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西行长刚刚攻占平壤时,来援朝鲜的明军便跨过了鸭绿江。
其总指挥是时任辽东副总兵的祖承训,他的儿子就是先抗清后降清的祖大寿。
祖承训率领的五千余援朝军队皆为骑兵,渡过鸭绿江后便长驱直入,奔向平壤。
在平壤北面的顺安郡,祖承训轻信了郡守黄瑷给出的情报,认为平壤的日军已经退出大半,仅余少量部队留守。
于是祖承训决定借着雨夜的掩护进军,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计划进行的挺顺利,明军的参战确实出乎意料,很顺利的从平壤城西的七星门突入城内。
守门的松浦镇信被祖承训出乎意料的攻击所击溃,但是明军没能顺势拿下平壤城。
因为祖承训的突袭虽然出乎意料,但是进军的消息早已被守备平壤的小西行长所探知。
为此,黑田长政的第二军与第六军的立花宗茂集结到了平壤,来协助小西行长守城。
突入城内的明军骑兵,很快便陷入了四面受敌的状态。
小西行长并未在街面上组织军队进行拦截,而是让手持铁炮的士兵分散开来,在各个建筑的角落里进行射击。
轻骑突进的明军纷纷中弹落马。本来能用于反击的火器,也因为冒雨突袭而失去作用。
结果,参将戴朝弁,游击史儒等将阵亡,入朝明军几近全军覆灭。祖承训仅以身免,连夜奔逃三百余里返回辽东。
消息传回名护屋,羽柴秀吉十分高兴。连夜召集众人举行评定。
“弥兵卫,检地之事就交予你们奉行众了。”
应是的浅野长政毫无意外的神色,看来在评定开始之前已经得到了消息。
“主公,是否为时尚早。”出声质疑的德川家康,才是一般人该有的反应。
略有嘈杂的评定间,立刻就安静了下来。众人纷纷顺着德川家康的目光,看向羽柴秀吉。
“德川大人多虑了,此时正是最好的检地良机。朝鲜的三都八道皆已拿下,入朝的明军也刚刚被全歼。正该检地,以解决粮草的供应问题。”
“正如佐吉所言。德川大人,这下没有异议了吧。”秀吉肯定了石田三成的解释,并扫视着望向他的人。
“在下没有疑问了,多谢石田大人解惑。”德川家康很果断的伏拜在地。
“很好,那下面该说说增兵一事了。”
“主公,考虑到粮草问题,目前不宜进行增兵。”奉行众的笔头,浅野长政立刻反驳了秀吉的提案。
“正如浅野大人所言,在下也反对贸然增兵。粮草本就不足,再增添兵力的话,可能会导致全军覆没也说不定。”黑田官兵卫也急忙附和道。
虽然粮草的准备十分充足,但是在朝鲜水军的不断袭扰下,唯一能确保的运输航线只剩名护屋到釜山一线。像战前计划的那样,水陆并进,以便随时从海上获得补给已绝无可能。
只能集中运到釜山,然后经过陆路再一点点儿的转运。
“黑田大人,你竟然畏葸不前。”石田三成在一旁讽刺道。
被秀吉任命为军奉行的黑田官兵卫,虽然制定出了进军计划,但是从始至终都对征伐朝鲜持反对态度。
“官兵卫,不增兵的话,你有解决各地的一揆?”坐在主位的羽柴秀吉问道。
此时的朝鲜各地,义军蜂起,让征收粮草变得极其困难。
在朝鲜的正规军都一触即溃的情况下,由离职的官员和地方的两班贵族所组织的义军更是毫无战力。主要目标也并非是赶跑日军,而是从暴乱的奴婢们手中活下来。
朝鲜表面上是一个轻徭薄赋的国家,然而那仅是针对少数拥有户籍的人。占全国人口大多数的奴婢们,则是没有任何权利的。
所以,在日军破坏了秩序后,这些被视为人形牲畜的奴婢们开始了疯狂报复。
国王李昖逃离汉城的当天,王宫与官府便被焚毁。明军跨过鸭绿江的消息,小西行长知道的比很多朝鲜官员都要早。
地方贵族为了自保,只能把亲朋好友组织起来,组建义军。
但这丝毫不影响日军的进军,只是让小股日军下乡征粮变得困难而已。
“请主公准许我进入朝鲜。”
……
最后增兵之事暂罢,黑田官兵卫与奉行众将一同前往朝鲜。
信介回到了初具规模的城砦中。
全国的大名都带着或多或少的兵力围绕着名护屋城驻扎。最开始都是临时的营帐,然后有人开始修筑城砦,最近信介甚至发现有人垒起的石垣,这是打算筑城的节奏啊。
而且,数十万军队的聚集,也让商人们迅速打造出了一片繁华的城下町。酒屋也特别的受欢迎,时常有人因为拼桌而交上朋友。
“主公,听说秀吉公要在朝鲜检地了,我们会不会被移封朝鲜啊。”
这不,刚刚评定结束,信介的家臣就从酒桌上得到了情报。
“怎么,你不想建功立业了?”
“建功立业我当然是想的,但是我并不想去朝鲜。”
信介向联袂而来的几人问道:“你们都是这样想的?”
“是的,主公。听说朝鲜土地贫瘠,粮食产出很少。蚊虫也很多,根本不宜居。还有语言不通,交流都费劲。”
日本虽然经过了数百年的战争,但是大名们为了战争很重视发展生产力。
而承平二百年的朝鲜,却因为不拿奴婢当人的习俗而导致发展缓慢。即便是平原地带,也保留着很多原始的风貌。
“不必担心,我们刚刚移镇关东,不会再动的。”
……
之后的名护屋变得愈发繁华,各家大名也把家眷接了过来。有的大名已经把临时的阵屋修成了永久的城池。
朝鲜也再没新消息传来,除了加藤清正渡过图们江,打散了几支海西女真部落之外。
八月,离开日本十多年前的少年们,拜谒了秀吉。
当年被人选出的十几岁少年,已经成长为青年,资助他们的大友宗麟和大村纯忠已然去世。传教士们也被秀吉驱逐出了日本。
不过好在,秀吉并未严禁信奉基督教,只有高山重友因为热衷于传教而被没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