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阳光落进一酒家半遮掩的窗户,刚好照到其中吃饭一人的脸上,桌旁围着那人的几人连忙喊到:“小二,快去把窗户关上。”
这时吱呀一声,酒家的门被推开,一缕阳光拥着一个人,进来的这人身穿一袭青衣,背着长枪,戴着大大的草编斗笠。青衣人清脆的声音从斗笠下面传出来:“大白天关什么门。”
“客官说的是。”
店小二赔笑,连忙加速过去将窗户关上。阳光在那人脸上变得越来越小,最后整个酒家变得有些昏暗。那人抬头,一条伤疤从他嘴角划到下巴里面,他站起来,粗壮的身材让围着的人都感到一丝压力。他迈步向着青衣人那里走去,两三步便横跨了半个酒家到青衣人的身旁。“碰”,刀疤男的肩膀一不小心撞到青衣人背着的长枪,发出了一身轻响。
青衣人说:“没事没事。”边说边往酒家深处走去。刀疤男也说:“没事,但这门怎么能不关呢?”说着把门关得严严实实,随后转身面着站在酒家正中的青衣人喝到:“乔业华,今天就是你的死期!”饭桌边的几人都将外衣脱去,露出里面的盔甲,店小二已经不见踪影。
青衣人放下从那几人吃饭的饭桌上拿来的水杯,咽下刚喝下去的水才说:“我的死期你怎么会知道呢,我认为你会比我先死。”
乔业华缓缓解开背着的长枪,将枪上面的灰布撸下,随意的丢在地上。
“熟悉天地堂的人都知道你是银牌杀手,但是你的另一个身份是那个人的徒弟,说出秘籍的下落,留你个全尸!”
刀疤男也已经脱去外衣,手下已经从事先藏着武器的地方拿了兵器,几人走着步法对乔业华渐渐呈现包围状。
乔业华露出笑容:“你就不怕我几个师兄师弟的报复吗?”
“呸,我就要个情报,转手易人,然后躲起来当自己的土皇帝,谁能找到我?”
“也许吧,不过你们兵家五人就想吃下我,胃口未免有点大了。”
乔业华笑着,枪尖对着刀疤男。刀疤男对手下一指,一把大刀被手下丢过来,他稳稳接住,往身下一劈,劈倒一张木桌:“你最擅长的是枪法和轻功,二者互有补充,这房间施展不了轻功,你的枪法自然折损大半,现在谁怕你这只瘸腿狼狗?”
“那就来试试!”
围着乔业华的几人刀棍斧剑齐齐落下,乔业华长枪一扫,弹开攻击,背后一阵劲风,刀疤男的刀子已经要落在身上!
“只期望师弟能尽快来了。”乔业华心想,肩膀一歪躲过那口长刀,转身右脚一震飘到酒家窗边。
“哈哈哈,没用的,现在这酒家已经是你的牢笼!”
刀疤男大叫着挥刀相向,乔业华用长枪往屋子外连刺几下,发现屋外已被人用铁网包住。
“这究竟是谁的牢笼呢?”
乔业华随口一说,同样想借着长枪的推力避开长刀。却发现长枪竟牢牢卡在铁网里拔不出来!
“先放手!”他情急之下想着,手中动作也极快,借着推力飘到另外一边,恰好踩在一张桌上。
“现在连兵器也没了,我看你怎么办,早点说出秘籍的下落,我留你全尸,我可不想只拎个人头去换钱!”
刀疤男感到眼前局势大好,停在一边挥手示意手下去包围。
“你也不敢!”
乔业华不屑。
刀疤男说:“别嘴硬了,快点告诉我吧,放心,我还会好心的把你埋了的。”
“做梦,如果连你这种人我也要低头,我怎会是银牌杀手!”
“杀手意在偷袭下毒,不是正面手段,我承认你的确威名赫赫,我们几人和你相比也差了一级,但是你现在轻功施展不出来,兵器还卡在这里,你还能有什么作为!”
刀疤男大笑,摸了摸卡在墙上的长枪,感觉到上面的寒意:“咦,这长枪材质不错,也是一笔意外之财,这是玄铁吗?”
“与你何干!”
乔业华扭身观察四周,却发现现在已经没有可以逃去的地方,整个酒家已经变得满地都是碎木块,他脚下的木桌已经是最后一张。
“待宰的羔羊。”
那几人笑着谈论,手中的兵器比着乔业华身上仿佛跃跃欲试。
“哼!”
乔业华轻轻摘下斗笠,说:“杀手怎会没有底牌,见过的都死了!”
他说着将斗笠抛向其中一人,身体也跟着斗笠飘去,右脚在斗笠顶上飘然一点。
“小心。”
拿刀的人用力想将抛来的斗笠劈开,突然发现斗笠在自己的刀子还没落在上面的时候就已经炸开。
噗!
斗笠像平面散开的光晕一般,像四周射出许许多多的飞针!这斗笠抛在与他们脖颈一处等高,周围的人都闪避不及,每人的脖颈都结结实实的连刺进去好几根飞针。
踩在一堆碎木块上的乔业华对刀疤男淡淡说到:“现在只剩你一人了。”
刀疤男身体结实,又比几人高上不少,飞针刺到他的盔甲,几根弯曲的飞针落在地上的声音清晰可闻。
“我承认你手段很多,但是你身上的毒也快要发作了。”
刀疤男心有余悸的说着:“刚刚你一进门就中了它,这可是无色无味的奇毒,说起来还和你的师尊有一番渊源。”
“你怎么会有这种毒!”
乔业华眼睛大瞪。
“你们的命早有多少人预定,这个江湖早已容不下你们,虽说中了此毒早死晚死都得死,但我还是想亲手杀了你,不想死的太难看的话你还是说吧,秘籍的下落!”
刀疤男惊容不减。
“看样子你还是没死心。”
乔业华想着动用内力,但却发现体内的所有内力一片死寂,毫无波动。
“你现在也已是普通人,怎么和我斗!”
刀疤男边说边拿刀劈过来。乔业华连忙退后直到墙壁死角,他左手手袖里藏着的匕首没时间拿出来,只好动用右手藏着的飞针,但没用内力催动的飞针很难造成实质性伤害。
叮!
一根飞针被刀疤男的挥舞的长刀弹开。
叮!
一根飞针被刀疤男的铁甲弹开。
叮叮叮叮!
一连四根飞针全被刀疤男用不同的方式弹开。
最后一根!
“放弃抵抗吧,等我斩断你的手臂,我们再好好谈谈!”
刀疤男说着长刀已经劈到了乔业华的右手。
“啊!”
乔业华的右手带着一片血幕落在碎木头上面,随即一注血流喷撒在地上,溅起多点红星。
“下一只手呢?”
刀疤男准备将染血的长刀再次划过骨头,却没想到腹部一凉。一把匕首刺入了他的肚子。
“都说,见过的人都要死。”
乔业华口中流出许多鲜血,滴在自己一身青衣上面,他收回左手,看着自己被斩断落下的右手说到:“虽然这匕首没毒,但是你身上的毒早已解不了。”
“什么?”
刀疤男不解。
“给你毒的人没告诉你这毒解不了吗,这毒没有解药,你注定是要死的!”
“不,不可能!”
刀疤男大吼,忍住疼痛挥刀斩下乔业华的头颅。他看见乔业华的脸上带着一抹笑容,鲜血随即遮住了他的双眼。
“先去复命再说。”
刀疤男叹息自己太冲动,有可能乔业华的言语都是为了激他。他随手擦干刀上的血迹,转身向酒家门口走去。
嘣!
他庞大的身躯结实的摔在地上,身体给他带来的疼痛让他剧烈的抽搐起来。
噗!
一口黑血被他喷出,酒家的大门就近在咫尺,他却没了生息。
吱呀-
酒家的门被人推开,阳光连带着射进来,一个同样穿着青衣但脸上带有两色面具的少年看到了里面的场景,吓了一跳。
“师兄,师兄在吗?”
他试探着喊了声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便蹑手蹑脚的走进来,转着脑袋一眼就看到他师兄滚在一边的头颅。
他不可置信的从牙缝里吐字:“死......了?”他面具下面的表情无人可知。
青衣面具少年身体颤抖了一会,便急急忙忙的走到他师兄的无头尸体面前,从他的青衣里面拿出一个信封和一枚银牌。
他打开信封,看到上面寥寥的几行字,自言自语着:“我是乔业华,我是银牌杀手。”然后用力拔下墙上的长枪,也没管那剩下的一地尸体,便离开了。
从门上面滴下几滴血,不一会儿便形成一个小小的水洼。一个显眼的血掌印印在木门中间。
第二章
夜半,一家酒楼被包场,坐首男子身上穿着虎皮,脖颈围着虎尾。底下一众穿黑衣的下属低头领着命令。
“乔业华已死,在那个酒家发现了他的尸体,见过他的人很少,本来就没打算从他嘴里套出秘籍下落,现在杂兵五人与他陪葬,我们该选下一个狩猎目标。”
虎皮男子的声音很沙哑,透着层朦胧。
“主上,乔业华被瓮中捉鳖,身上功力发挥不出五层,再中了花毒后,竟是被那杂兵乱刀杀死,如果如此简单就能杀死乔的传人,何必要几位主上动手,我等必安然复命。”
其中一名黑衣人解开黑口罩,说到。
虎皮男子撇嘴:“笑话,使这花毒只此一次也只此一份,其他十几人各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最大的那几个甚至已经有了匹敌圣主的实力,你们就那么迫不及待想去送死?”
黑衣人大惊:“小人该死。”
“死也要死在他们手里,乔业华死了,因为他自身深出简居的情况,估计其他人至少三个月才能知道他的死讯,我们还有充足的时间可以在杀几人!传令下去,所有虎舌高层开始搜查三号和十五号的下落。”
虎皮男子挥手,脚下的黑衣人全都四散离开,前去传播消息。
“震离,你们要对三号下手,这样是否有些托大?”
酒楼二层搭着围栏的一个黑面大汉说着,从楼上跳下,轻飘飘的落在一楼。
震离说:“骆德,怕什么,三号又不是我们动手,我们只是牵桥搭线而已,迟早这块地界是我们的。”
黑面骆德摇摇头:“我觉得会出意外。”
震离说:“这不是我们操心的范围,你就好好练习你的功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桦别镇是个热闹的镇子,外围分布有大量的集市,很多向大城市往来的商人都在此有着分号。
背着杆长枪的青衣少年走在路上,他的面具去了,看他自称“乔业华”,我们就叫他乔业华吧。
“这银牌上面的符号是在哪有分号呢?”
乔业华看着银牌上面画着的镰刀,他现在想去看看天地堂分堂,那样可以了解真的乔业华具体是做什么的,他不能让天地堂和有些帮派知道师兄已经死了,他只能替师兄挑下这个担子。他的情况很特殊,涉世未深和缺乏人脉是他的弱项,他自幼和师傅生活,五年前的那场围剿让他失去了最重要的亲人,他的师兄师弟们都纷纷出山,很多都打响了自己的名号。但他们都知道,他们之中没有一个可以为师傅报这血海深仇,他们的日常生活都极为小心,害怕让那几人知晓自己的身份。也许在外人眼中他们外表风光,可他们都知道一点,他们就像逃犯时时小心着捕快的追捕。现在十六师兄已经先去了,乔业华深深感到针对他们这些传人的大捕杀看样子即将拉开序幕,现在风与雨俱来,他必须抢在敌人发现自己师兄师弟前面通知各人,但他自师傅被杀后还在山后生活了那五年,平常只有师兄师弟前来看他,他却一次都没去过外面的世界,要不是十六师兄觉得事情不对喊他替自己报信,他也不会出来。
“既然我也出山,我就只能好好办事。”
乔业华想着,不过还是要先填饱肚子再说。他在集市里面看了一转,看到有家卖着面食的铺子,里面的客人都在吃着热气腾腾的牛肉面,他便走进去也想来一碗牛肉面。
这铺子的屋檐有些矮小,他背后露出的枪尖就抵在屋檐上,让他前进的脚步一顿。
真是麻烦,他本身不用任何兵器,为了模仿师兄才背着杆长枪,这一路上不知让自己吃了多少苦头。他把背后的长枪解下来,拎着它走进铺子后找了一张没人的桌旁坐下,长枪被他随意的放在地上。
“给我来碗牛肉面!”
他对迎来的小二说了声,然后从怀里掏出银牌继续研究。
银牌被做的极为精致,一面刻着天地堂三个字,一面刻着把代表杀手的镰刀。他在路上也向人问到些天地堂的常识:天地堂分为武手、药师以及杀手三类,武手据说在堂内很多,拥有的金牌也很多,是决定天地堂行为的主要力量;杀手其次,银牌很多,但金牌只有一个,是杀手界的传奇人物,在堂内也有一定的话语权;药师最少,没有金牌的持有者,但却有比杀手大的话语权。作为亦正亦邪的势力,天地堂对杀手这一脉并没有太大的管束,自然也没有给他们太大的权利。但毕竟也是属于天地堂的人,而不是外面的一些个“野杀手”,门规护短,天地堂门人自然不容外人所辱!
乔业华拿着这枚银牌翻来覆去看了又看,就是没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那种薄薄的信封已经被他烧掉,烧掉之前他也细细的检查过,除了寥寥几行字以外没有其他任何有用的线索。
看样子我只能自己来找了。他想着,脑袋一歪发现邻桌有个粗野汉子貌似对他的银牌有点兴趣。
他脑子一转,悄悄的走过去,那汉子扭头佯装吃面。他走到一旁很自然的拍了拍汉子的肩膀说:“这位兄台,你可知这枚银牌代表的天地堂分堂在何处呢?”
那汉子身体一震,嘴里说着:“洒家自然知道,小兄弟在此等待一会,我可以领着分堂手下前来迎接。”
“原来兄台是堂主吗?”
乔业华原准备将银牌收入怀中,汉子手快拿过银牌说着:“不敢当,只是分堂一个小头领,我拿着这枚银牌前去见我那几个兄弟,自然就会前来迎接。”说着汉子站起来走出铺子:“小兄弟小等片刻,洒家连忙去报。”
“谢谢大哥,早去早回啊!”
乔业华很高兴的向汉子离去的方向挥手,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等待牛肉面。
不一会儿面端上来,乔业华一会儿就把面全吃光,对着店家说:“这点不够,再煮一碗。”
就在他等着第二碗面的空隙,他看见那汉子陪着五六个人前来。
“小子,你就是天地堂杀手银牌?”
为首一人说着,这几人衣服上都缝着豺狼,红色的线在黑色衣服的衬托下极为显眼。
“是呀。”
乔业华很轻松的说。
“那么你叫什么名字呢?”
为首的人又说,陪在一旁的汉子都快要忍不住笑,哪个杀手会告诉别人自己的名字呢?
“我叫乔业华!”
想着他突然从少年嘴中听见一个名字,瞬间冷汗湿了后背。
第三章
汉子湿了后背,但却莫不声色,他当着乔业华的面把银牌递给为首之人后用平常的语气说:“岚少爷,此人应该就是杀害大当家的杀手。”
“是吗,那可是正好撞到了阎罗王!”
岚少爷身后的五个人都掏出兵器站在一旁,看着乔业华虎视眈眈。岚少爷手里捏着银牌,指节发白。
“少爷,那么我就先走了。”
汉子没给岚少爷说话的机会,连忙头也没回的离开这是非之地。
岚少爷也没拦,嘴里随口说着:“临阵脱逃,等我杀了此人等会就收拾你。”
逃跑的汉子的步伐加快不少。
“怎么,我与你们有仇?”
乔业华依然坐着等待第二碗牛肉面,丝毫没有站起来迎敌的意思,脚边的长枪被他用脚踢着踢着踢到了桌子对面。
岚少爷仿佛看着什么白痴一般,轻笑着说:“当然有仇,乔业华,咱们可是大仇,你两个月前接了任务杀了我虎狼门高层半数,现在装作无辜可是没人会信,这是可是我虎狼门总门所在,你若是现在磕头谢罪束手就擒,我们还可以让你免受皮肉之苦!”
“是吗?”
乔业华还是没起来,手指敲着桌面。
“哈,你还真是心大,我们虎狼门已经放出风声,你的仇家有多少你应该都不知道,现在你先去死吧。”
岚少爷一声令下身后四人挥刀相向,却见乔业华连忙站起来喊:“等一下!”
看到岚少爷挥手,四人停下脚步。
岚少爷说:“怎么了,你没面子的,你现在只有一条路可走!”
“不是,我只是想在这打架影响不好,我们去外面,去街上打行吗?”
乔业华往铺子里面望了望,看见店家不慌不忙的煮着面,他往里面喊了声:“店家一会我再回来吃,给我留着!”说完把将饭钱先放到桌上。
“可以。”
岚少爷额头青筋绷起,一挥衣袖,便带着一帮人在外面等候。
这人是不是傻,岚少爷想,这店是天地堂的联络口,谁敢在这闹事,刚刚不过是咋咋呼呼的吓人,如果乔业华不从店铺里面出来谁来也不敢动手,现在他自己找死,那么可就怨不得别人了!他回头看见乔业华就那么跟着出来,也没见他拿地上的长枪。
有问题,他又想。
到了街上,很多铺面都已经关门,没人敢围观这次的事件。这时街上等着的都是虎狼门的人,这一会儿功夫都聚集到有四五十人。看见岚少爷走过来,他们都连忙问到:“少爷,那乔业华呢,我们可是要亲手把刀刺进去他的肉里才能解恨!”
“乔业华就在后面。”
岚少爷转身指着乔业华。
“少爷那乔业华强项可是轻功,这样不妥吧?”
有人有些谨慎的问到。
“无事,我们总部可是那样没想法的?只可惜二哥不在,不然就可以见识当世第三的杀手是如何被宰杀!”
岚少爷拍拍手打出暗号,突然街边的所有的店铺屋顶上站着虎狼门的人都露出头来。
“动手!”
那些人将铁网抛撒过去,两面的人接住后就趴在屋顶上,顿时乔业华的整个上方都被铁网笼罩,轻功再次失去效力。
噔,噔,噔噔。
乔业华身后走来的一队队列队刚好有街面那么宽,他们每人都举着有店铺那么高的铁质盾牌。现在乔业华的后背已是死路!
“乔业华,为了抓你我们可是下了不少功夫,我看见鬼面拿来的银牌我就知道是你,当初还是你运气好,我大哥的最后一刺侥幸被你用银牌挡下,这个凹点就是我大哥的绝命一击!”
岚少爷手指拂过银牌上面的凹点,然后将银牌往身后一丢。
“把他的尸体砍成万段,拿去喂狼!”岚少爷身旁的所有人大喊着向乔业华袭来。
看样子只有一条路可走。乔业华心想,先杀了这些人吧,我还得为十六师兄处理这些烂事,真烦。
他从腰后拔出一把断刀,这断刀实在太短,烂的只剩个刀柄一般,插在他的腰带的确会被大多数人所忽略。
反正我也不擅长轻功枪法,他最后想到。那些虎狼门人眼中的他身影恍惚,像是一瞬间就到眼前,之后便感觉脖颈一阵火辣辣的刺痛。悄无声息之间,他们很多人都被划开脖子,血液喷射而出,淋在自己的同伴身上,乔业华身上反而没沾到一点。
“这里!”
一个虎狼门人明显比那些杂鱼好一点,他的刀子碰到了乔业华的断刀,乔业华和他好像僵持下来。
其他人连忙推开那些已经被割开喉咙的同伴,向着乔业华挥刀。
叮,叮,叮叮!
一阵金铁相交之声入耳,所有来自背后的攻击都被乔业华转身弹开,随便被他又割了几个人的喉咙。突然他感到后脑一股凉风,混在人群里的岚少爷终于出手。他连忙挥刀把那攻击弹开,同时脚下接连跺地,身体旋转,将最靠近自己的几个人的喉咙全部划开,一时间喷洒出的血液溅到了他的青衣上,星星点点,立马就透了过去,变成暗黑。
“真是不错的刀法,你不是真正的乔业华吧?”
岚少爷的声音混在人群里,难以辨别方向。
“见过我出手的人都死了,你怎么知道我会什么?”
乔业华不慌不忙的反问,手中断刀继续挥舞,又收割走几条性命。
“也是,我们也只听说乔业华枪法独绝,轻功无双,但是你的底牌一概不知。”
渐渐乔业华周身的虎狼门人都与他保持开一定的距离,围着乔业华形成一个严密的包围圈,岚少爷貌似在队伍的最后。
“听我号令,所有门人,使出虎狼镇门法阵,一列出刀,二列出剑,三列轻功飞刀,势要诛杀此人为我门死去弟兄报仇!”
“是!”
岚少爷的声音夹杂在众多虎狼门人的呼吸声里,随即整齐划一的喝声仿佛又将它震散。
“拿我也只好使出这招了。”
乔业华手持断刀稳稳伸出,向四周划出一个圆。
叮,叮,叮叮!
长时间的金铁之声震得人头皮发麻,藏身人群中的岚少爷悲催的发现一件事,他们所有的攻击都被乔业华挡下,而且不止这般,前排的所有人都被割了喉咙!
这次看来还是捉不到这人,他想着连忙退出人群,想离开这里,走之前偶然看到地上的银牌,他想了想后将它捡起,在裤子上擦了擦便想把它放进口袋。
噗呲-
一把长刀从他的胸口穿出来,他低头就能看到刀尖,刀尖上的一滴晶莹的红血恰好滴到银牌的凹点上。
他的视线逐渐模糊,手上的所有东西都已拿不稳,长刀和银牌同时落到地上,他生命的最后看见乔业华捡起那枚银牌没擦就放到怀里,嘴里嘟囔着:“这断刀真不好用,还是你们虎狼门的刀好用......”
第四章
看见自家少爷被人杀害,虎狼门所有人都红了眼,开始不顾阵型的迷乱而随意攻击。乔业华默默的把银牌收好后,便想用为杀岚少爷而刚刚从某位虎狼门人处“借”来的刀将剩下的人都一一斩杀,但他只杀了前面几人,剩下的就都没了斗志,四散各处,他也没什么兴趣去追,把刀随意一扔,望了身后盾牌处一眼觉得那里没有任何威胁,便转身往刚刚铺子的方向走去。
“店家我的牛肉面好了没?”
乔业华把地上的长枪捡起来,再次绑在身后,看见牛肉面还没上桌就问了句。
店家走过来说:“大人,牛肉面好不了,你去前面镇子找一家桃花酒家拿出银牌,里面有人可以接应大人,小人告退。”
没等乔业华说话,店家退到店内。乔业华掂了掂后背的长枪,感觉此地不宜久留,背着长枪却很碍事,断刀也不是他最擅长使用的兵器,他想到前面莲塘镇好像有什么炼器宗,不知道能不能找他们炼制一把称手的兵器。
他只好加紧离开这个小镇,再没对眼前的景色产生留念。
这时离此地不远的路城,城楼墙上站着震离,一片长方虎皮披在肩上飘在身后,身后站着衣上纹着豺狼的一人说着什么。他明显的生气,那人添油加醋的继续说着,他气急之下将手中的铁刀捏断碎在地上。
“这么可能,乔业华已死,你们虎狼门被灭不可能是他所为,只有一个可能性,这个乔业华是别人假扮,你退下吧,我自有想法。”
等到身后那人退下,他心里有了主意。他对城墙上的一个守卫挥手说:“告诉虎三虎四,前去莲塘镇开路,等待我和黑面的降临,这个假的乔业华势必要前去莲塘镇领取任务,我们就这个早已死去的人再死一次!”
“是!”
城墙守卫点头,将长枪放下前去报信。
震离心想,这次这个假的乔业华不死的话,我的任务就算失败处理,我可不想忤逆那帮老头子,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算你倒霉,冒充谁不好非要冒充乔业华,看来乔业华的银牌和长枪都被他捡去,本人也有点花架子,也知道些天地堂的内部结构,等我到达莲塘镇的时候,便是你的死期!
在路上走着的乔业华没想到已经有人盯上了他,他轻功不好,在桦别镇的出入口花了些钱买了匹马用于赶路,不然他只能走着过去。他心里想着那店家说与他的话,想到这店家有可能是天地堂的分号,他说的前面莲塘镇的桃花酒家应该也是天地堂的联络点,想着想着他赶到一处破庙前,见天色渐晚,便想在此地逗留一晚,马儿在他的命令下悠悠停住,他翻身下马,将马儿的缰绳拴在一棵烂木桩上,自己一人走进这破庙。
破庙的牌匾上面只有个淡淡的花字,他想就叫它花庙吧,虽说与佛门形象好像差别太大,但他实在无法从头顶牌匾看清其他的字样。走进这破花庙,他发现里面的草都有半人多高,中心一棵枯干的桃树已经发白,庙墙和树上都已长了不少白色绿色青苔。这鬼地方应该不会有人居住吧,心想,嘴里却是说着:“庙里有人居住吗,晚辈乔业华前来打扰,见天色渐晚想在此地逗留到明早,望花庙人能收留。”
心想应没人能回应自己,便要回身把马牵进庙中拴着,却听见烂得剩下一半的木门后有人说话:“欢迎乔兄弟,我乃此庙后人,欢迎乔兄弟的暂住。”
木门虽然烂的只剩一半,但房间里光线极为昏暗,乔业华盯了许久也没看清里面人影的相貌,他只好弯腰鞠躬:“谢花庙后人容许在下居住一晚,我能将外头的马牵进来拴着吗?”
“咳,这里可不是什么花庙,这名字像什么话,这叫草籽庙,要不是有人寻仇庙人不敌,牌匾怎会被人改去名字,算了这些事不提也罢,你别把马牵进来,庙后有马厩,你自把马牵过去,然后选一间屋子留下吧。”
乔业华看见那个站在门口的人影渐渐变小,看样子是进去了。他听从那人的命令将马牵到庙后的马厩,这马厩早已破破烂烂,地上长着不少的草,他找了处屋顶不破洞的方位把马拴住,感觉也不用去找马草喂食,这些草就可以让马儿吃饱。拍了拍马身他便回到庙里面,歪着脑袋想了想他推开那半扇烂木门,对里面的人说:“叨扰叨扰,晚辈想着庙里其他地方都不怎么适宜居住,这间房不仅是正室且有前辈居住,估计也被前辈打扫得干干净净,我就贴脸前来打扰。”
“你也不拿自己当外人。”
乔业华终于借着桌边微弱的烛光看清了坐在蒲团上闭眼修养的僧人模样:僧人嘴边留着长须,身上穿着世俗服装,因为身材瘦小显得衣服特别大,看面色有些发白,想是前不久受了些伤。
僧人睁开双眼,望着走过来鞠躬的乔业华说:“我本名不知道,法号取个自得,你就叫我自得和尚吧,我离开这寺庙年份已久,独自一人回来时却发现庙已被敌人破坏成这般模样,我前些日子也被人打伤,只好等伤恢复一些在回去本庙避难。”
“自得大师吉人自有天相,您的伤势势必好的飞快,晚辈就不在这边打扰,我去房间那有草的一头睡下吧。”
乔业华对着正中间的佛像拜了拜,然后又转向自得和尚:“大师你有没有多余的火烛我也好借着烛光在这佛门圣地打打座。”
“拿去吧。”
自得从地上捡起一根还剩半截的火烛,递给乔业华。乔业华在自得桌上点亮的烛光里借了火后便走向刚刚看见的一处蒲团处坐下。他把火烛放在离自己不远的地上,烛油缓缓淌下黏住火烛。
“自得秃驴,你的伤还没好吧,要死就快点死,我特地前来来送你一程你看可好!”
庙门外有人大喊,庙内盘坐在蒲团上的自得面色更加惨白,几滴汗水划过脸颊在下巴聚集后滴落到泥地里,一边的乔业华估么着是有人寻仇后眼睛转了转。
第五章
还没等自得和尚站起来,那仅剩一半的破烂木门就被人一脚踢成碎片散落在佛像眼前。
进来那人身穿一身黑衣上面纹着老虎,长得平头方脸,虎背熊腰,腰间别着一把大刀,很少有人使用那么大的尺寸。来者气势汹汹,见到自得仿佛如见杀父仇人,一时间就想要拔刀。
“贫僧想说几句话。”
自得和尚索性直接不站起来,继续坐着好像想和来者聊上几句的样子。来者也没立刻动手,只是看到一旁的乔业华眉头微皱,但是也没在意。依他看来,乔业华那么年轻的外貌不可能是武功大成者,就算是那自得秃驴招来的帮手自己也能让他后悔接了这个差事!
来者牙关里蹦出一个字:“说!”
自得和尚挠挠圆滚滚的光头,说:“我说虎四,你究竟为何要这么赶尽杀绝,我早先已被你用刀法重伤,为何还是不能放过我?”
“自得和尚啊自得和尚,人家都说你是糊涂和尚,怪不得怪不得原来你已经忘了那事,要不要我说出来让你回忆回忆?”
虎四面目狰狞的笑了笑,眼睛中的仇恨仿佛都要化形成为虎豹将眼前这个秃驴啃咬殆尽!
不好,这秃驴要坑我!乔业华原本没准备想趟这趟浑水,这下若是也一不小心知道这件密辛,估计自己也必须要有与虎四拼命的思想准备!
“咳,能不能等一下。”
乔业华假装咳嗽,举起手想插话。虎四瞪他一眼,但却没怎么发怒。
“我说,这件事与我无关,我能不能回避一下,你们继续,慢慢来,我一定不打扰。”
乔业华说着拿起放在一边的长枪就想蹑手蹑脚的从虎四背后绕过离开这破烂寺庙。虎四一愣,说:“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来便来想走便走,这里可是佛门排行第三的草籽庙,你从这儿出去被外人看见也是一死!”
排名第三有什么用,还不是照样被灭门。乔业华没在意虎四说的后面的话,心里只对草籽庙的排名问题吐槽不止。
“哎呀我说我这人就是不怕被别人看见,请大哥让我一下,我这就走!”
乔业华走到虎四身旁,准备从虎四宽厚肩膀后面露出的那条缝隙中穿过去离开这是非之地,没成想虎四这次没说话,拔出大刀劈向乔业华,乔业华双手拿着枪挡住这次攻击,身体却被刀劲反震到正中佛像中心,将整个佛像砸的四分五裂,乔业华整个人躺在佛像的废墟上面露只出两只腿脚,好像已经没有了生息。
“不堪一击!”
虎四收刀,哈哈大笑,笑完后继续说着这草籽庙做出的“恶行恶事”:“你们草籽庙前些年竟敢遏制我们黑虎阁副阁的发展,我们劫来的钱财大多又被你们草籽庙所劫回分发百姓,知不知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我两个师兄带着众多弟子前来报仇,全部被你们草籽金刚一派吊在菩提树上示众,幸好我得虎舌堂堂主欣赏,带着堂口手下轻松将你们草籽庙灭掉,而你就是唯一逃过那劫的和尚,我曾以为你会销声匿迹,再也不敢出现在我们黑虎阁的面前,没想到你三个月前竟然突然出现还敢袭杀我阁弟子,幸亏我和三哥在场,将你打成重伤,不久前获悉你在这破烂寺庙养伤,特地前来送你一程,你说我是不是对你格外看重?”
自得和尚转头看了碎掉的佛像一眼,对着虎四说:“你们黑虎阁副阁自称名门正派,却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天下各门各派人人得而诛之,我草籽庙也不是只有这一处净土,迟早要来你们地盘找到血案的所有真凶,然后赐予他们永生!”
“哈哈哈,如今你早已自身难保,我看你怎么能逃过这次寻仇!”虎四大笑,拔出大刀顿在地上:“自得自得,当年就是你联合另外两人杀了我大哥,现在另外两人早已被我们找到并杀了,就吊在我们黑虎阁副阁门口的歪脖子树上,虽说现在上面已经吊满了尸骨,但挤一挤还是能有你一席之地!”
这时自得和尚才慢悠悠地从蒲团上下来,他站在那碎掉的佛像下面,双手合十:“虎四,你作恶多端,我要代表草籽庙所有死去的长辈晚辈向你讨要说法!”
说罢他从宽大的衣服里抽出两把匕首。
“哈,来的正好,我要将你洗净扒皮,就吊在那棵歪脖树的正中间!”
虎四举刀相迎,却发现自得和尚的两把匕首竟十分难以招架,他的速度不够,只堪堪能防住自得和尚十次攻击的八次。一会儿虎四身上变被自得和尚割出好几条血淋淋的伤口,每条都约么有三个指头那么长。
虽说不是致命伤,但流血过多迟早也会失去力气,而且因为自得和尚的快速攻击导致虎四时时刻刻都要防止自己的要害受到伤害,若是动脉被割了一刀那血液就会大幅度流失,对他的战斗也就变得更加不利!
虎四想到这点,连忙使出看家手段,大刀大开大合,变得诡异起来。
这是黑虎妖刀!自得和尚想到这刀法的厉害之处,连忙想离开虎四的攻击范围,但始终慢了一步。
虎四的黑虎妖刀像一头用尽全力的猛虎,猛然间就咬住自得和尚的两把匕首,顺着匕首往下咬去快要划开他的手掌。自得和尚连忙丢下匕首,但是那重量级的大刀又向有了生命一般,追着他不放瞬间到了他的面前,对着他的脖颈就要张口!
自得和尚大急,连忙扭头也只堪堪躲过攻击,一条狰狞的伤口出现在他的脖子上面:一块皮肉被生生咬去。
他感觉到脖子上面的辣痛后脑子一阵昏沉,赶忙将怀里的绷带拿出来在脖子上随意绕上几圈。自得和尚深呼吸后说到:“这黑虎妖刀果然名不虚传,贫僧差点就死在这刀下。”
虎四轻笑,将脸上的血迹草草擦去,说:“下一刀你就没这么好运了,等你死后,再去向我在地下的大哥赔罪吧!”他边说边把自得和尚丢在地上的两把匕首纷纷踢开,接着施展出黑虎妖刀第二刀!
自得和尚情急之下往碎掉的佛像一跳,那仿佛早已僵掉的腿脚抖了一下,乔业华心想:这秃驴,还在想着坑我,拿我当这没好处的挡箭牌!
第六章
眼看虎四的大刀已经快要劈到自得和尚,自得和尚这才身形一动躲开大刀,大刀贴着自得和尚就要砍翻那底下的碎佛。这时躺在上面的人终于动了,乔业华腰间拔出的断刀刚好抵住了这次攻击,并且借着反震力量与虎四拉开了不小的距离才落到地上。
“我说你有没有道德,连尸体都不放过!”
乔业华对身后的自得和尚恨得牙痒痒,但就目前的形式来看虎四的威胁完完全全高于背后一肚子坏水的自得和尚。
于是他还是不情不愿的与虎四拉开阵势,将断刀横举于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