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女尊世界的男刘备

五月蝉鸣。大汉帝国,涿郡十字街,正在举办一年一度的相扑大会。

来自各村的壮硕女人,撸起袖子,露出结实的肌肉,挺了挺高高的胸膛,戴上蚩尤面具,摩拳擦掌,准备在太守面前露一露脸,谋个好差事。

气氛异常热闹,到处都是叫卖的声音,“皮鞭,蜡烛,木马。半价喽!”

还有太平道的道姑,身着黄袍,手摇铃铛,开坛讲法,传授方中术。

如果细看,会发现出门在外的大多都是女人,五大三粗,筋肉发达,一个个横得不得了。

一个貌似瘦小的身影戴上斗笠,混入人群,躲躲藏藏。

他低着脑袋,步伐轻快,不时朝着后面回头,好像在躲着什么人。

离他不远处的地方,十几个凶狠残暴的女人,手持粗大的木棍,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为首的女人,相貌堂堂,腰配长剑,身穿锦衣,肤白貌美,头戴布冠,举止优雅,显然是一位身份高贵的士族。

她身后的女人们,一个个粗布短衣,肌肤黝黑,露出结实的大腿,脚面沾泥,一看便知是垄上耕耘的家丁身份。

忽然,有个壮硕的女人,指着那瘦小的身影,母老虎似大喊。

“刘备在那!”

声如洪钟,猛虎出笼。

十几个女家丁同时睁开一双大圆眼睛,一同冲了过去,头戴斗笠的少年拔腿就跑,头也不敢回。

为首的女士族,拢起双手,当街大喊。

“谁能拿下那戴斗笠的少年,楼桑村,刘德然以十金重谢。”

听到有钱可拿,原本还在一旁看戏的吃瓜群众,纷纷把瓜砸在地上,恶狠狠地踩了几脚,左脚一迈,右跨一提,飞身扑了过去。

都说人多力量大,当真不假。十七八只粗壮的女人手臂按压过来。

瘦瘦小小的少年当即被一街女人拿下,动弹不得。

就剩一张红嫩的小嘴里直喊着:“你们这些疯女人,快把我放开。”

拉开斗笠一看,果真是个国色天香的美少年,不仅皮肤白皙,而且长相甜美。

更绝的是他有一对巧夺天工的耳朵,白玉雕琢般的精致,让人不禁想去伸手逗弄。

但为了确定性别,还是要往下狠狠一抓,少年当场表情大便。

“拿到了,拿到了,真是个男孩儿!”

女士族听到刘备已被拿下,脚步加快,立刻走近人前。

见这人果真是刘备,当即大喜,抖出袖中钱袋。

按住刘备的女汉子,得了赏钱,哈哈大笑,转头就买酒去了。

女士族摆摆手,叫家丁把刘备绑了,正色道:“跑什么,我娘只是叫你嫁人,又不要你的命。”

刘备面如死灰,偏过脑袋,说道:“堂姐,我不要嫁老太太,你放过我,让我走。”

那被刘备喊做堂姐的女士族,叹息道:“范夫人是老了些,可也算是涿县郡望,你嫁过去总算衣食无忧。”

刘备大喊道:“可那范夫人还有三个女儿,各个都是豺狼虎豹,盯着我面带不善,我怕……”

那女士族摇头道:“唉,这世道如此,你是男人,也当学会忍受。”

刘备哭闹道:“我不要,我不要。堂姐,我要留在家里,不然我就要离家出走。”

看着小男孩儿刘备可爱的哭脸,这俊朗的女士族也是一阵心碎,眼神透出恋爱。

她伸出白皙的手掌,轻轻地揉动刘备的脑袋,叹息:

“你天生丽质,我又何尝想把你嫁出去,如果你我并非同宗,倒还有些法子,如今,我也是无能为力。”

女士族名叫刘德然,是涿郡郡望刘元起的大女儿。

她面前的少年名叫刘备,是她的堂弟。

二人同为中山靖王之后,汉室衰颓,仰人鼻息。

刘备命苦,自小父母双亡,被刘德然的母亲刘元起收养在家,当做亲儿子一样对待。

人也很聪明,家里的男人们教他做草鞋,做草席的手艺活,小家伙也是一学就会。

可这小子越长越是俊美,而且性子活泼,跟着全郡最有名的老师读书,也全无礼法教养。

经常和家里几个十几岁的小堂姐,扛着棍子,一起出门打架。

完全不像个胆小腼腆的男孩子。

女儿们对刘备十分喜爱,不喜别家的儿郎,就与这个俊美的堂弟关系越发亲密。

经常是袒露肌肤,一起去涿郡河边的采石滩嬉戏。

全然没有男女之别。《礼记》有云:男女七岁不同席。姐弟亦然。

这让刘元起决定在出事之前,就把刘备嫁出去。

涿郡范氏,县内豪族,垂涎刘备美色已久。

范夫人侧室发丧,正需要纳一少年填房。

还没等刘元起与范氏打好招呼,范氏已经把婚书送到。

可令刘元起万万没想到的是,刘备竟然离家出走,违抗家长之命。

婚书已下,聘礼已出,送不到人,就算是中山靖王之后也会大失脸面。

刘德然奉母命前来捉拿刘备,拿到之后,当即就送到亲家去。

不远处,一座巨大庄园张灯结彩,数百家丁忙前忙后,赫然就是范氏庄园。

年过七旬的老范夫人,枯瘦如柴,身着红袍,坐在大厅首席,脸色苍白,不住咳嗽。

一副有心无力的样子。

范夫人的长女,范督邮正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冲着这边眺望,似乎比她结婚的老娘都要心急。

别看这范督邮一副三十多岁模样,今年已经五十,全靠一身精纯的太平道内力,保持容颜不老。

被她拿去练功的良家少年,不知几何。

马车里,刘备苦苦哀求:“堂姐,你真忍心看着我出嫁,你忘了我七岁那年,你对我,对我爹,说过什么?”

刘德然骑着骏马,低声说道:“我记得,我对伯父说过,我会让你一辈子不受欺负。”

刘备说道:“我十三岁的时候,你说过,如果我不想出嫁,你会保护我一辈子,留我在家里。”

刘德然说道:“所以,你必须嫁出去,不然,你这样的蓝颜祸水,一定把整个刘氏闹得鸡犬不宁。”

刘备说道:“我恨你们。”

刘德然沉默不语,捂着胸口,恨不得现在就掉转车头,和刘备浪迹天涯。

但想到自己也有父母弟妹,也只能了却私情。

范督邮策马而来,身后数十家丁披甲执锐,见来者是刘德然,立刻下马。

“新郎到了?”

脸上不禁流出喜色,似乎今晚洞房之人,不是她老娘,而是她自己。

刘德然侧身下马,拱手道:“督邮大人,愚弟就在车上。”

范督邮大喜过望,一边搓手,一边喊着“哎呀呀呀,总算是来了啊”。

她垂涎刘备许久,正想掀开马车帘子,一窥刘备真容。

刘德然挡在范督邮面前,说道:“家母要我亲自护送到令慈跟前,愚弟是令慈明媒正娶的侧室,督邮大人莫要叫刘某难办。”

范督邮霸道一笑,大喊道:“嚯哈哈哈哈哈,我替我娘看看新郎,又有什么打紧,难不成是个假货?”

说着,她鼓起一身内力,抬起那雄壮的手臂,就要钻进马车。

还打出手势,叫手下一干女家丁去牵马绳,免得刘氏反悔。

刘德然毕竟是大家闺秀,俏丽的脸庞变得森寒,一只玉手握紧剑鞘,冷然道:

“督邮哪里话,我刘氏乃是堂堂大汉宗亲,收了你范氏的聘礼,怎会出尔反尔?!”

范督邮见她亮出兵器,歪嘴一笑,心中却嘀咕:

“小娘皮,在姑奶奶面前耍大刀,什么狗屁的大汉宗亲,在这涿郡,还不是要看我们范氏的脸色。”

也不理她,哈哈地笑着,像一头拱圈的老母猪似地,径直往马车里钻,朝那蒙了脸的刘备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