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只从名字上去理解是很容易的，就是“昏暗的屋子”的意思。但是，词语的能指与所指往往存在差异，就像是老婆饼里没有老婆，也不是老婆做的饼，只是一种平平无奇的小吃一样。
“喂？有人在吗？”路明非使劲大喊。
这地方什么都看不见，是真正意义上的伸手不见五指。就算是最深沉的夜晚也没有这么黑，不，就算是瞎子也是能看到一点隐约的光亮的，但这个地方却连这一丝光亮也看不见。
没有人回答。
路明非心头一紧，在这种黑不溜秋的地方要是只有自己一个人，那可是真会感到孤独的。
他又用更大的声音喊了一遍。
“在在在，别叫了。”
乡仓教授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
“教授？渡边呢？”路明非赶忙问。
“我也在。”渡边离得远一些，听起来更缥缈。
“现在是什么个情况？”路明非确认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还好，没有缺胳膊少腿，只是看不见而已，“刚刚还在洞穴里呢。”
“仪式开始了。”教授那边传来摸索口袋的声音，紧接着是遗憾的叹息，“哎，这破仪式怎么还把我烟给弄没了？”
“怎么才能从这里出去？”渡边开口。
尽管路明非看不见她，却也知道这个问题不是在问自己。
这种感觉很奇妙，明明什么也看不见，他反而很笃定。人与人之间到底有多少意想不到的联系？这是他的直觉，同时也不止是直觉，更接近……本能。
“我不知道。”乡仓教授的答案很朴实，“毕竟这地方我确实也是第一次来。”
他吐了口水，在这个地方如同惊雷。
“至少得来点光，不然什么也看不见，就什么都干不了啊。”路明非觉得这才是重点。
突然，他的眼前有了光亮。
不是寻常的灯光，也不是自然的阳光，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那是一条河。
路明非从来没看过会发光的河，他想，要是江河也会发光的话，他所在的小城就会是一座布满了发光管线的光城。然而，事实是就算在梦里他也没见过家门口的那条接近干涸的小溪发过光，他也从来没看出那条有着“腾龙河”这样霸气名字的河有什么可以能够吸引龙的地方。
“这是……”教授迟疑了，“咱们这是来到了黄泉？”
“不可能，黄泉可不是一个仪式就能随便进去的，而且你仔细看，这条河并不是真的，只是投影而已。”渡边很快就发现了不对。
“那……这是什么地方？仪式把我们弄到这里来到底想干什么？”路明非彻底放弃了思考。
反正思考也没有结果，不如就当成自己是来旅游的好了。
只不过旅游过程略微有点惊险……仅此而已。
“等等，我兜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教授突然叫了一声，他双手伸进裤兜里翻找，很快，他掏出了一张纸条，“上面好像还写着字。你们有么？”
路明非和渡边互相看了一眼，也在身上的兜里摸索了一下。
真的有张纸条。
“写的什么？从现在开始你的身份是调查员，请确认白石千鸟存活的同时避免发信人达成目的……这都啥玩意？”路明非完全看不明白。
虽然字都是那些字，但是组合到一起就好像变成了别的东西。
“我的上面也是差不多的，渡边你呢？”教授看向她。
“一样。”渡边点头。
“那我们三个人都是调查员了？调查员三人组？”路明非有种自己在玩虚拟游戏的错觉。
经典战法牧是吧。
不对吧！这里不是什么仪式场地么？而且白石千鸟不是会被转移到这里来么？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虚拟游戏了？
又在搞什么飞机？
路明非觉得自己到了旧东京之后，事情就总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生活真是每天都有惊喜啊！
哦，还带着各种惊吓……
“有意思，弄仪式的这帮人还把内部设计给改了么？”教授摸着下巴，仿佛是在仔细思考要如何才能复现这一波操作。
“所以说……现在白石的情况怎么样？”路明非提醒他们。
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吧？
“我联系不上清水那边了。”渡边依旧很冷静，“你也试试？”
“我也联系不上，”虽然早就知道一定会这样，但是路明非还是姑且确认了一下，“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很有可能。”渡边回答。
“偶像小姐也没有出现在这个地方啊。”路明非看了一圈，都没有找到白石的身影。
“不，她出现了，”渡边晃了晃手上的纸条，“就在这上面。”
这……
上面确实有白石千鸟的名字。
“你的意思是……我们真的得按照这上面的指示去做？”路明非看着渡边，有些惊讶。
“我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你有什么想法吗，顾问先生？”渡边把问题丢给了他。
路明非顿时陷入了思考。
好像……还真的只有这么办。
“问题是应该怎么开始呢？假如这真的是个虚拟游戏的话？”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还好这个时候有头发可以抓，不然他都不知道自己的手应该放在什么地方了。
“这还用想？你没看到那个拉杆么？”教授瞥了瞥嘴，用手指向一个地方。
路明非看向教授指出的方向，那里有个不起眼的平台，因为是用黑色的钢材建造的，仿佛是从旧工厂里硬生生切割出来，融入了黑暗之中，所以他第一时间还真没有发现。
“你的观察能力真敏锐……”他对着教授竖起了大拇指。
“没什么，只是因为我把别人用来谈情说爱的时间都用来观察四周了而已。”教授貌似很潇洒地撩了一下所剩无几的头发。
“虽然我知道你是在开玩笑，但我觉得很冷。”路明非不由得说了句烂话。
“什么？我灵光一闪想出来的说法竟然被你评价为冷笑话！作为我的同事你就不能稍微配合一下我的说法吗？”教授一脸痛心疾首。
“准确来说，顾问先生和我并不是你的同事，仅仅是因为你参与过神社的行动，所以与神社比较熟而已。”渡边无情补刀。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我只是个编外人员……但我有一颗忠诚的心！”教授掩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