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的日子里,罗文尝试过许许多多的办法。
他试过径直出城,可当他走出普拉亚城的城门之后,无需再走多远就总会遇到一层无形的屏障,无论他是从哪个方向离开,总会遭遇这样的结果。即使不从城门离开,而是飞跃高大的城墙,结果亦是如此。
暗域不通,真界也走不了,罗文就想到了扭曲林地。
可是,当他在睡梦中去往那里,见到的却并非是漆黑的诡树和漆黑天空之上那轮昏暗的太阳,而是来到了一个似是而非的地方——普拉亚城,一个不同于真界普拉亚城的所在,无人的城池之外笼罩了一层光幕,光幕之外是无边际的黑暗,总有一个苍老的樵夫会在无边际的黑暗中冷漠地打量着他。
罗文无意交涉,也就将此处划归了死路。
探索期间,肖恩总会笑呵呵跟着他身后,像是一个贴心的管家。
可当罗文问起,他又能装作笨拙的样子。
他一定是决心要罗文留在普拉亚城了,决心将对抗普拉亚的斗争永恒延续下去。
他告诉罗文许多事,告诉罗文城中的每一个人都叫什么名字,哪里的建筑又有着怎样的历史。
他告诉罗文,普拉亚许久之前收走了他漫长的生命,普拉亚也会想尽办法消减罗文的生命。
虽然普拉亚永远无法战胜源于自身力量的启迪序章,但他很能忍耐,如果不在生命完结之前找到下一个继承者,那么一切又将归于普拉亚。
他会收回一切,还将得到启迪序章,那个时候,他的力量也会更将强大。
而他是古权,是扭曲林地中诞生的扭曲之灵,他拥有漫长的时间复仇,而他总会复仇。
但是……
罗文本可以不用受困与此。
所以他对肖恩并没有好感。
得到古权者普拉亚的力量,罗文没有第一时间杀死肖恩只有一个原因,他还有用,他还能用。
且肖恩还告诉罗文另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他的原话是:“当我看到你那颗冰心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曾经是傀儡选中的载体。
“所以选择你对我没有好处,唯一的原因是因为我没有选择。
“现在就连我也不知道真正的龙君想要做些什么,我也从未见过他的真身,只有一些从久远时代流传下来的一次性投影。
“我现在唯一的能够确定的东西就是,我也是他选中的傀儡,你才是他选中的主角。”
……
想到此处,罗文打开了启迪序章的扉页。
这上面有大段的文字。
据肖恩所说,这些文字是龙君留下的最后投影亲口咏唱的。
上面写道:
“我离开以后,新的秩序一定会很快被建立。
“新时代的人们受到旧时代人们的压迫,也就称无序的未来为既定的命运。
“我其实很想留下来引导新时代的人们,教他们真正的力量,交流、学习、共同去探索,这正是我不断联络、付出、花费代价统合语言和文字的初衷。
“我想整个世界同我一起遨游于天空之上。
“但我败了。虽然我与他共同被称作第二纪元的开辟者,但在那一天的探讨中,我虽然微笑着,可实际上已用出了十二分力气。
“我没有探出他的底细,败的彻底。
“但这已是我的极限了,而他竟很早以前就在对真界规则的摸索中有了门道,凭空用金属堆叠出一个被权认可的生命,又褪下自有的瘟疫成为一个无权之人,借褪下的瘟疫涉足亡灵,凭亡灵探索信仰和精神世界。
“信仰和精神世界,我以为这二者会殊途同归,可他在造出一个不受控制的女人后竟又补出了一颗树。
“造物、瘟疫、亡灵,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对精神世界的探索已经接近尾声,统合从前推导出了生命。
“而如今,造物、瘟疫、亡灵、生命,这四者统合后到底又是什么?
“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他再次拿回了他自有的权,还容纳了本不属于他的权。
“他说他要陷入漫长的沉睡了,笑着说最不放心的就是我。
“可他却什么都没做,直到我离开他的属地……
“他一定是望破了我!
“我远远观望,恐惧地发现他沉睡以后,每一刻都会比上一刻更加强大。
“他终有一天会醒来,他和那位终有一战!
“这一战,神与人被一视同仁,会是真正的大灭绝……
“我必须得悄无声息地离开,在他们将这个世界化为灰烬之前……
“后来者,你将扫清我的尾巴,这也是我为你安排的命运。
“作为奖励,也作为擅自为你安排命运的歉意,我还为你留下了一艘逃离的大船。
“我不知道他是否合格,但对你而言,应该没有比他更好的船了。
“这也是我唯二的插手望见的无序未来片段,毕竟我还算公正,你失去了,就应该得到一些东西作为补偿。”
书写到这里就结束了。
纵然不是第一次看到,罗文却仍旧感到疑惑。
倒不是疑惑真正的荒古龙君作为一个古人安排了今人的命运,而是……船在哪儿?
罗文此刻就待在肖恩的书馆里,在书馆中央,杂物被清空,只留下一具玻璃棺材,棺材里是一具和小老头肖恩面容异常相似的尸体。
据肖恩所说,这实际上是一位第一纪元不知名古权的遗体,极有可能就是真正的龙君故意留下的。
肖恩当年就是依附在他的身上才走出普拉亚的封锁。
但肖恩的本质是一个死灵,能依附在尸体或是活人身上是他们的天赋,而罗文却是个鳞人。
罗文尝试了各种各样的方法。
也曾通过自然之人控制尸体站起来,跟着他身后出城去,虽然尸体的确能走出普拉亚的封锁,但罗文却总会遇到一层无形的屏障。
这似乎成了一个死结。
连走出普拉亚城都做不到,又如何做到启迪序章扉页上记载的“扫清尾巴”?
所以罗文很怀疑他和小老头肖恩其实一样,也并非真正龙君所选中的后来者。
他只能用普拉亚的力量源源不断刺激体内那颗冰心,指望能用这种方式联系到琼。
他还不想在普拉亚城老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