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霁唤了一声,“夜鹰。”只需一个眼神他便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跟踪的人派了出去,江雪霁已经失去看表演的兴趣,小光头倒是看入了迷,见到老虎钻火笼眼睛睁得大大的,时不时发出“哇,啊!”等惊叹的语调。
再说戏团团长同报信的人反跟踪意识很强,他们先是进去一家卖服饰的店铺,借着试衣从后院翻走,穿过贫民区再抄小路回到租赁在东市外围的二进民居。
迂回躲避绕了一大圈,这种行径没有鬼说出去都没人信。
如果是一般人或许就跟丢了,可惜他们遇到的是墨王近卫的魅影,一组七人如影随形,如坠梦魇被盯上便无法逃脱。
二进民居分东西两院,东院住人没有任何异常,而西院则堆放着大大小小十几个铁笼,铁笼里关押着不听话的兽类,简单形容下它们现在的处境,那就是惨不忍睹。
一条黑白相间杯口粗长约两米的银环蛇被拔了毒牙,弄瞎了眼,虽说蛇类并不靠眼睛视物,但会直接影响它们幻化之后的形象。
它奄奄一息的蜷缩在铁笼一角,察觉到有人来了,身体不由自主的发着抖。
一只花豹,四肢都被钉上了钢针,身上的皮毛血迹斑斑,一看就没少挨打,它低低的发出悲鸣,想动却动弹不得。
看到这样的效果,戏团团长很满意,唯一的意外是眼前这只杂毛猫,小家伙毛色普通但拥有一双湛蓝的瞳孔,那种蓝色只需要一眼,便会被深深吸引,不能自拔。
小猫躬着身躯,呲着牙全身进入戒备的战斗模式,蓝色的瞳孔也由湛蓝逐渐变成墨蓝,这是它的特殊之处,也是至今戏团团长没对它下狠手的原因。
“你应该庆幸城里的大人物看上了你,否则那边的花豹就是你未来的下场,小家伙,别不识好歹。”
戏团团长轻蔑的看着笼中的生物,刚伸出手,小猫喵呜一声,一爪子下去,他反应及时没被抓伤,但小猫的行径也成功激怒了他。
只见他从腰间拔出匕首,寒光一闪,小猫惨叫着倒地,右前脚遭利刃划破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横流。
暗中观察的魅影皱了皱眉,抬手比划两下,立即有两人离队。
大约半炷香的时间,两个身姿轻盈相貌平平的黄衣女子翻窗进入江雪霁他们所在的包厢,说她们相貌平平绝对只因她们在容貌上做了伪装,魅影绝不在人前露真容,这是规定。
“太平巷180号。”夜鹰接过魅影呈上来的字条,转交给江雪霁,江雪霁念着地名手指轻敲桌面,传回消息既证明她判断是对的。
“通知衙内抓人。”下达指令,江雪霁觉着挺无聊的,随即抱起沉迷动物表演的小光头,“姑姑带你惩奸除恶去,绝对比看表演刺激。”
接着不容拒绝的带人就走。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留守的魅影再谨慎仍是被精明的戏团团长察觉到,他敢在墨规城冒险做这行,不多留几个心眼,恐怕坟头草都有两米高了。
贴身藏在胸口处的符箓突然发烫提醒戏团团长有人入侵,他不动声色的回房启动早就设好的阵法,通知手底下的人服下御毒的丹药。
片刻之间,整个二进的民居毒气弥漫,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意识到不对,魅影只能紧急撤离。
戏团团长则利用有限时间把西院的动物转移至密室躲避衙门的搜查。
“报,东西院都翻查了,没有异常。”捕头抱拳向衙内如实禀报。
柱子,家具,砖头,草皮,该翻的,该找的都查了并没发现暗格和密道。
他们是收到墨王府近卫传令而来,如今却什么都搜不到,回去该如何交代。
衙内很是苦恼,这时的戏团团长还不忘补上一脚,“小民不知大人是收到何人的线报,但那绝对是诬陷,小民本分做生意,许是近期风头正盛碍了别家的眼,恳请大人明查以还小民一个公道。”
“这……”
出师不利反遭将军的衙内,此刻内心堪比生吞黄连,简直苦不堪言。
“是否诬陷,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现如今只差证据支撑了。”
江雪霁人未到声先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你是何人,官府办差岂容你个黄毛丫头乱嚼舌根,妨碍公务。”捕快上前阻拦,江雪霁挡下要出示墨王近卫令牌的夜鹰,平淡而有力的道:“我就是举报他们假借和平共处虐待小动物之人。”
闻言,戏团团长恶狠狠的盯着江雪霁,恨不得将她拆骨剥皮。
“大人,可否容小女子带人助你重新翻查一遍。”江雪霁轻声一笑,转头面对衙内态度谦和有礼。
衙内大概是猜到了江雪霁一行人的身份,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略显拘谨的道:“那便多谢了。”
“夜鹰,东院交给你。”说完,江雪霁带着其他人前往医院。
根据魅影的回报,这么短的时间不可能把那么多受伤的动物转移,所以,这个地方必定有密室。
至于通往别出的暗道不在江雪霁考虑范围,在墨规城想在家里修密室可以,建暗道,那无疑就是找死,给再多的钱都不会有工匠敢接。
这是人间小百科夜鹰同志给江雪霁科普的。
戏团团长暗藏疑虑,亦步亦趋,小心谨慎跟着江雪霁的队伍,看着她慢慢靠近院墙边的那口井,紧握的手心里全是汗。
江雪霁的微表情观察能力和强大的嗅觉能力一直都是她引以为傲的,那么大的血腥味,她一进西院便闻到了。
再结合观察到戏团团长的微表情,江雪霁非常确认密室就在井底。
利用障眼法把枯井让人以为是水井,骗骗外行人可以,她江雪霁可是跟沈大佬正儿八经学习过基础理论知识的,只是凡人之身没有灵根不宜修行而已。
“大侄子,过来,姑姑需要你。”可惜出门急没跟沈清樾借到法力,只能委屈下小光头了。
“什么事?”啃着糖葫芦的小光头还不知人间险恶,屁颠屁颠的奔向唤他之人。
然后,掌心被人划破一道口子,压在井面上,沾染上佛血,障眼法即破。
地面晃动片刻,井里的水不见了,露出原来的真面目。
江雪霁一边摸摸头安慰哭唧唧的小光头,许诺他回去再给他买糖葫芦,一边指挥人下井把证据抬上来。
“想去哪儿?现在逃已经来不及咯。”江雪霁双手环于胸前,以必胜者的心态,高高的挑起了眉。
“你,受死吧!”
断人财路等同于杀人父母,既然退路全被堵死,戏团团长扯下伪装的皮囊,打算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