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家中可有被褥

抛开生活中突然多出了个女孩那点事。

再抛开自个又被部下背叛了这点事…嗯,第三次。

其他事物都算是条不紊的进行着。

也是询问过萧何后,周汉总算是知道该做什么,有了方向,不至于在河谷瞎琢磨什么碾麦机器……

毕沽与桓楚上午间归来河谷,那边虽然因收粮税的事情虽然闹了一阵,但最终还是实行了下去。

怎么说也是军士直接上门收税,敢反抗的不多。

何况比起在郡县下时的赋税,毕沽与桓楚给他们定下的粮税也确实要轻…

见两人完成的不错,周汉又知道毕沽还有其他事要忙,于是给周氏族人议税的事便单独交给了桓楚,一顿交代。

“收粮的时候不一定非要收鱼虾,那玩意不好保存,士卒们也是吃到吐。”

“可以在山上或河谷里再寻几块地种着,能自己多收些粮食就是最好……”

周汉现在是真的觉得古人‘以农为本’这句话是对的,毕竟连饭都吃不饱,之后什么都是空谈,这事必须抓紧!

桓楚拱手称诺。

他一想到周汉许诺的船只和人手,便觉得极有奔头,乐滋滋的出门,过河去周氏族居中实地考察去了。

定税的事情忙完没过多久,亲兵周络便过来询问。

“…尉长,今天要在何处休息?”

这话说的,好似我是翻牌子的皇帝似的……周汉转头看向门外,不知不觉间,天色确实暗淡了下来。

“还是过河去好了,免得族人觉得我这个新家长夜不归族居。”

“…不过,得再等会,过去这般早干啥?”、

周络无言退下。

……

但是即便磨磨蹭蹭的,总是要过河来。

周汉依旧是先在族居中四处逛了逛,一些异氏的人家也没有错过,途中还碰见了正在拉人说话的桓楚。

唾沫飞扬,恨不得连别人房子用了几颗钉子都打听出来。

周汉没有打扰,轻步绕过。

看见这一幕,周汉又想起今早起来的那件事,回头向身后跟随着的亲兵周络发问。

“你说,族居中如今的生活艰难么?”

“过去出不去泗水也就罢了,如今外面任凭打鱼,应当无人会挨饿受冻才是…”

周汉过往没有动过意找他们要粮食,未尝不是还记得刚迁来时周氏一族的凄惨模样。

“怎会挨饿!”

周络因收粮税一事为对岸军营辩解。“连月都不纳赋税,尉长可以去任寻一家中看看,每户家中都藏有脱干的渔获…”

“只是因少盐腌制,一些吃不了便只能坏掉,既如此,交给行伍又有何不可?”

既然进了行伍,周络的屁股坐歪到行伍这边,可谓是主张剥削家族的马前卒。

“是这样便好了…”

周汉平常时做事总是患得患失,现在听见有人赞同,不免便觉得安心许多。

“只是…”

周络话未说完。

“只是?”

周汉诧异,看着语气突然有些支吾的周络。

“只是什么?”

周络驻步想了想,最后方是说道:“族中粮食肯定是不缺,但我昨夜在家中寻地睡下,确实是只感觉不如营中暖和。”

“那边有几月间原本俘虏砍回来的柴木在,四下篝火日夜不停,和这边的生冷比不了。”

这话让周汉实在有些疑惑。“当不至于受冻吧?往前数月的寒冬都过来了。”

“之前寒冬时,我家中每日第一件事便是就近上山拾柴,比寻些吃食还要重要…眼下过了晚春,拾柴的时候便少了,我家中也有些舍不得烧。”

有这么受冻可怜么…

周汉又想起早上刘浣没有被褥过夜的样子。

“你家中都有被褥过夜么?”

“昨夜我母倒是替我寻了来…”周络挠了挠头,现在一想,那层被褥好似是原本自己父母的来着。

“有得盖就好。”

周汉继续向前行走

待将族居都逛完了,周汉方是掉头,让几个亲兵归家,自己山壁下的那排房子走去。

篱笆门打开,院中一处烧着火,几人围坐。

是有客人至。

见周汉回来,火堆旁散去了几人,只留周汉与来客在火堆旁对坐。

来人是周曷的外甥刘隗。

前天刚送了女儿,第二天便寻来了。

周汉之前见过他,但第一印象就不是很好。

总是赶上门送闺女也就罢了,人在河谷中好像也不怎么成器。河谷这边人人都能养活自己,唯有他家不行,让周曷临了了还要挂念他一家老小。

看在周曷的面子上,周汉还是按捺住心情,留在火堆边。

“嗯…是寻我有事?”

权势二字真是令人难以言表,作为这河谷的主人,即便周汉此时未带亲兵相随,刘隗的双肩亦是不觉间沉下去,微躬着身体。

“…我听闻尉长要寻人买粮?”

“是有此事。”

“恰巧在沛县时,我识得几位并非官市的粮商,且我在市井中有户门铺未被查封,买粮一事我也可助…”

“不用。”

周汉摆手打断,已然是拒绝。

“我要买的粮食数以千石,从沛县一路运送出至此太过引人注目。那沛县县令本就深恨我,怎可能不察觉。”

“除非,你能让那粮商如王陵一般,不惧路途之遥,将千石粮食在数月中陆续运来,这才使得。”

但是零零散散的,谁会给你每次大老远从县城运来……

“那…或可由我去经营门面,如此转粮过来?”

刘隗犹未放弃,语气中带着些祈求。

一家老小都等着自个弄个差事吃饭,事关安身立命之本,连女儿都送出去了,怎么能轻言松手?

周汉一时沉默。

自从进入沛泽后,他四处设立岗哨,还从未贸然放过人出去,怕的就是暴露位置后又被秦军寻上围剿。

让人出去买粮,已经是大胆之举,少不得还要派人盯着。

而眼前的刘隗,似乎是不值得自己信任。

“且说说你那门铺的事…县中府衙按籍贯拿人,你那门铺就未在县中登记过?还是因你姓刘,所以家产皆未动?”

连祸一事怎会没有。

这两月间,从沛县寻到泗水来投靠的人并不少,刘隗早就知道自己的家产已经被拉到官市发卖,这才彻底死心留在沛泽。

不过这间铺子不同。

刘隗抓住机会解释道:“那门铺本是外城许氏的资产,去年其等被强令搬迁时,便将它抛出发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