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怜悯

来自北方的寒风吹过了村口,它灌入衣袖里,让老巴德浑身一阵发抖,虽然作为一个北方人,老巴德并不很怕冷,但今年的冬天却比往常都要冷。

诸神保佑,老巴德希望今年也能和往常一样,如果要他用一句话来评价自己的村子,那就是,普通,这里和所有的帝国村庄一样,被森林环绕,还有其中暗藏杀机的沼泽,所以从没人在意过他们。

但这也好,老巴德总是说,这才是诸神保佑,大多数的帝国村子本来就过的很艰难,不仅要看老天爷的脸色吃饭,经常颗粒无收,或者面临旱灾和洪水,还得对抗那些林子里的怪物,野兽人,绿皮战帮以及混沌掠夺者,他们都藏在里面。

时常就能听说,某个帝国村庄被攻击,然后全村老幼被屠戮殆尽的事,这座村庄也在这样的地方,但却,格外的幸存。

老巴德时常感谢诸神,让那些邪恶的远离村子,尤其是在三皇战争开始后,他就更加虔诚的感谢着诸神,因为这里的偏僻,以及周围危险的森林,当兵的从来没来过这里,领主也似乎把这儿忘了。

他们正忙着打仗,和塔拉贝克人打,还有米登领的人打,争夺帝国的皇帝宝座,他听说,最近瑞克领的选帝侯也加入了进来,自称自己才是帝国的正统皇帝,这样一来,就有四位皇帝在争夺王位了。

但老巴德并不在乎,他只希望他们继续别在意到这里,只要当兵的不来,他们的村子就不会被烧成白地,田野被踩平,粮仓被洗劫一空,男人被杀后,女人在被强暴。

但西格玛以及万神殿的诸神保佑,至今为止,他们还过的不错,有饭吃,也有的地可种,但也因此,村子里很无聊,任何新鲜事,都能引起这里农夫们的热情与注意,比如现在就是。

“他已经进去多久了?”脸上有着雀斑的男人问道,他挠了挠自己那斑点满满的脸。

整个村子的男女老幼们都堵在村口,好奇的打量着不远处的森林,其中一片幽暗,似乎连当空的太阳,都无法照亮那黑暗的地方。

“一晚了,你说他会不会已经死了?如果他挂了,他的马就归我了。”有着瘦长面孔,脑袋秃顶的男人答道,一边贼眉鼠眼的打量着村口外拴在田间桩子上的母马,它有着健壮的四肢,以及梳理整齐的鬃毛,背上搭着一个马鞍。

“嘿,你还真贪心,那匹马一看就值不少钱,可不能就这样给你了。”麻子脸的男人抗议道,“那的归大家,看看那马的腿,它耕地一定是把好手,可别忘了,村子里的牛都没了。”

“说的也是,那我要它的马鞍,还有按囊里的所有东西,看那鼓鼓的,一定有不少!”

“西格玛在上!让混沌把你抓走吧,你这家伙怎么贪心?大家得平分。”麻子脸的人打量着那鞍攮,按耐不住的搓着手,试图打算上去将其取下来的,如果没有他喊住他的话。

“如果你不想死,就别打我马和包的注意。”他说着走了出来,从林子里出来了,好好的一点都看不出来和死有什么关系。

和进去时一样,白色的头发,金色眼睛,以及背上背着一把剑,他正了正自己胸口的剑带,背后摇晃的剑,让麻子脸的人立刻老实了不少,他退回村口的人群里,所有人都开始议论了起来,打量着他手上提着的麻布袋子,说什么的都有。

“我见过那怪物,他的眼睛,有车轮那么大!嘿,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有人热情的问道,但游侠却摇了摇头。

“它的眼睛没那么大。”

“那是什么?索尔大师,那只怪物。”又有人问,是个孩子,棕色头发,留着雀斑,他和小伙伴们好奇的打量着那袋子的东西,鲜血渗了出来。

“巨角兽,也有的地方管他们叫牛头人,野兽人的一种变种。”索尔走了上来,伸出一只手向村长老巴德,“说好的,我帮你你们杀了它,用它的头换八十枚西格玛银币。”

“我得先看看。”老村长回应,索尔耸了耸肩,将那东西扔在了地上。“要看就看吧。”

老巴德蹲了下去,小心的打开麻袋的绳子,就好像里面的东西会活过来似的,他小心的往里凑了凑,随后吓得向后哆嗦了一下,伸手推开了靠上来的好奇打量的雀斑男孩。

“西格玛与所有的诸神啊,到底是什么东西创造了这样的怪物?”村长不由得感慨,敬畏的打量着里面的脑袋,用手小心的碰了碰那大角。

“我听说是巫术!女巫会和野兽上床,然后生下这些怪物!”立刻有人自告奋勇的为全村人解释,人们议论起来,讨论着那些乡间常见的传说。

“巫师,魔法还有混沌巫术,随你们怎么说,现在看够了吗?”索尔摊开着手,讨要着自己该得的。

“别让孩子和女人过来。”老巴德说着,将它拎起来,交给了身后的农夫,后者打开也看了看,周围的人都靠了上去,吓得直吐凉气。

老村长从腰上取下了一个钱袋子,念念不舍的将那袋子递给了索尔,手一缩一缩的,直到被后者抓了过去,打开数了起来。

“大师。”老村长小心的说,并且话语中都是怜悯之意,“这怪物,吃了村里最后的一头牛,马上冬天也要结束了,播种的日子就快来了,村里需要买一头新的母牛,我们听说您在厄尔伦杀了头怪物,也没要钱。”

村长祈求怜悯的说着,但索尔却投来了不悦的目光,收紧了钱袋。“那是基斯里夫的市政议会给的酬劳,我杀了巨魔王,可没白干活。”

“说好的,八十枚,一枚不能少,我理解你们的难处,世道艰难,但西格玛在上,我也要吃饭。”

“但.......村子里的女人冬天生了孩子,西格玛在上,这是我们最后一笔钱了,您行行好,给我们留下一些银币吧,几枚也好。”

索尔看着村长,又看见了那些抱着孩子的女人,襁褓之中的孩子抓着母亲的手指,而她们的母亲,虽然年纪不大,但却早已脸上布满了苍劳的皱纹,脸色阴沉,就被这北风吹走了希望。

索尔看着他们,长长地叹了口气,他打开钱袋把十来枚银币交给了村长,后者感激的收起,连连点头道谢。

“感谢您,大人,愿诸神保佑您。”

“仁慈的莎利亚女神祝福您,还有万神殿的一切神明。”村中女人抱着孩子,眼中泛着泪花的连声感激,索尔则摇了摇头。

“把他们的祝福留给你们自己吧,西格玛保佑你们。”说罢,索尔便前往了母马身边,他将钱袋挂上马鞍后便解开缰绳,翻身上马。

“大师,你要去哪儿?这附近可不太平啊。”感激的老村长走上前来,为索尔送行时问,后者则在马鞍上坐正了身子,牵起了缰绳,拍了拍自己坐骑的脖子,后者发出了一阵愉快的吐息声。

“南边。”

“我听说那边在打仗。”老村长担忧的说。

“我知道。”索尔回答,望向一边的森林,看着其中的幽暗林地,“最近别进林子,等血腥味散掉,把牛头人的头插在村口,它们就不敢靠近了。”

“万分感谢,大师,真的,西格玛保佑您。”

“他也保佑你,再见。”索尔说罢便策马离开了,他骑上了村口外的小路,朝着南方而去,而村长则望着他前面天际线升起的滚滚黑烟,突然想到了一句箴言。

怜悯的时代已经结束,血与火的时代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