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三轮车驶来,停在他们面前。车厢里跳出白刘威和程正军,跟着跳出一名女青年。车夫收了车钱后开车离开了。齐师古朝女青年招手打招呼:“记者小姐,你好。又来做采访啦!”女记者怔了怔,显得不认识这个和自己打招呼的是谁,只淡淡地点头微笑,礼貌上回了声你好。安明鼓起胸脯,瞪了她一眼,然后背过身去不看。
姚广成一脸诧异地问白刘威和程正军:“怎么把记者招来啦?”女记者赶上来帮忙回答:“我是《子虚纪实报》的外派记者,去派出所做调查的路上碰见白先生和程先生的,听白先生谈起你们这次的‘捉怪行动’,很感兴趣,想对你们这次的行动做一次跟踪采访。我相信你们的这次行动一经报导,定会在社会上引起巨大的反响。”转脸看着安明,说:“人们对安先生的误会也会随之得到澄清的。安先生,很对不起哟!我希望得到您的谅解!”这番饱含诚意的话语灌入安明的耳朵,安明满胸腔的气也消了不少。当他不愿这么就向她诚恳的态度投降,瞪着她提高一倍嗓音说:“不要以为当着面说几句好话,我就会饶过你。今天你既然来了,就得到‘死亡之潭’周围的山上好好溜达溜达。碰不到怪物是你的好运气;如果运气坏碰到了,也别抢着去怪物的肚子里和它亲近,多烧几炷高香,求祖上保佑你活着回去,在报纸好好写一遍道歉的文章。”
姚广成朝安明放电似的直使眼色。安明只顾着痛痛快快地挖苦一下这位记者小姐,装作没看见。急得姚广成扯开嗓门盖住他的声音,劝告记者小姐打消跟踪这次行动的念头,并一一列举这次行动很可能遇到的危险,说得安明、齐师古的上山念头都有些动摇了。
白刘威说:“我们六个大男人在她身边照顾她,不会有事的。”女记者嘴快,接住她的话说:“是啊。有你们在我身边,不会有事。我有手有脚,也会保护自己的呀。”说着莞尔一笑。
姚广成瞪着白刘威,骂:“你小子懂什么。”继续做记者小姐的思想工作:“查‘死亡之潭’可不是闹着玩的,我们自己都没把握全身而退。”安明听他说“查‘死亡之潭’”五字,冷笑一声。
安明不耐烦地说:“她爱跟着就让她跟着。她是没事找事干,自讨苦吃。不出一天就会知难而退的。”女记者淡淡地一笑,笑的没有热度,摇着头对姚广成说:“您们不用担心我。”朝白刘威看一眼,然后幽幽地说:“这次我怎么着也要跟着你们。”
她那一个眼神让白刘威想到“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这句古语,不识时务地对姚广成说:“这丫头挺倔的,在车上我就跟她陈诉了这次行动的厉害,左劝右劝她也不听。多她一人不多,少她一人不少。她爱跟着,就让她跟着好了。”
姚广成又瞪他一眼,这次都懒得骂了,用警告的语气说:“记者小姐。我可是劝过你了,是你自己执意要跟着我们。你出了事故,我可不负责。”好像安明、齐师古的生命安全他一定会全权负责。安明忽然忆起一事,问女记者:“你说你去派出所什么采访?采访什么?我老婆的死?”
女记者回答:“安先生。您妻子的死已经引起社会上的广泛关注,大家都很同情您的遭遇。”安明盯着她回道:“那我替我老婆谢谢你了。谢你笔下留情!”他冷声冷气地说“谢谢”和“笔下留情”几个字的时候把音拖很重,以显露心底的愤怒和对她的厌恶。
姚广成问记者:“哦,对了。查出来死因了吗?”
女记者说:“怎么,你们还不知道吗?已经查出来了呀,是被蛇咬死的,因为她体内有蛇毒成分。”
大家恍然大悟地发出长长的一声“喔”,表示:“原来是让蛇的,那就没什么可查的啦!”姚广成向安明表示同情和惋惜说:“弟妹的死实在让人痛心啦!怎么偏偏就被蛇咬着了呢,真是运气不好呀!当时山上也没个人。既然死因也出来啦,你也就安心了啊。”
安明说事情远没这么简单,我老婆不爱爬山的,她死在家里,死在路边上我也就认啦!可是偏偏就死在她不可能去的山上,分明是有蹊跷。姚广成看着他的神色,说:“你早就收到了公安局的化验结果?你干嘛一直不说出来?”安明因为公安局认定是死于毒蛇咬伤,不给立案,而自己肚子里虽然怀疑死因,却毫无头绪,不知如何是好,想姚广成帮着查或许会找出头绪,但是怕他知道邵玉玲是死于毒蛇咬伤后也像公安局一样不给查了。这时被他这么一问,照实回答,只会显得自己没用,胡编乱造又没那样的急智,只好别过脸不回应。
姚广成说:“你的心情我理解,不说就不说嘛。不过事实总要面对的,也许你只是暂时无法接受。唉,也许她和你吵完架,心里难受,想跑到山上散散心。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做出些稍显反常的事情是正常的。我心情不好的时候还会抽上几口烟呢!”安明想不出别的更好的理由来,只好一口咬定说:“反正我觉得她的死有蹊跷。”就像领导交给下属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时的态度一样,不容解释,毫不通情达理地抛下一句:“我只要结果!”姚广成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安明知道他是不会帮自己查邵玉玲的死因了,可是想到自己根本不知该如何着手,借着查老婆的死脱身,反倒是又给了女记者可写的材料,目前也只能硬头皮上了。
程正军把背包打开,从里面取出行军水壶和弹簧刀,每样一人发一只。姚广成想叫他别发给女记者,但没说出口。程正军告诉女记者、安明和齐师古:“你们都收好。弹簧刀是用来防身的,深山里面不定会出什么危险,仔细收好。”两只背包里装的都是为长期在山林里活动而做的准备。齐师古想到有机会体验一下古代的山林隐士的生活,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心脏就快跳出嗓子眼了。安明默默祈祷上天,千万不要让自己又碰上那只跳出水潭的怪物。白刘威缠住女记者说话,瞥见姚广成正盯着自己,便悻悻然走开了。
夏天的山区,是很热闹的。蝉在这个季节里抢尽了争鸣的百鸟的风头。这让一行七人的心境放松了许多。可是令他们大为苦恼的是神出鬼没的蛇虫和会导致皮肤过敏的植物。在山里躲枪弹似的爬了大半天,没找到葛老头儿所说的洞口不说,七人中已有四人中“弹”:姚广成和女记者被蜡虫蜡到了,患处火辣辣的难受之极;张子豪的脸碰了槭树,起了一大块红斑;齐师古让蛇咬了。不过他活该被咬,那蛇倒挂在树上,他以为是树枝,用手扯它,蛇急了就赏它一口,幸而并不很毒,安明帮他吸出毒血,又蒙程正军慷慨地从行李里拿药给敷。
姚广成诅咒葛老头儿:“这老家伙指的什么好路。瞧他成天在山里,早晚让蜡虫蜡死。”安明倒也希望蜡虫能够蜡死人,不一样的是他只希望死于蜡虫手上的是姚广成。他们作着牛喘在山顶上发现一块大青石,平整整的,正好可以躺一个人。于是就如同累了一天的人回到家里的床上,所有烦恼一古脑儿抛到脑后,原本艰难的步伐变得轻快,抢着到青石上。七个人的屁股摆上去,刚好把石头盖的严严实实,躺不下任何一人了。俯视四下里,东边可看见孤零零的竹笋似的高阳山,南边是炊烟袅袅的青竹村,西边北边望不尽的丛山,墨绿墨绿的。安明指着山脚下的山坳里,说:“‘死亡之潭’就在那儿。”众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青山之间一洼碧水,水光四溢,跟一面光滑的圆镜子似的。女记者娇柔地感叹:“哇。好美丽的景色。这么美丽的景色里,谁会相信它竟会吞噬生命?!”
白刘威也跟着感叹起来:“是啊,青山绿水,多么美丽!偏偏有那么多的血腥。金小姐,你也喜欢这里的景色吗?”他与这位年轻貌美的女记者同乘三轮车回青竹村的时候,只顾着回答她连珠式的问题,还没来得及向她提问。同行上山的这半天里,可算有机会摸她的底。她叫金晓霭,二十五岁,对白刘威来说更重要的是她未婚。说是还没有男朋友,不过真假有待商榷。白刘威深知有好多女人明明已婚却对外声称未婚;有男朋友的却说是没男朋友;恋爱的经历之丰富说出去都可以令听客们瞠目结舌了,还把脸憋红了低着头作害羞样,小声说还没谈过。
金晓霭小姐闪着明眸回答他,很喜欢这里的景色,蓝天白云,青山绿水,空气也格外新鲜,不像城里边抬头只看得到厚厚的一层废气,周围全是没有生命的钢筋水泥和玻璃,充满了死气。齐师古挤进他们二人的谈话中,声称自己也讨厌城里边,没有乡下的诗情画意,陶渊明宁愿采菊南山下,多半也是因由。又扯出庄子,说庄子一生中也是生活在乡下,认为在城里边待久了,容易让人迷失人的本性。齐师古竟不怕陶渊明、庄子冲出地府,骂他个狗血淋头。他卖弄完自己的学识后,得意地看着金小姐,等她的夸赞。金小姐不负所望,夸他好学识。白刘威一脸愠色,说:“姚叔,时间不早了。”
姚广成看了看表,时间是十七点钟。夏天的太阳落得晚,还有一个多小时的太阳。计划是在今天找到那个洞口。姚广成发号施令,全体继续前进。程正军指着北边的最近一座山头,兴奋滴说会不会就是那里。姚广成、安明等人细细观察一遍,同时惊叫起来,说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在这茫茫的山林里找着了葛老头儿口中的小洞了。再看时间,已经是十八点二十分,太阳还剩半张脸,黑压压的夜幕从东、南、北三个方向拉过来,就快盖到头顶了。
洞口如葛老头儿所言,确实小,举直手进洞就可摸到洞顶。听回声,里面应该很大。洞口两边的巨大岩石半斜着,好像要把洞压扁。白刘威提出建议:“姚叔,今晚就在这洞里面过夜,凉快的很。正军,把你那个背包里的面包拿出来给大家吃。”安明立刻反对第一条建议:“葛老头儿说这洞连着‘死亡之潭’。如果水潭的怪物从这里进出,我们岂不全军覆没?”听着的几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视点颔,表示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不过对白刘威的第二条建议都踊跃地表示认可。白刘威明白了这个洞很可能就是个天然的棺材,不过他嘴上不同意安明的话,说:“水潭的怪物存在与否还是个x呢。放着天然的空调不睡,睡外面,还不热死人?”为了充分表达出第一句的话含义,冲安明挑了一下眉毛。他本想选择向他翻个白眼,考虑到翻白眼会把意思表达的太过强烈,又容易引起另一层误会,届时难免手脚冲突,于是选择了稍显温和的挑眉毛。
安明原谅了他的年轻无知,提议去对面山上轮流睡觉。姚广成赞同,教训了白刘威几句。大家听从安排,吃完了面包,爬上对面的山。拣了个空旷平整的地方,捡些枯枝败叶生火,好教寻食的虫兽们不敢靠近。姚广成安排安明、齐师古、白刘威三人前半夜守夜,到了零时就换过来。姚广成几人还没来得及躺下就又发现一个大问题:蚊子向他们发起了围攻。山区的蚊子不像城里的蚊子咬起人来那样温柔。它们咬的又狠又刁,一口一个包。咬得姚广成从地上跳起来指着空气咒骂蚊子的祖宗十八代。他的城里人的皮肉还没受过这般苦呢。
白刘威因为金晓霭和自己被分开来,心里老大不舒服,挨着她的身子坐下,想跟她攀谈。金晓霭一边双手击架子鼓似的拍打叮在自己身上的蚊子,一边直嚷累了很困,叫他别吵。白刘威自告奋勇要替她赶蚊子,被婉言谢绝了,又被请坐远些。他发现火光里安明和齐师古正瞧着自己,脸上下不来,很不情愿地把屁股挪了挪,朝他们翻个白眼。
跳出“死亡之潭”的怪物极有可能就藏在这片深山老林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从某个角落里向大家发起攻击,在这么危险的情势下白刘威居然还有心情追女人。安明实在难以想象出他此刻的心态,难道为追求女人的芳心就可以把生命安全置之度外吗?他突然觉得白刘威就是个脑热狂。守到了换班的时间,早已迷迷糊糊的齐师古倒头就进入梦乡了。安明总觉得那只怪物正在黑暗里窥视着自己,让他脊背发凉,躺下后有心入睡却睡不着,听到白刘威对金晓霭柔声说:“今晚,我的生命就交到你的手上啦!你可要看紧我哟!哈哈。”金晓霭没有搭理他,走开了,说是小解去。姚广成大发慈悲,提醒她不要走远。她走没多远就疾奔回来,语带惊骇地告诉大家,山下有东西在动,动静还不小。安明再也不能试图让自己安下心,霍地起身来说:“大家快把弹簧刀拿出来,一起去看看!”金晓霭瞪大眼问了句只有未卜先知的算命先生才能回答的上的废话:“会不会是那个怪物来啦?”白刘威回答她:“也许只是个普通的野兽罢,譬如野猪。”
程正军从包里取出麻醉枪,被姚广成抢到自己手上。姚广成端着枪摆出一副打冲锋的姿态,吩咐大家低声止步,自己悄悄走近前面一块竖立的大石头,躲在石头后面,借着月光观察山下面的动静。果然发现山下的树丛里簌簌作响,明显有不明生物在往山上走动,速度不快。根据颤动的树丛面积和幅度来判断,这不明生物的体积绝对不小。姚广成把麻醉枪瞄准了,只等着不明生物出了那片树丛,一发现它的轮廓像个怪物就立马下手。
安明急不可耐地跑到他身边,问:“怎么样?是个什么东西?它在哪儿?”姚广成打个手势,叫他小声。安明把刚从程正军的包里掏出来的手电筒打开,朝山下照去。气得姚广成低吼:“快关掉!被它发现了,它不敢上山来!”安明不理会他,说:“若真是那怪物,看见了我们,只会直冲上来。”他忘记了黑暗里被手电筒照的眼睛是看不见手电筒这边的。“那你怎么还活着?”姚广成的话令安明无可辩驳,安明自己也弄不清为什么自己与水潭怪物面对面却还能活到现在。
“喂——山上面的朋友,你们是来找寻‘死亡之潭’里的怪物的吗?”山下传上来的是男人的声音。
安明与姚广成四眼相对,发了几秒钟的愣。两人都松了口气。安明庆幸往山上来的不是那只怪物。对姚广成来说,倒不值得庆幸,他希望来的就是那只怪物。共同的是两人心里有个相同的疑问:“这人迹罕至的深山里怎么会还有别人?”
金晓霭惊讶地跑过来,对着姚广成说:“好像是我一个同事的声音?”安明问:“就是在我老婆入土那天和你一起采访我的那个小伙子?”然后对着山下叫那男人报下姓名。金晓霭听了后点了点头,说就是他——高贤,跟着嗔声问山下:“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白天不是跟你说了,叫你先带着采访资料回去,这边我一个人办就好。”高贤说:“我用传真把数据传到报社啦,并把你的行动告诉了总编。总编说,你一个人行动很危险,把我训了一顿,叫立刻追上你,和你一起跟踪调查。”安明和姚广成心里头都笑这小子傻,让一女孩子独自跟着他们,自己一男人却跑开了,能不挨领导骂吗?姚广成指着高贤提醒金晓霭:“出了情况,我不负责。”
齐师古见山下上来的是个人,激动的心情好似被泼了冷水,倒头往梦乡里寻找怪物去了。白刘威本想花费自己一部分睡觉的时间和金晓霭联络感情,可恨半路杀出个高贤,和金晓霭认真地聊着工作上的事情。更可气的是金晓霭也摆出一副认真的姿态,没有第三只耳朵来听自己的声音。他耐心等了一阵子,发现似乎没完没了,耐心便也耐不下去,就把打算要和金晓霭聊天的时间省下来睡觉了。这时,高贤的话锋一转,说是在山上看到一个小姑娘在山里转来转去,跟她一说话她就害怕的跑了。他的话引起大家的兴趣,凑热闹似的围看着他开玩笑问:“那你和聊了吗?”“她光是害怕,没对你笑啊?”“追上去英雄救美!”高贤红着脸说:“都没。我当时就想问她有没在山上看见你们,她惊叫一声,没回答就跑了。把我吓了一跳,我猜是个疯子。”
白刘威不怀好意的问:“那姑娘顶漂亮吧,可惜没说话就跑了。是不是?”高贤听出他的用意,装作没听见。
次日天明,一行人决定入洞察探,姚广成、程正军、安明和张子豪四人人手一支麻醉枪,走在前面。洞很普通,让这口洞稍显别具一格的是向洞内二十米处另有两个斜而向下的大洞口,夏天的山洞湿润、凉爽,是绝佳的避暑场所。程正军夸夏天待在山洞里比待在空调下还舒服。白刘威说那是自然,冬天里待着也舒服,不过这个山洞没以前去过的山洞好。热爱家乡的齐师古听到说自己家乡的山洞不好,心里就不舒坦,问怎么个不好法。白刘威说他以前去过的山洞里有油漆的栏杆、精致的茶座和彩灯,照得洞里五光十色,就好像……不,比西游记里孙猴子的水帘洞还要漂亮。程正军见齐师古笑着要说话,急忙抢先说:“你去的洞一定是经人后来建造、装饰过的,开发出来的旅游景点。这里是纯天然的。”白刘威瞧见金晓霭抿着嘴笑,忙把红如猴腚的脸仰起来,清了清喉咙,一本正经的脸转变为嬉皮笑脸,干巴巴地说笑:“我刚才是逗大家开心呢!”接着挨近她,在耳边说:“我觉着呀,现在的那些所谓的美女就好比是旅游景点里所谓的天然石洞,‘天然’实非天然,而是人造的‘天然’。不像你,是真正的天然,真正的美。”他自问这句话绝对打得动任何一位女人的芳心,尤其是那些期待爱情之神光顾的小女人。金晓霭淡淡地一笑,说:“你很会讨女人欢心嘛,骗过不少女人吧?!”白刘威正儿八经地回答:“没!”这位金小姐的态度远没他意料中那样激动开心,不过他以为演矜持、扮冷淡是女人的拿手绝活,人际交往中出则必胜的法宝。只要再加点料便会让她那副冷淡的面孔下所遮掩的热情彻底燃烧,于是再凑近一步充满柔情地对她细声耳语:“因为我要找的是真爱。”金晓霭粲然一笑,不过笑得有些短暂,似乎热情还只燃烧了一半。白刘威由此断定,她是个扮矜持的高手,能成为这样的要么听过的男人的甜言蜜语太多,要么就是天生冷淡。
姚广成掏出指南针看,“死亡之潭”位于南面,两口洞都是向南的,不知哪个与“死亡之潭”相通。为节省时间起见,他提议兵分两路。白刘威第一个举手赞成。安明摆手说:“这不行!七人一起,那个怪物还可能因我们人多势众而有所忌惮。分开来太危险,若一边遇上怪物,另一边相救都来不及。不能分!情愿多花点时间。”齐师古道:“如果七人一路,怪物不惧我们人多势众,朝我们发起攻击的话,我们有可能全军覆没。”白刘威骂他乌鸦嘴。年长他十数岁的齐师古老羞成怒,想到大人不计小人过,于是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以保持故有的涵养,摆出前辈教训后辈的姿态说:“做事情要考虑到最坏的结果。你们年轻人做事就不爱多考虑考虑,结果不如意时就怨天尤人啦!”白刘威没理会他这句话,而是继续接着他前面的话说:“我们此行是要全力以赴捉住那只怪物,怕全军覆没的话怎么全力以赴?”齐师古一时间想不到怎么去反驳。安明说:“刘威说得对,我们兵分两路,遇上怪物还谈什么‘全力’以赴,是‘半力’以赴了。对怪物来说,无疑是件大好事。”姚广成的“节省时间论”站不住脚,点头同意不分两路。
程正军在后面说:“你们先走,我撒泡尿就来。”把麻醉枪挂在脖子上,空出手来准备拉裤子拉链。金晓霭逃命似的抢先踏进内洞。白刘威最后进内洞,叮嘱程正军快点,走了二十来步,回头还没跟过来,就要催他。程正军却先喊了起来,凄厉的声音刚响起就被人一刀切断了似的戛然而止。白刘威惊叫一声“不好,出事了”,迅速端正麻醉枪往回奔。大家闻声转身。本在最前的姚广成、安明这时变成在最后面。姚广成一边叫白刘威不要急往前冲,小心为上;一边往前挤,挤得正忙着打开微型摄影机拍摄的金晓霭有火发不出。众人赶回两个内洞口前,但见脸色煞白、张大了嘴巴的程正军仰躺在地上,双眼瞪的似乎眼珠子都快蹦出来,裤子拉链还开着的。姚广成很警惕地瞧瞧外洞,又端着麻醉枪小心地转向另一个内洞。金晓霭、高贤两人捧着微型摄影机麻利地跟着抢到洞口边。白刘威连摇带喊程正军,一点反应也没。见两个记者在拍摄,急把身体挡住程正军的下半身,偷偷把程正军的露在裤子拉链外的那话儿塞回裤子里。安明一边教:“听他有没心跳!”一边捅了捅看着程正军连声念叨“完了,完了”的齐师古。白刘威在程正军胸口上听了半天,然后绝望地摇头。
齐师古和张子豪正要跟着冲进另一个内洞,姚广成铁青着脸扯着一名衣衫不整的女子出来了。大家都诧然无语。白刘威先开了口说出大家心底的疑问:“这不是……不是黄田田吗?她怎么……出现在这儿啦?”齐师古惊异地指着黄田田叫道:“你不会就是凶手吧?!”他的疑问在大家的脑海里一闪而过,没留下任何痕迹。这个问完全是多余的,。高贤道:“咦?我在山上遇见的人就是她!怎么,你们认识这个姑娘?”大家跟着又“咦”了一声。
姚广成把黄田田推到大家跟前,说:“我就奇怪了!她跑到这深山里来干什么,一定有问题!”黄田田扯了扯身上的沾了不少泥斑的汗衫,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下神色越发显得害怕了,怯懦地卷缩着身子蹲在地上,一声不吭。姚广成道:“我冲出来后,除了程正军,谁也没见到。等到了那个小洞里,就发现了她。当时她缩在里面不远的石笋后面,见到我就发抖,问她什么也不说。我硬把她拉出来的。”转去看程正军,问白刘威:“他怎么样了啊?”白刘威说不出话来。姚广成命令似的说要立刻查出死因。热心的安明与姚、白二人七手八脚细查之后,叹道:“看来只有解剖,或许还能有所发现。”白刘威、金晓霭、高贤三人齐声问:“真要解剖?!”安明望向沉默着的姚广成。姚广成一边叹着气,一边摘下眼镜擦拭着,沉默了半晌后低声道:“把他化了吧!骨灰带回去。”白刘威哽咽着“哦”了一声。金晓霭、高贤松了口气,继续拍摄。姚广成直起身来,又叹了口气,说:“杀人不见血。如果他是被杀的,可不像是人为的呀!”高贤把镜头对准他,问:“您是说‘死亡之潭’里的怪物果真逃出害人了吗?”姚广成推开他的摄影机拒绝采访。
安明思忖着说:“死在‘死亡之潭’里的人都不见尸体,而他的尸体还在,也许并不是那个怪物所为吧!”感觉自己的话只是用来安慰自己恐惧的心理的。姚广成拍了拍他的肩膀,像在安慰他教他接受现实,转到黄田田面前,审讯似的问:“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荒山野岭里?”指着程正军说:“你看到他怎么死的,是不是?”黄田田看到他的脚挪过来,缩的更厉害。齐师古斩钉截铁地说:“看她吓的这副模样,估计就是因为看到了怪物。”金晓霭疑惑不解地问:“那她怎么还活着呀?”大家都纳闷起来。金晓霭想到了解释自己提出的问题的答案:“对了。安先生也看到过怪物的,那个小子活得好好的,也不是特例了啊。看来还不算奇怪。”大家不解地把目光都投向安明,好像安明和那个怪物熟悉,可以帮那个怪物向他们解释为什么不害死他和黄田田。安明瞪着金晓霭,恨不能把她小舌头割下来,把她的玉指一根根扯断,好让她不能“乱”说,也不能“乱”写,把肚子里的话都烂在肚子里。
因为程正军的死,本来一鼓作气的大家都像皮球一样泄了气。“捉怪行动组”变成了送葬队,在洞口把程正军火化了,烟子像雾一样在洞里弥漫开来。呛得众人逃命似的抢出洞咳嗽,满脸是泪,只不知谁的眼泪因为死者而伤心而流,谁的眼泪是让烟熏出来的。张子豪抓回要乘机逃跑的黄田田,交给姚广成训斥。姚广成一边拭泪,一边做出狠样来说:“别想逃,也别以为一直不开口就行!你若不交代清楚,我们都不会放你走!”高贤赶忙把镜头转过来拍摄,满眼是泪还不知道有没对准就被白刘威拦腰抱住搬开了。安明瞧见了,打趣说:“记者同志惹不得的啊!”
送走了程正军,已是下午,大家围坐着分吃背包里的面包。黄田田好像被姚广成的粗暴吓到了,不敢走远,又不肯开口说话,只是独坐在不远处的大树下抱头哭泣。齐师古看着心里不是个滋味,请姚广成也分点给她吃,别冷落了她。姚广成却大发善心叫白刘威分点给高贤,然后对齐师古说:“你叫她说出我那兄弟怎么死的,我就给吃。”齐师古帮她说情:“她被吓坏啦!你以前不是认识她的么?你看她现在这副模样,都吓得变了个人似的。女孩子胆小。等过了几天,应该就好些啦!到时再问。”金晓霭捅捅白刘威的手肘,示意他拿吃的出来。白刘威知她要拿去给黄田田,无奈地表示要得到姚广成的同意才行。金晓霭不顾阻拦,硬是抢走一块面包。害的白刘威左怕老大姚广成发脾气,右怕得罪了美人的心,只好低头啃着面包暗叹女人的善良。姚广成瞧见金晓霭递给黄田田食物,叫:“不许给她!你手里的吃的可是我的,得经过我的同意。”
金晓霭冷笑一声,说:“呵。你管着这小姑娘的自由,该怎么说?这可是违法的!”边说边将面包递给黄田田吃,黄田田摇着头推开她的手表示不受。金晓霭教她别怕姚广成,有她保护着。姚广成正为连怪物的影子也没见到就莫名其妙死了程正军而郁闷恼火,被她的话一激,气得扔了手里啃了一半的面包,叫道:“居然管我的事!当初就不该让你跟来。”金晓霭突然变得胆气壮了许多,说:“你这么欺负一女孩子,我就管了!”高贤并不因姚广成一面包,而买他的帐,起身给金晓霭壮声势说:“我也看不过去。你就不怕我们把你的所作所为曝光?”安明苦笑着,想这傻小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齐师古跟着说情:“何苦欺负女流之辈?那女孩也饿啦,给口吃的,说不定就把程兄弟的死因说了呢。”一句话也没说进姚广成的耳朵里,姚广成推开齐师古,指着高贤叫:“你去曝光罢!别再跟着我们!”一边拍着衣服上灰尘,一边叫白刘威、张子豪收拾东西,带着黄田田离开。白刘威称手上要拿的东西多,把押黄田田的活推给张子豪。张子豪二话不说,一手推开意欲伸手阻挠的金晓霭,一手提走黄田田。高贤娴熟地打开摄影机把这一幕拍下来。姚广成回头瞧见,冷笑说:“小子,我放你人走,你的机器可得留下。”白刘威很警觉地放下手里的背包,向高贤抢过去。金晓霭情知不妙,拉了高贤就跑。安明道:“姚老哥,这么做恐怕不好。”姚广成不以为然,说:“老弟,他机器里的东西要是传出去,你我可都要遭殃。”说着,人也追了过去。齐师古叫:“姚哥,我帮你追!这两个记者跑不了的,你放心好啦!”他脚步快,安明想拦他时,他已经抢到姚广成前面去了。
安明见姚广成这家伙干的事越来越出格,心底也害怕起来,倘或他对待黄田田的事和对付记者的事真被曝光出去,自己确如他所言也要遭殃,毕竟在别人眼里自己和他们是一伙。有了这个心思,便想干一件好事,日后真被曝光,自己也好拿这件好事来做挡箭牌。他瞧了瞧眼前的张子豪和黄田田。张子豪这时回头也望着他,眼睛告诉他,为什么别人都去追了,而你安明为什么不去追。安明不等他问,先开口说:“张兄弟,你去帮着追。这个小丫头交给我,让我来问出程兄弟的死因。”张子豪似乎不放心,但又不好意思明言。安明装作不耐烦地声称自己年纪大,在这山间追逐不如他们年轻人。张子豪这才应允。安明故意大声地说:“黄姑娘啊,我们到那边坐下谈谈心,好吗?”牵着黄田田的手转去旁边的磐石后面。安明没想到黄田田倒是蛮依顺人的,心里猜是被姚广成吓怕了的缘故,回忆起之前她给自己的印象,总觉得眼前的黄田田除了身子之外,完全没以前所见的黄田田的半点影子,难道一个人受到极度惊吓,心态会完全改变?安明只知道人遭受极度惊吓后会出现的症状有精神衰弱、血压升高、心脏病复发以及大小便失禁,旁的就不知道了。
他借助磐石的掩护,帮助黄田田逃跑。黄田田却惊疑不定地睁着大眼睛望着他,不肯走。安明急着摆手说:“你快点逃吧。被他们发现了,你就逃不了了!快逃!”黄田田迟疑了一会儿,然后一声不吭地钻进树丛走了。在安明的印象里,这个女孩子蛮懂礼貌的,奇怪今天她看着自己不顾被人责难而偷偷将她放走,她却一声表示也没有,想自己也没什么地方得罪于她。不由地怀疑她出去后会不会记着自己这份人情,否则自己白放了她。转身要走时想到她一女孩子在深山,会不会迷路另说,要是遇上毒蛇野兽可不得了,放她反而成为自己害她。想到这里,便又转身去找她,接着又生了个念头:自己也从这山里出去算了,和那些家伙一起找怪物实在太傻了。“黄姑娘。”喊完,前面不远的树丛里转出疾响,就赶过去,说:“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出去罢。”看到她还在前面疾串,就解释说:“我没恶意的呀!你怕什么?”
黄田田匆忙中回头看他一眼,神色慌张,跑的更快了。安明见状,想她这一出去定在别人面前把自己描述成穷凶极恶的歹徒,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出去了,得下功夫开导开导才行。加快脚步赶上去,抓住了她的一只手腕。黄田田恐慌起来,拼命挣扎,没注意到脚下,被枯藤缠住摔倒在地上,额头磕中陷在土里的一枚石子,不顾皮绽血流,手撑着地往前爬。安明气愤不已,用力搬开她,让她仰面朝着自己,然后吼道:“我不是坏人,不会对你怎样的。要跟你说多少遍,你才肯改变态度?”绕到她的前面,说:“我现在出山去,你跟在我后面,一来有个伴儿,二来你也免得遭到毒蛇野兽的攻击。”
“安大哥,你在里面吗?怎么样了啊,那丫头开口了吗?”是张子豪的声音,就在树丛外面不远处喊话。安明心里骂了一声,想到现在继续下山,难免会让他们看到,令人尴尬,更甚者是他们定会什么话难听拿什么话来说自己,届时面子上实在下不来的,方才一走了之的念头现在想来实在要不得。当下回应:“哦,在这边。我正在开导她呢。”低声告诉黄田田:“你呀,还是和我一起回去吧,我想你保证,没人伤害你。”
“你跑去那里了?是不是那丫头想逃跑?”姚广成见到安明和黄田田后,劈头就没好气地问道。
“我劝过了,她表示不会再跑了。”
“她开口了啊?”
“呃,是啊。开口了,她说她害怕你们,不敢跟你们说话。”
“呵,我还以为她变成了个哑巴。你带着她出来吧。”
“哦,就出来了。那两个记者怎么样?抢到机器了吗?”
“刘威把高贤那小子的机器给砸烂了。女的的机器在姚叔手里,姚叔说要自己拍摄。那女的一生气,把姚叔的胳膊抓伤了。姚叔把伤拍下来,说如果他们出去后乱写,就借这视频反咬她一口,说她强拍不成,蓄意伤人。你说姚叔这招高不高?呵呵。”
“高,高。”安明应付了两声,拉着黄田田出去。黄田田又挣扎了一回,终于没力气了。
“他妈的,悔不该让他们跟来。安老弟,上山前我还有有些顾忌,怕你的话太冲,得罪了这小妮子。早知迟早要闹翻,我他妈的还跟她客气什么!”姚广成见到安明,一边用面纸擦着胳膊上的被女人抓出的血,一边就忍不住爆粗口。金晓霭和高贤在他后面窃窃私语,不知盘算着些什么。安明想到在竹山下时自己对金晓霭的态度和当时姚广成对金晓霭的态度,而现在姚广成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真可谓“炎凉无常”。姚广成把手搭在安明的肩膀上,笑着小声说:“这两个记者实在可恶。我想到一个法子整整他们。”安明愣愣地问:“什么?什么法子?”
“我们这就进洞去,教他们两个在前面给我们开路,不吓破他们的胆?”说完,得意地呵呵笑起来。安明陪着笑了两声,想自己还真没看走眼,姚广成这家伙还真是个卑鄙小人,不由得暗叹自己识人之明。姚广成瞧着黄田田问安明:“她对你说了什么?咦,她额头上的伤是你干的?”安明摆手说:“是她自己走路不小心,让树藤绊倒的。她说当时她晕倒在洞里了什么也没看到。”
姚广成气的又来了一句国骂,指着黄田田说:“我觉得这丫头一直在跟我们装疯卖傻。别以为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就能蒙混过关!你也来给我们开路。”
安明摆手说:“算啦。你要她说些什么?程正军的死定然是那个怪物害的。至于如何导致他死亡,我们都没检查出来,她当时吓得看都不敢看,又怎么能知道?就不要再逼她了。难不成你还怀疑是她害死了程正军?”姚广成一时想不出用什么话来反驳,瞥见齐师古在摇头叹气,就乘机转移话题问:“你为什么摇头叹气啊?”齐师古用着充满了惋惜怜悯之意的眼神望了一眼黄田田,说:“多好的女孩啊,被吓成这样!她家可怜呀,妈妈和她妹妹死了,现在她又……唉。”又接连摇头,似有有李后主的诗句“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所描述的那般哀伤。
众人讶然,跟着也叹黄家的不幸。安明听黄田田说起过她妹妹黄圆圆的死,当下转述了一遍,叹道:“真是一场悲剧!这些孩子的死是他们父母的责任啊!”齐师古跳着表示这事他知道,他的邻居卢家的大儿子就是和那些孩子一起死的,卢家为此悲愤地怨天怨地、咒神骂鬼了几年。姚广成神色凝重的说:“你说那五个孩子去看一桩‘稀奇事’,‘稀奇事’指的是什么?”安明说是“死亡之潭”里的一个暗穴。众人都睁大了眼睛:“‘死亡之潭’的暗穴?谁发现的?就是那个叫几个孩子一起去‘死亡之潭’的那个姓卢的孩子?他怎么发现的?”
安明也睁大了眼睛说:“听说是他乘他爸爸在山下砍柴不注意,一个人偷跑到水潭子里洗澡,就这样发现的。”
“荒繆!不是人一接触到水潭子的水就会被吞噬吗?”姚广成拂袖道。其他人都怔怔地望着安明,都用眼神告诉了安明他们心里的疑问:“水潭吞人的事在村子里传遍了,而你更是直言亲眼看见水潭子里有怪物害人。为什么现在却说一个小孩子钻到水潭里洗了个澡,竟能活蹦乱跳地跑出来宣传自己的在水潭子里的发现?”安明心知他们急待自己解释这“矛与盾”的问题,可是当初黄田田告诉了自己的这些,同样的问题自己也提过,并没得到解释。现在轮到自己解释也无从解释。他只好把眼睛睁得更大,双手摊开来表示还没找到答案。
高贤忍不住低声向金晓霭发表自己的看法:“‘死亡之潭’很可能就是一个骗局。”话没说完,后脑勺就被金晓霭重重地拍了一下。安明还是听到了他说话,但没听清,就问:“你说什么?”金晓霭大着声帮着回答:“噢。我们打算结束这次的跟踪采访,回去了。”安明冷声冷气地明知故问:“这么急着回去干嘛?不是才刚刚开始吗?”白刘威则“热生热气”地劝金晓霭:“就是啊。我们的行动才刚开始,你半途而废也不好交差不是?”金晓霭鼻子里哼了一声,说:“算啦!都闹翻了,机器也砸了,还采什么访?不好交差也没法,回去免不了还得挨一顿骂。”朝姚广成皮笑肉不笑地说:“姚先生啊,我的那机器里面可没拍到有关你的负面资料。把它还我吧!啊?”姚广成很爽快地把微型摄像机丢给白刘威。白刘威捧着机器跑到金晓霭跟前还给她,并作临别赠言:“还是留下来的好,肯定大收获的。”金晓霭接过机器,干笑了笑,没有回应。白刘威显得有些依依不舍,说什么如果抓住了那只怪物,肯定把第一手资料留给她,还说山路难行,一定小心,后会有期。金晓霭听到把第一手资料留给自己时,笑容开始有了热度,形式化地和他握手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