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水寇

孙叔迁解释道：“迁听闻古时唐尧征许由入朝，许由不愿，便隐于此地。此地原叫沛泽，沛县地名也是由此而来。”

不过沧海桑田过去，偌大的沛泽也渐渐退却，如今只缩在沛县北面一角。

“你倒是挺有学问，孙叔…”

周汉好奇道：“我只听说过孙叔敖，孙叔是姓氏？”

“先祖字孙叔，后人有一支便以孙叔为氏。”孙叔迁答道。

“原来你还是个贵族之后。”

“尉长，楚国既灭，谈何楚贵。”

“啧啧…”周汉摇摇头，不再继续言语。

也是在这里安了家，忠心耿耿的下属毕沽又能救得过来，周汉一时轻松之下，才会闲谈这些。

“那此地就还是唤做沛泽好了。”

“…诺。”

“以免断粮，让马儿休息一天，你明天找人出去联系王陵，让他以后运钱粮来沛泽外，我顺带送他十副秦甲。”

“诺！”

待孙叔迁去一旁忙碌后，周汉瞅着自己无事，便自寻了个地方休息。

幸亏一部分家当已经事先搬了过来，周汉还算是有床被褥盖着，不用再睡草席山洞…

赶了许久的路，这时安顿下，直到第二日午间他才缓缓醒来，而且是被喊醒的。

“安排人出沛泽了么。”周汉穿好衣物站起，先问起这件事。

“已经去了。”孙叔迁答道。

“还有何事？”

“昨夜放哨的士卒说水泽中有人窥探此处，我猜度应当是那些被我驱赶的原此处水贼，其等那时将几艘舟船尽数带走，顺着水泽逃进了泗水中。”

原来是原本的梁山泊之主想重夺基业…

周汉哑然失笑。这群水贼连孙叔迁领着十个人都打不过，还敢对这里念念不忘。

孙叔迁建议道：“那群水贼不知晓我等现在军械俱全，不若取出几副弩，由我领率些士卒在泽地中藏着，等那群水贼再来便射杀了，将水船都夺过来。”

孙叔迁对这事早有打算，只等问过周汉便准备行动。

“那就去吧。”周汉自无不可。

既然来了沛泽，以后自己基本也算是转职成水贼了…周汉又补充道：“多带些人，水贼中有会修船的便留下来，省得我们到时没有船用。”

“诺！”

孙叔迁匆匆退下，他和这些水贼可算是老对手了。

他初次北上时领着部下迷失在水泽中，正是这伙水贼冒出来劫掠后，孙叔迁才顺势摸到了水贼的老巢这边，过程可谓是惊险。

待孙叔迁走后，周汉兴致勃勃的打算继续研究马蹄铁外挂，结果还真让他找到了一位匠户出身的士卒。

只是谈论完后，周汉才发觉自己想当然了。

没有锅炉，也没有铁。

春秋以前华夏都是以铜制武器为主，到了战国时期，各国才发觉铁制武器的好处，于是慢慢普及。

秦国现在有专门的铁官，里面蓄养铁奴匠户，在秦国境内，可以说探明的铁矿基本都已经在官府手中，

没有马蹄铁的话，马蹄铜也不知道可不可以，周汉心里不免有些忐忑。

当然，这都是后事了。

晚上的时候，孙叔迁带着七艘小船，满脸血污的回来了。两个衣着破烂，一脸惶恐的水贼被他唤人从船上提出来。

“水贼都打完了？”周汉站在河滩上好奇问道。

光俘获的就有这么多船，驾驭的人手不得翻个两三倍？当初孙叔迁到底是怎么提着把破军刀就把别人赶走的。

两个水贼刚落地，便一前一后的伏地叩首，唯恐迟了一步。

“我等愿为首领造船！且饶我等性命！”

呃~周汉转而看向面带煞气的孙叔迁。

“禀尉长。”

孙叔迁拱手道：“是我小觑了原本在此处的那伙水贼，他等原来和泗水中的一处水寇有关系，白日间从那拉了援兵过来…当真是可惜了！”

寇字一解，乃是大盗、暴贼曰寇。

水贼拉来援兵，十数条船驶入沛泽中，被埋伏在泽地中的孙叔迁正好碰上。

孙叔迁想不到会来这么多船，这群水贼也想不到来抢地盘的同行竟然能掏出军弩，还居然是搞埋伏！

弩箭势大，远胜于弓，被弩箭射中的水贼当场就倒了，基本爬不起来。孙叔迁他们发射弩箭暴露位置后，一群水贼仗着人多，纷纷靠岸下船。

而弩的方便性和装填速度比不过弓，一干士卒虽然比水贼多有一件甲衣，但不必等孙叔迁下令便迅速离开了原地，待水贼快追上时，两两配合下第二番弩箭已经装好，一干水贼便又齐刷刷倒下一片。

两次三番后，水贼已经胆寒，转身往船上回逃，孙叔迁这时才下令衔尾掩杀，同时喊话会修船的不杀。

两名俘虏就是见投降稍慢的都被顺手嘎了，此时才惊慌的像个鹌鹑一般。

孙叔迁讲诉，周汉从旁听得是叹为观止。

话说自己这些人可是正规军来着。虽然楚国被秦国打爆，自己又被一个县令追着打，但这就是正规军和乌合之众的差距啊！

孙叔迁在旁还犹有不甘的补充道：“可惜我提前领了士卒在外，若是只在河谷等着，那些水贼来时定然一个都走不出沛泽！”

就是因为大部分的士卒都在外，河谷空虚，孙叔迁才只能在沛泽中就果断动手阻拦船只。

“这倒无妨了。”周汉摆手道：“在水泽里起码占了偷袭的便宜，下属因此未有亡一人，也是幸事。”

孙叔迁对这话也是颇为赞同。

泗水间的那水寇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又知道自己这边有军弩，之后也不知道是跑路还是再过来找场子…想到这，周汉指了指还在地上的两名俘虏道：

“向他们问问那处水寇的情况，有多少人，盘踞在泗水哪段，首领叫什么名字，老实的话就给他们吃饭，把七艘船修一修。若是太过油滑…”

“首领放心，我等知无不答！”

两名俘虏齐齐惊呼。

周汉哑然，挥挥手让孙叔迁把他们带下去。

没多久，情报就出来了，对方的首领姓梁，原本是魏国军士，秦灭魏后他就带着些人跑到了泗水中，盘踞至今已经三年。

这可算是周汉的前辈了。

后事有所谓鲸落万物生，秦攻灭六国，不花费个两三代人的时间掩埋，六国散落的余孽哪里消除的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