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街道上传来了清脆的响声,仿佛是什么东西砸在了玻璃上面发出来的。
路明非被吵醒了,半梦半醒之间,他仍然惦记着昨晚的最后一场牌局。
他竟然被房东太太和爱丽丝太太联手打爆了,本来小赢2英镑的,结果倒输出去2英镑。
赌徒心理害人啊,就应该拆双王的。
路明非认真反思了一下,然后下定了决心。
——以后再也不和房东太太玩牌了。
他挣扎了一下,还是起了床。
简单洗漱了之后,路明非来到了窗户前面拉开窗帘。
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去,玻璃内侧上面残留着一层厚厚的水汽。
路明非用拇指擦出了一个小的区域,从这个区域往外看去,伦敦城的天只是蒙蒙亮,街上却已经有了人声。
一些举着长杆子的人挨家挨户地敲着窗户,直到主人打开窗户方才离去。
这算什么?
伦敦特有的清晨叫醒服务?
或许是因为路明非没有订阅这样的服务,敲窗的人绕过了他的家。
“咚,咚,咚……”
这一次,路明非听得很清楚,并不是街道上传来的敲门声,而是有人敲响了一楼大门。
卡罗尔来了?
路明非沿着楼梯下楼,没有看见房东太太。
门上面没有猫眼,他只能选择开门。
啪嗒。
门锁打开了。
外面空无一人。
什么情况?
路明非有些摸不着头脑。
自己第一天就能遇到怪事?
这个时候,他眼睛的余光扫到了门前的信箱,才发现里头多了一叠报纸。
——刚才是报童敲的门?
路明非将报纸拿到手中,看了一眼报纸的题目。
——《泰晤士报》?
哦,这玩意不是那些真的在管理国家的人读的东西吗?路明非还以为房东太太只会订阅《每日邮报》呢。
他回到玄关,正巧碰上了从房间里出来的房东太太——露卡。
昨天玩牌的时候,路明非得知了她的名字。
不得不说,露卡太太还没有到人老珠黄的年纪,或许是昨晚有钱入账,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整个人精神焕发,显得年轻了不少。
她穿了一身文员的工作服,慷慨地展露自己的身体曲线。
“哦,李嘉图先生,您把报纸取过来了?我正打算出门上班呢。”露卡太太脸上浮现出一个优雅的笑容。
“我听见了有人敲门,还以为是卡罗尔呢。”路明非解释了一句,拿着报纸坐在了餐桌上。
“好吧,祝你有个愉快的早晨。”露卡太太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仿佛赶时间一般直奔玄关,从鞋柜上拿出一双外出用的鞋子,“哦,对了,如果您有时间的话,能不能帮我去给庭院里的鸢尾花浇下水?昨天我太忙忘记了。水壶就在花坛的旁边,不费什么功夫。”
“当然,举手之劳。”路明非答应了下来。
“谢天谢地,花儿们会保佑您的。”露卡太太的笑容更加温和了。
她没有再说什么,踏着优雅的步子出了门。
随着房门被关上,整栋房子重新陷入寂静之中。
花儿们会保佑自己?难不成伦敦还有什么花之神?这画风……
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路明非摇了摇头,甩掉了这个想法。
他花了一点时间才找到去花园的小径,这栋楼的庭院并不在前面,而是在后面,面积也不大,仅仅只是简单地摆放着几个花坛,里头种着一些路明非不认识的灌木,其中一株颇为茂盛,植株的高度大约是他身高的两倍,叶子细长,叶脉丰富,还挂着青色的果子。
路明非思来想去,也没有在记忆中找到类似特征的植物,自然也不敢随便乱摘来吃。
——伦敦居民的口味,他还真吃不准自己能不能受得了。
他很快就看到了摆在花架角落里的水壶,就在进门的右手边,同时这里还藏着一个水龙头。
难怪露卡太太说不费什么功夫,这个布置……想要给庭院里的植物浇水确实很方便。
至于哪一株是鸢尾花路明非还是分得出来的。
他拿起还剩下一半水的水壶,将鸢尾花盆里已然龟裂的土壤重新润湿。或许是因为缺水,这一株鸢尾花远不如它旁边的那一株高大的灌木来得有精神。
不过,在得到水的滋润之后,它似乎也恢复了一丝生机。
路明非在庭院里站了一会,头顶上的塑料雨棚一直在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仿佛是大自然轻柔的手指在弹奏钢琴。他抬头看去,雨棚上面堆积了不少发黄的落叶,也不知道在上面待了多久。
正是因为有了雨棚的关系,所以庭院里才会出现明明昨天下了雨,今天也在下着小雨,花盆却还需要浇水的情况吧?
当初露卡太太到底是为什么要设立这个雨棚呢?
不得而知。
路明非也没有继续思索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他很快就回到了餐桌上。
摊开之前没来得及看的《泰晤士报》,路明非匆匆扫了一眼头版。
嗯……印度总督欧文·杜纳即将赴任?无趣。
他接着往下翻。
由大不列颠万博俱乐部主办,蒸汽与机械之神教会承办的万博会正在积极筹备中?路明非稍微扫了一眼,这上面透露的消息倒不算特别多,只是提到了由索科洛夫最新研制的微型差分机已将体积缩小到一整个房间那么大,运算能力反而得到了加强……
上面还写着,索科洛夫表示,接下来主要的研究方向仍然是差分机小型化;他的主要竞争对手巴贝尔·图灵则表示,自己将探索一条与索科洛夫完全不同的研究道路,至于谁能胜出,恐怕只有蒸汽之神才能知道。
嗯,索科洛夫要想弄出小型计算机恐怕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路明非如此想到。
后面的消息就一个比一个无聊了,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经济新闻,什么地方新投资了一个纺织厂啊之类的,实在不值得细看。
路明非打了个哈欠,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子。
今天早上应该吃什么呢?
正当他这么想着的时候,路明非翻到了报纸的最后一页。
这里刊登的一般都是讣告、广告等一般人根本不会看的消息,不过,其中一条讣告还是引起了路明非的注意。
【皇家医学院名誉院长,原皇家医学院胸外科医生瓦伦丁·亚森昨晚于亚里士多德博物馆遭人刺杀,凶手至今下落不明。瓦伦丁先生的追悼会将于本周六于白教堂举行。按照瓦伦丁先生的遗嘱,葬礼一切从简,伏请各位亲朋、社会各界人士以及其他有意前来哀悼的人见谅】
一位医生在深夜死于博物馆?
有些奇怪啊……
路明非思索了一下,想起了卡罗尔交给自己的旅游手册上面似乎提到过,白教堂附近有家餐厅的披萨做得不错,是一对意大利人夫妇开的。
要不,过去瞧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