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王任重入党(纪实文学)

1991年HEB省教育志要编写《师范群英光耀中华》一书。《王任重在景县乡师》是其中的一篇。要求我们采访王任重同志,稿子写好后,还要经王任重同志审阅。1991年9月20日下午2点,我们采访了王任重同志,时间长达两个小时,顺利完成了《王任重在景县乡师》的稿子。王任重接受完我们采访后,于第二年3月16日就去世了。这事已经过了三十多年,今天,我突然翻到那年采访王任重同志的记录,想起王任重同志的音容笑貌,便按照这个记录,写了这篇王任重入党的文章。

1917年11月15日(阴历1916年12月12日),景县王七庄这个小村庄,一间土房里,一个男孩子哇哇地哭叫着,来到人间。父亲给他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王慈全。

后来他长大一点,家里就有10口人了:他和年迈的祖父,养家糊口的父母,帮父母支撑这个家的两个姐姐,两个弱小的妹妹,两个年幼的弟弟。家里有20亩地,光景比一般的家庭好一些。他的上辈人是种地的好手,父母吃糠咽菜,好吃的尽可能的省给老人和孩子,过得省一点,日子还能撑下去。王家几辈人大字不识一个,就萌生了让孩子读书的念头。这是一个重男轻女的年代,不会供他的两个姐姐读书。男孩子里,慈全是老大。父亲说:“慈全啊,你想不想读书?爸爸想让你去学校。”慈全做梦都想去上学,竟然高兴得跳起来。

从这一天,这个贫穷的乡村里,就有了一个上学的孩子。他的爸爸也没有想到,这个孩子竟然真是块读书的好材料。老师叫背的书,很快就能背过,问起算术来,张口就能答上来。爸爸兴奋地摸着慈全的头,说:“你就好好上吧,读好书,长大做个有出息的孩子。”后来也说不清为什么,王慈全就给自己改了一个名字叫王任重。

1932年1月份,小任重15岁就考入了景县乡村师范学校。春节刚过,他一个人,背着行装,步行七八十里的土路,走了一整天,才来到景州城。他知道,景州西方丈处(今天的景州塔西面),就是他的学校,向着那个方向跑了一阵,一步跨进了这个大门。

穷人的孩子读书,生活有些苦哇。乡师一个月2元津贴,家里穷,一年只能拿出十多元,补给他的生活。吃不饱,他就吃窝窝头,喝稀饭,就着老咸菜。

他学的是数学、国文国语、三民主义、历史、地理,各科成绩都一直名列前茅。同学们都佩服他,敬重他。老师也都喜欢他。特别是学校的几位进步教员更加喜欢他,学习、思想都给了他无微不至的关怀。一位是袁拙农,保定二师毕业的。据说,他在二师就是共产党员。一位是张进录,河北满城人,天津一师毕业。他不是共产党员,但思想很进步。一位是梁晋朴,他当校长以前任数学课,有爱国思想,曾带领学生上街宣传抗日,也不断给他讲进步思想,常告诉他不要看无政府主义的东西。再一位是刘耀光,博镇师范毕业的进步学生,讲历史唯物主义。这些老师的影响,让王任重向着充满阳光的地方,一步步走去。

学校选模范生了,那么多的同学都投了他的票。他选上了全校的模范生。同学们向他祝贺,投过羡慕和赞美的目光。

校长也走进了他的教室,一脸的笑意,手里还拿着一个大照片。

有个同学看到了这个照片,说:“是王任重的。哎吆,还放得这么大。”问校长:“拿王任重的照片做什么?”

校长不回答,叫人抬过一张桌子,自己蹬上桌子,示意老师扶好桌子,把他的大照片,高高地挂在了教室后面的墙上,照片上面有一张红纸,醒目地写着:全校模范生王任重。

挂好照片,校长从桌子上跳下来,指着这张大照片,大声地说:“他是大家的楷模,大家都要像王任重学习。”

整个教室响起了掌声和叫好声。

这是多大的殊荣啊。他的上进心就更强了,更加努力地学习。他靠自学,两个月就学完了一学期的内容。剩下的时间,每天就泡在民众教育馆图书部。

有个叫王颉竹的人,是民众教育馆图书部主任,喜欢这个有强烈进取心的少年,有意把图书部“红角”中的藏书《共产党宣言》、《国家与革命》拿给他,说:“这两本书不错,你看看吧。”

王任重的眼睛亮了,他说:“我早就知道这两本书,就是没有看过。“急忙接过来,还非常感激地向他深深地鞠了一躬,拿过一个凳子,趴在一张破旧的桌子上,如饥似渴地读了起来。

他被这伟大的思想,深深地震撼了。

又过了几天,这个王颉竹就大胆地把中共北方局的《火线》、《中共六大会议文献》拿出来,说:“这是不能随便叫人看的。我觉得你这人不错,估计你会喜欢。看了,不要随意对外人讲哇。”

王任重说:“明白,谢谢你对我的信任。”

王任重不知道他是中共党员,但已经把他当成了知心的朋友。

这样过了很多日子,王任重又在旬刊上看到了刘建章发表的文章,听了他在群众大会上的演讲,参加了他举办的世界语学习班,这都是宣传进步思想和马列主义的。王任重不知道,这个刘建章曾任中共珲春县高官、东满特委委员。也不知道他1931年就回景县开辟党的工作,更不知道他是景县第一个共产党支部的建立者,也不知道他和王颉竹已经建立了党的关系。但刘建章的这些活动,仿佛是一种强烈的助燃剂,把他埋藏在心中的火种,烧得更旺了。这火一样的激情,多少次让他在睡梦中醒来,睁着大大的眼睛,深深地思考着。

王任重要学习这些人,树雄心,立大志,为拯救这个多灾多难的民族而奋斗。他想:我要像那些进步人士一样也组织一个会,对,这个会,就叫读书会,通过读书会,引导人们都阅读进步书籍,学习革命知识,把他们团结在自己的周围,才能干大事。这是多么好的想法啊。他为自己有这样敏捷的思维和想法,而兴奋,而狂喜。他笑了。他很快组织了二十多名学生的读书会。又以读书会为中心,一个月组织一次演讲会。他亲自上台讲演,让所有的人热血沸腾。

他觉得这还不够,又对王颉竹说:“我想组织学生排演话剧。”

王颉竹说:“排演什么?”

他说:“《一片爱国心》和《梅雨》就非常好。”《一片爱国心》是宣传抗日的。《梅雨》是反映上海革命斗争,宣传红军,宣传革命的。

王颉竹说:“那好,我来做导演。”

王任重说:“我演主角。”

他又自任队长,指挥得井井有条。

这两个话剧的演出,轰动了全校,也轰动了整个县城。

他又在学校组织了反帝大同盟支部,把坚定的进步分子都吸收进来,组成一个核心,以便更好地领导学校革命斗争。

再以后,他的生活里,突然又出现了一个叫吕文芳的人。他是民众教育馆的人,平时王任重和他很少交往。这个人很有意思,今天给他送点吃的,明天给他送点好玩的。今天约他去散步,明天约他去爬塔。还经常给他讲故事,谈个人生活,谈革命理想。

王任重是个思想缜密的人,他想:这是个什么人呀?为什么他对我这么好?他说的话,怎么都和刘建章、王颉竹的话一样呀?莫非他是地下党员,莫非刘建章和王颉竹就是共产党,是他们特意委派他专门和我接触的?时间长了,就对他有了正确的判断和认知,很快成了知心朋友。

1933年的一天,他又和吕文芳在民众教育馆散步。太阳照在脸上,小风轻轻地吹着,大地一片春意。

吕文芳问他:“你想不想参加共产党。”

他内心里涌起一股激流,说:“我早就想参加,只是不知道到哪里找。”

吕文芳没有想到他回答得这么直爽,但还是不大明确地说:“咱们一块找吧。”

王任重这么聪明的孩子,早就明白了。他说:“组织的领导人是不是刘建章和王颉竹啊?我猜到他们是。”

吕文芳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非常信任地说:“你写个入党申请书吧。”

他的心跳加快了。这个少年把入党申请书交给吕文芳的这一刻,是多么高兴啊。他盼望已久的这一天,终于来到了。他想放声大笑。

在一个深深的夜里,吕文芳带他来到一个小土房子里,见到刘建章。刘建章握着他的手说:“王任重同志,从现在起,你就是中国共产党的正式党员了。现在宣誓吧。”

从此,王任重就把自己的生命交给了党。

入党的这一年,他才十六岁。

1934年底,王任重于乡师毕业,以小学教员的身份为掩护,从事党的地下活动。1937年7月,“七七”事变爆发不久,他离开故土,到延安中央党校学习。从此,又踏上了新的革命征途。最终成为这个组织里一个伟大的共产主义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