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新生报到

年后,机关党委再也找不到留着向雨晴的理由,就把她放回了研究所,此时的她已无欲无求,日子过得很钝。转眼又是一年七月,今年单位前前后后招了将近20人,有真正需要的,也有碍于各方压力被迫接收的,但基本都是男生。

考虑到需要住宿的人数骤增,单位在后院家属区租了两套三居室,将男女生宿舍都转移出了办公楼。也就是这时候,向雨晴决定自己搬出去,她租了套一居室,距单位步行15分钟。

房子很简陋,一张床,一个柜子,一个洗手间小得自己在里面都憋得慌,害她只能上厕所时不关门,还有一个厨房,一个炉灶,一个抽油烟机,再无其他。

但她自己却很满足,也很开心,终于有了自己的空间,可以在这里存放真实的自己。白天在单位,要面对各种人,接触各种事,很多时候,她强装欢笑,但久了会累,会觉得迷失了自己。其实,她原本是善恶分明,喜怒于形的人,但她明白,在单位,在同事中,不能那样,在他们中间,她有自己的形象,不容许别人破坏它,更不容许自己破坏。人越在乎的事,往往说明心里越没底,向雨晴在意自己在别人面前的情绪反应,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多愁善感,她不想让别人窥探内心,时时控制自己的情绪,貌似处变不惊,司空见惯,其实内心里早已经翻江倒海,波澜壮阔了。所以,她需要一个空间,只属于自己的,在那里,可以撕去伪装,面对真实;也可以卸下骄傲,温驯乖巧。

搬家时,向雨晴没告诉任何人,自己能做的事,她不愿麻烦别人,这是从小养成的习惯。就在她刚把自己安顿好的时候,新生们报到了。作为上一届的代表,她负责把需要住宿的人挨个送到寝室去,并给予他们需要的帮助。

整整一天,都奔波于办公楼和家属楼之间,上上下下不知道跑了多少趟,但她一点不觉得累,因为心里高兴,她这人很情绪化,只要一高兴,就没了其他感觉,而帮助人就能让她高兴,发自内心的。这也是从小养成的习惯。

一直忙到天快黑了,向雨晴以为不会再有人来,刚想离开,这时人事处让她把最后一个送到宿舍。

“你好,我叫张新宇,给你添麻烦了。”

“客气啥,以后大家就是同事了,我叫向雨晴。”向雨晴边打招呼边领着他往楼下走。

“你是哪个学校的?”

“滨大。三流学校。呵呵。”

“分到哪个处了?”

“综合处,好吗?”

“挺好。”

“向姐,你在哪个处?”

“机关事务。”说话的功夫,已经到了宿舍,张新宇把背包和手里拎的东西放在最外面的铺上,因为,只剩这一个是空着的了。

“你东西这么少?没有行李?”

“我和同学在外面租了房子,不知道单位有宿舍,先在那边住两天,过阵子再搬来。”这时向雨晴和他面对面站着,张新宇比自己略高些,算是大个了,长得很好看,虽然男生都不喜欢被这样形容,但他真的是好看,五官都很好看,尤其是眼睛,看着你的时候,水汪汪的,似乎在放电,反正向雨晴看了有这种感觉,和他说话的时候,觉得他一直盯着自己,让向雨晴竟然有些不敢正视那目光,似乎会从她身上看走点什么一样,从没有过这种感觉,便问他还需要什么,然后匆匆离开。

向雨晴性格有些男孩子气,仗义,所以,一般和男性相处,都像同性,是哥们,不过还从没有过今天这种感觉,这感觉让她不舒服,有点心慌,思维不敏捷,没底,但似乎又有些兴奋,欣喜,怪怪的。

接下来的几天,向雨晴格外忙,因为单位的门户网站要改版,她经过大半年恶补,已经可以承担一个栏目由里到外的所有设计和开发,是一个合格的程序员了,转型基本成功。为这个,她从心底感激卓严,要不是开始跟着卓严那个项目,她也不会有这样的决定。再加上自己居安思危,极没安全感,没人,没钱,她以为要想立足,就要提高自身素质,做别人做不到的事,做别人不愿做的事,才是突破点。她天生性格倔强,极有韧性,不怕吃苦,不怕麻烦,终于为自己漫长的职业生涯找到了方向,并且还向前走了一小段,她在心底为自己自豪,也为自己加油,因为前面的路还很长,在这个单位她一定要做到不可替代,那才是终极目标。到那时候,生存就不是问题了,然后就可以轻松点,辅助做些自己喜欢的事,开始追求高级点的生存——生活。

向雨晴整日被程序搞得筋疲力尽,写代码,画表单,还要做些页面的美工,就像一高级民工。弄的她总觉得眼睛、脖子酸酸的,就经常到走廊里放风,极目远眺。可每当这时候,都会觉得被一双眼睛盯着,浑身不舒服。向雨晴故意不去看是否有人,她从不介意别人的注目礼,尽管从前都是在大街上,现在是单位。无奈次数多了,还是激起了她的好奇,有一次迎着目光看过去,竟是张新宇,她迅速避开,为什么要避开?不知道,只是本能的条件反射。照理,她该对视,然后微笑,但却没做到,因为那目光仿佛能看穿她,让她不禁心里窃喜,既躲闪又期待,该死!

得尽快调整心态,调整情绪,不然,会有麻烦,向雨晴警告自己。她是不能容许办公室恋情的,这是原则,因为如果处理不好,可能会影响工作,影响她生存,最后离她想要的生活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