“诸位,该决定下织田家的未来了。”坐在左首的丹羽长秀说道。
“此等大事恐怕并非丹羽大人一人可决吧,何不等柴田与泷川大人到来。”坐在主位的织田信孝说道。
泷川一益,柴田胜家、丹羽长秀、明智光秀并称“织田四天王”。
除了首级被挂在本能寺的明智光秀外,现在的京都仅有丹羽长秀在场。
四天王的说法来自于佛教。四天王护卫着统治天界的帝释。四天王各掌八天,再加上帝释管理的帝释天合为三十三天。
指的基本就是家中权势最大的四位重臣。
“你就是等你的乌帽子亲吧。”同样坐在主位的织田信雄说道。
在元服时,会有一名长辈负责给元服者戴上乌帽子并赐下名字,是为乌帽子亲。亲近程度仅次于父亲与岳父。
织田信孝的乌帽子亲,正是不在此次的柴田胜家。
“也好,那我们回安土城召开会议。”丹羽长秀很干脆的同意了。
“恐怕不行,本想把家眷送回安土。结果到达时,发现城已被烧毁。”蒲生氏乡在一旁说道。
在场的众人,一片哗然。
“逆贼明智秀满烧的。”信雄高声喊到。
人群立即安静下来。
“坂本即将破城时,明智秀满特意把城中财物送出。如此爱惜风雅之人,怎会焚毁安土城。”负责攻打坂本的堀秀政说道。
“你们看着我做什么。不是明智秀满,也是明智家的其他人。”信雄言辞闪烁。
“好了,家眷不是送到清洲了么。那我们就去清洲城开会。”丹羽长秀呼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