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一定要给我看好了,绝对不能允许任何人进来!”
这已经是站在门口的李玮,交代的第五边了:
“我一会儿就回来,谁敢靠近这里,只管打出去!”
“是是是!郎君放心!”
李昌平点头哈腰的,他现在可以说是前院一霸。
那些仆役们,都对他羡慕嫉妒恨呢。
作为李玮在公主府的心腹,也是唯一一个心腹。
李昌平自然是骄傲的。
他没有想到,看守那么多黄金的任务,李玮竟然也交给了自己。
这是什么?
这就是信任!这就是心腹!
嘚瑟的李昌平,右腿忍不住的在那里颤抖。
小桃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甚至都有一种捂脸的冲动:
“驸马,这里是公主府,府里都是咱们自己人!”
“你快拉倒吧,那个韩氏,也是你们的自己人,还是公主的乳母呢,该偷还是照样偷!”
小桃不劝他还好,这一劝,让李玮越发对公主府不放心了:
“要不,我还是不去了吧!”
这世上,哪有人对自己家,如此不放心的!
小桃不打算再跟李玮磨叽,拉起他的手就走。
李玮又不能真的跟女人置气,抽了好几次手,都没抽出来,只能尴尬的跟着一起去了后院。
该千刀万剐的系统!
这次是直接来到了正堂,外面天还很亮呢,这正堂里,竟然已经点上了蜡烛。
一股清香,若有若无的飘来,李玮也不懂这是什么香。
这个时代的有钱人,都喜欢烧各种各样的香。
赵徽柔已经坐在餐桌旁边,看到李玮到来,竟然站起身来,对着李玮福身一礼。
李玮哪里见过这个,连忙手忙脚乱的还礼。
看着笨拙的行叉手礼的李玮,一直冷着脸的赵徽柔,竟然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快意:
“驸马既然来了,那就准备开饭吧!”
李玮顿时就坐蜡了,他看着眼前的饭桌,那叫一个纠结:
“公主啊,我就算了吧,前院已经说好了,我去那边吃!”
赵徽柔一双明亮的眼睛,就这么看着李玮,等了一会儿,这才幽幽的开口:
“驸马是嫌弃我了吗?”
“这是哪里话?我跟公主今天算是第一次见面,而且中间多有误会。”
李玮看到完全的公主,一副无病呻吟的做派,刚刚升起来的那么一丢丢好感,顿时烟消云散。
他也不打算坐下,那样更加说不清楚:
“祝公主殿下用餐愉快!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李玮毫不犹豫的转身,他在这里感觉全身难受。
小桃再次拦在李玮的身前,今天无论如何,她都不允许李玮离开正堂:
“驸马,与公主共进晚餐,这是对公主最起码的尊重!”
哎呀我去,这几个小娘皮!
既然你们都不怕,那我怕个毛线啊!
餐桌是方桌,这个时代,都是用的方桌。
来到餐桌旁边坐下,李玮就坐在赵徽柔的对面。
没办法,一共就两个圆凳,赵徽柔坐了一个,只剩下了一个,李玮不坐那个圆凳都不行。
一直站在旁边的幼月,默不作声的开始给李玮夹菜。
自从今天把玻璃酒杯,交给赵徽柔之后,幼月看到李玮,眼神就不自然的躲闪。
看了看那一桌子的精致饭菜,李玮对着幼月摆摆手:
“吃饭就是吃饭,连夹个菜都需要人来伺候,这是家的样子?”
若是在以前,驸马敢在饭桌上说三道四,赵徽柔早就发火了。
但是看着眼前,完全就是自然而然的李玮,赵徽柔对着幼月摆摆手,示意她先别管。
李玮吃起饭来,完全就是大开大合,根本就不会在乎那么多:
“吃饭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很简单,就是为了填饱肚子!”
赵徽柔在那里慢条斯理的,根本就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其他的侍女,也是如此,都在按部就班的伺候着两个人吃饭。
唯独李玮的存在,怎么看怎么感觉别扭,他仿佛跟这里的环境,天生就格格不入:
“老祖宗早就说过,仓廪实而知礼节。
可看看现在的人,又有谁在乎过那些老百姓的饭碗。
权贵士大夫们的嘴里,从来都没有那些老百姓,他们嘴里的民,不过是他们自己而已。
所谓的老百姓,在那些读书人与士大夫的眼中,不过是一群猪狗而已!”
赵徽柔的额头青筋突突直跳,她一拍桌子:
“驸马!不可胡言乱语!”
“胡言乱语?你也觉得我是在胡言乱语吗?”
李玮抬头,看了看紧皱眉头的赵徽柔,忍不住摇了摇头:
“有宋一朝,乃是老百姓造反最多的一个王朝,实乃罕见。
那群不怀好意的士大夫,天天在那里鼓吹盛世。
内,百姓哀嚎遍野,纷纷揭竿而起;
外,那些强敌虎视眈眈,前唐时期的国土,已经彻底沦落成了异族的天堂!
依靠给异族缴纳岁币,来祈求敌人赐予和平,这样的盛世……”
赵徽柔气的脸色铁青,把筷子狠狠的拍在桌子上:
“李玮!你是故意气我,故意侮辱我爹爹吗?”
李玮叹了口气,意兴阑珊的端起酒杯,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公主,我没有任何恶意,只是说一下自己的看法而已。
你既然不喜欢听,我不说了,从今往后,再也不说了!”
站起身来,认认真真的对着赵徽柔叉手一礼:
“感谢公主的晚餐,刚刚说了一些让公主不高兴的话,我再次向公主道歉!”
说完,李玮毫不犹豫的转身,快步离开了正堂。
看着已经消失的李玮,赵徽柔愣愣的看着狼藉的餐桌:
“小桃,驸马刚才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
“公主,官家仁慈呢!”
小桃对着旁边的幼月点点头,她们两个亲自伺候赵徽柔吃饭:
“公主,那都是朝堂之上,那些大臣们的事情,跟咱们没关系,咱们先吃饭!”
“在他的心里,我就是个不知民间疾苦,生在安乐窝里,只知道锦衣玉食的公主!”
赵徽柔举起酒杯,同样也是一饮而尽。
她一点食欲都没有,她现在只想喝酒:
“爹爹为了大宋,都累成什么样子了,而我,却帮不上一点忙,还要被他李玮冷嘲热讽!”
“公主,驸马只不过是说的牢骚话而已,您何必当真呢!”
小桃给赵徽柔夹了菜,在她哀求的目光之中,赵徽柔这才把菜给吃了。
看到赵徽柔再次倒了一杯酒,而且还是如之前一般,直接一饮而尽,小桃只能再次劝说:
“您看,刚才驸马,不是向您道歉认错了吗。
他那么眼高于顶的一个人,不还是得向您低头!”
不说这个还好,小桃一说起这个来,赵徽柔就更加来气,她把酒杯直接就扔了出去:
“他那是向我低头吗?他那是懒得再跟我说话!
他觉得我什么都不懂,连跟我说话都是在对牛弹琴!”
赵徽柔自幼就被帝后宠爱,更是亲手教导她。
不管是赵祯还是曹皇后,那都是极度出色的人物。
再加上还有名师大儒教导,赵徽柔的骄傲,那是刻在骨子里的。
此时,竟然被李玮给鄙视了,这比李玮跟她打架更气人。
端起酒壶,不顾形象的直接用酒壶喝酒。
赵徽柔踉踉跄跄的来到门口,她就这么看着外面的景色:
“他白天是在报复我,可到了现在,他连报复我都懒得继续,他就是单纯的瞧不起我!
哈哈哈哈,他竟然瞧不起我,他看似谦逊,却又如同神灵一般,在俯视着所有人。
他说我骄傲,说我刚烈,可他自己却更加骄傲,他以为我感觉不到吗?”
“公主,驸马说的都是胡话,您怎么还当真了呢!”
小桃的劝说有些苍白无力,但她必须得继续劝说:
“公主,咱们不想那些,奴婢给您去捉萤火虫吧?”
“行了,你们不用担心我,我没有那么脆弱!”
赵徽柔摇了摇头,外面看的清清楚楚的,哪有什么萤火虫:
“我以前,从来都没有想过会跟驸马说这么多话。
从爹爹安排这门婚事开始,我就从内心里厌恶他。
想来,他也是不愿意的,所以才邋里邋遢,不修边幅,给人的感觉就是丑陋至极!
他宁可用这种自贱的方式,来表达对这门婚事的不满。
成婚之后,他依然如故,唯唯诺诺,直至今日被雷劈,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这才开始反击!”
说完,赵徽柔举起酒壶,大口大口的喝酒,任由酒水流下来,打湿了身上的轻纱:
“可笑的是,我一直以为他是为了娶我,这才无所不用其极。”
再次举起酒壶,大口喝着酒,就连脸上都是酒水。
她现在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只是一阵一阵的大笑:
“他的本性就是个骄傲的,却装傻充愣这么多年。
别人在他眼里,就是一群蝼蚁而已,他都不屑于去解释,更不屑于去同流合污!
你们看看他的眼神,这整个世间都不值得他留恋。
读书人,士大夫,满朝文武,包括我爹爹,都被他视为庸才!
李玮,你说我不寿,可你呢?你比我更甚!”
说到最后,赵徽柔直接变成了怒吼。
她顺手就把酒壶扔了出去,整个人都在那里疯狂的大笑!
疯了!
公主这是被气疯了!
小桃赶紧拉住疯狂的赵徽柔,她现在是真的怕这位疯狂的公主,做出什么更加出格的事情:
“公主,您想多了,驸马就是个癫狂的,他只不过是浑浑噩噩,什么都不懂而已!”
赵徽柔指着外面的夜色,人越发的有些疯癫:
“他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懂?你说他浑浑噩噩,那是他自己故意如此!
他宁愿浑浑噩噩,宁愿被世人当成痴傻之人,也不愿意娶我!”
说完,赵徽柔就软软的倒在了小桃的怀里。
“公主!”
“公主?”
“郎中,快叫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