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人?”
李玮愣了一下,他这还是第一次碰到传说中的辽人呢。
看到李玮愣了愣,王东宝还以为李玮害怕了,赶紧低声提醒:
“郎君,赶紧走,现在还没有人认出咱们,快走。”
“走?为何要走?”
别人怕辽人,他李玮怕个毛线的辽人:
“这里是大宋,这里是汴梁,两个辽人而已,就能让整个汴梁怕成这样?”
翻身下马,李玮手里提着带鞘的雁翎刀,直接来到那两个辽人的跟前。
还别说,这两个辽人,身体素质还真好,只是躺在地上,疼的在那里直哼哼,却没有晕过去。
一人踹了两脚,见他们到现在都站不起来,李玮抬起头来,看了看周围。
周围的那些百姓,都是一脸复杂的看着李玮。
大宋惧怕辽人,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在惧怕。
辽人在汴梁,有专门的驿馆,而且占地面积很大。
辽人的使节,每年都会来大宋的都城汴梁,在重大节日上,向大宋祝贺,如今已经形成了惯例。
说是祝贺,其实就是来汴梁耀武扬威的,顺便敲诈勒索,看看能不能从大宋身上,弄到好处。
哪怕是弄不到好处,也可以对大宋进行羞辱,让大宋吃瘪。
一直以来,辽人在汴梁,那叫一个趾高气扬,肆无忌惮。
只是大宋一直以来,都是弱势的一方,根本就奈何不得辽人。
辽人在汴梁寻衅滋事,更是家常便饭,根本就不会有任何收敛。
不管是政事堂,还是开封府,或者是枢密院,都是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与以前的王朝不同,如今大宋的鸿胪寺,还真就不插手这些。
现在负责这些使团与外事的,是枢密院的礼房。
面对辽人的使团,以及西贼的使团,礼房的人,一直都是谨小慎微又极度的憋屈。
自从澶渊之盟以后,宋辽双方一直都没有什么大的战事。
除了边境地带,辽人小规模的犯边打草谷之外,宋辽双方,也算是承平已久。
出使大宋的辽人使团,那基本上是等同于来镀金的。
反正他们再怎么闹腾,汴梁的君臣也不会拿他们怎么样。
来到汴梁,只要能够在很多事情上羞辱大宋,对于辽人来说,这就是功劳,回去之后升官发财。
大宋的懦弱,更加助长了辽人的嚣张气焰。
周围的那些百姓之中,一个泼皮般的男子,双眼通红,对着李玮大喊了一声:
“好汉子!”
“好汉子!”
“好汉子!”
周围的其他人,同样也是对着李玮大声高呼。
整个大宋,特别是汴梁,在面对辽人的时候,实在是憋屈太久太久。
老百姓们的心里,一直都憋着一口气。
他们既惧怕辽人,同时又非常的痛恨辽人。
如今,有人敢直面辽人,更是把两个嚣张跋扈,在大街上打马狂奔的辽人,给打的爬不起来。
这样的人,不是好汉子,那谁又是好汉子!
反正,在这些老百姓的心中,敢于直面辽人,并且还能单枪匹马的把辽人打败。
这样的人,就值得他们去称赞。
一个商贩反应很快,赶紧提醒李玮:
“好汉子,赶紧走,再不走,就麻烦了!”
经过他这么一提醒,周围其他的人,也是反应过来,都是自动让出一条路来:
“赶紧走!”
这些百姓,面对辽人时,压抑憋屈的太久了。
现在好不容易出现一个人,能够当面,就把两个辽人打趴下,顿时就赢得了他们的尊重。
所以,他们这些人,现在也是在保护李玮:
“辽人肯定会报复,好汉子,赶紧走!”
李玮这是第一次,感受到了这些陌生人的善意。
现代社会里,早就没有了这种最淳朴的传统。
反正在李玮的眼中,他自己在现代社会里,完全就是为了赚钱。
除了赚钱以外的任何事情,只要是跟自己利益无关的,他才懒得去多看一眼呢。
至于说插手去管……开玩笑,那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因为,李玮早就习惯了这些,他早就被社会给摔打过。
什么事情都不如自己重要,只要能够保证自己不受伤害。
自己的利益不受损失,其他的事情,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又不只是他一个人如此,周围的人都是这样的。
也正是因为大家都是如此,李玮才会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人都是有从众心理,周围的人都是这样的做法,有一个人突然不这么做,就会显得非常另类。
李玮又不想太过招摇,他如今最需要的,还是低调。
所以,他在现代社会里,一直都在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做派。
相对于冷漠的现代社会,眼前的这些淳朴的汴梁百姓,让李玮有些恍惚:
“这才是我华夏人民,应该具有的传统美德!”
再次对着地上的两个辽人,狠狠踹了两脚之后,李玮才上马。
对着周围叫好的那些百姓,叉手一礼之后,这才骑马离开。
等李玮离开之后,那些围观着的百姓与商贩们,都是对躺在地上的两个辽人吐了一口吐沫。
非常有默契的,这些人也是一哄而散。
等两个辽人好不容易站起来,费劲的爬上马背时,两个人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跋扈。
两个辽人骑士,一路回到他们使团的驿馆之后,直接就找到了辽使去告状。
辽使听清楚事情的原委,被气的脸色铁青,对着那两个辽人,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二对一,你们竟然都输了,还有脸回来?”
一直都是辽人瞧不起大宋,特别是在武事上,这可是辽人最骄傲的地方。
现在倒好,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之中,两个辽人的武士,就这么干净利落的被人打败了。
耻辱!
若是找不回来这个场子,辽使回去以后,肯定会被人嘲笑。
特别是他的那些对头们,肯定会抓着这件事情,然后对此大做文章,他想升官的事情,就有可能彻底泡汤。
越想越生气的辽使,再次狠狠踹了两个辽人武士一顿:
“去告诉宋人,这件事情,某需要一个交代。
若是不交出凶手,那使团立马回大辽,我大辽百万铁骑,顷刻就会南下牧马!”
负责陪同辽人使团的官员,听到辽人愤怒的咆哮,第一感觉,就是辽人在讹诈。
但是看到真的在收拾行装,准备打道回府的辽人使团,礼房的官员,吓的撒丫子就跑。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韩琦那里。
本来就因为谣言,被折腾的心烦意乱的韩琦,听到消息后,气的一脚就把身前的案几,给踹倒:
“他们在我大宋嚣张跋扈,更是在大街上策马狂奔,撞伤,踩伤百姓,他们还有理了不成?”
田况跟程戡这两个枢密副使,同样也是阴沉着脸。
如今可不是推卸责任,或者是捅刀子的时候。
辽人这是在打大宋的脸,更是在打整个枢密院的脸。
若是处理不好,枢密院上下,所有人都会被辽人整的灰头土脸。
田况恨死了那个多事的人,可现在也不是追究的时候:
“相公,辽人正在叫嚣,要咱们交出凶手,不然,他们就会返回辽国。
咱们都知道,他们就是在威胁咱们,可若是不给他们一个说法,事情就真的不好办了!”
韩琦一张脸都是黑的,他现在恨不得把辽使抽筋扒皮:
“说法?他们还要说法?真当老夫怕了他们不成?”
程戡对于韩琦的跋扈,早就见怪不怪了。
但是这个时候,还真不是老韩发飙的时候,现在,要以稳住辽人使团为主:
“相公,哪怕没有这件事,辽人也会寻找其他借口,或者在其他地方闹腾。
现在,咱们枢密院要做的,需要先去弄清楚了,辽人这次,是如同以往一样,只是为了闹腾而来,还是另有目的!”
“耶律洪基常年在外游猎,更是到处大肆修建寺庙,他们能有什么目的。”
韩琦一贯就是如此,不管是面对谁,都是霸道的很:
“之前,他们已经闹腾过,岁币已经给他们增加,还闹腾?大不了就打!”
打个毛线啊打!
田况跟程戡,铁青色的脸,顿时就变得如同锅底一般黑。
他们三个人,就是枢密院里的一二三把手,整个大宋的军队,都在他们的脑海里呢。
就现在的情况,大宋哪里会是辽国的对手。
当今的辽国,依然还是威慑整个东方的庞然大物,辽国铁骑,依旧威压当世。
若是当着其他人的面,你老韩去喊打喊杀,也许还能唬一唬人。
问题是现在关起门来,就咱们三个当家人商量对策呢。
你跟咱们在这里喊个毛线啊,自欺欺人也没有这么干的。
看到田况与程戡默不作声,韩琦也是老脸一红,但是,他老韩是从来都不肯认错的:
“辽人跟西贼打过,连西贼都拿不下来,更是被西贼打的丢盔弃甲,他们哪里还敢来我大宋。”
个臭不要脸的韩琦,你这还有完没完了?
就跟你没被西贼揍过似的,好水川这么快就被你给忘了?
门外的小吏胆战心惊的,一步一小心的靠近了韩琦的值房门口:
“相公,两位副使,刚刚咱们的人已经查清楚了,动手的人,是驸马都尉,李玮!”
“谁?”
别说田况跟程戡,就是韩琦都是一阵脑仁疼:
“确定?”
小吏非常肯定的点点头:
“确定!”
没想到,换来的,却是韩琦的一声怒吼: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