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欺负

好不容易送走了视察的领导，宋渐深来不及收拾桌面，匆忙脱下工作服就冲出了车间，耽搁得太久了，太久了。他看了眼中央大厦上的时钟，距离宋礼放学已经过了两个小时多，这个傻姑娘不会还等在教室里吧。

宋渐深一口气跑到校门口，却看见学校里漆黑一片，门卫说放学过半个小时学校就会派人巡查清空，学生早就回家了。

宋渐深脸色发青，如果宋礼从学校回来，肯定会绕路到车间来看他，但是今天没有，是因为看到有领导所以没打招呼吗，宋渐深在心里安慰自己，再马不停蹄的跑回家。

心里的温度一点点降低，宋渐深跑的胸口发疼，家里也是一片漆黑，顾不上礼节宋渐深推开卧室的门，依旧空无一人。

脑袋一片空白，只剩下自己浊重的喘气声。

这么晚了，礼礼去哪里了呢？

街道办的王忠拦住眼睛发红的宋渐深，“小宋，你别着急，我让几个邻居去附近的街道找了，小礼可能去同学家玩忘了时间，一会儿就回来了，你看你跑成什么样了······”

宋渐深失魂落魄的蹲在街边，他脸上因为着急外加长时间的呼喊奔走，泛着红晕，白衬衫被汗水浸湿粘在后背上，他捏着王忠的手打着颤，声音也在抖：“不，不可能，小礼她不说话，跟班上的同学根本不熟，她放学都是我去接她的，如果···如果她被谁欺负了······”

宋渐深憋了一口气，缓缓的吐出来，眼神失焦的看着路口的灯，几只飞虫绕着路灯飞舞着，几个胆大的直接撞上去，却被路灯的温度灼烫的滋的一声跌落。

路灯下面，站着一个瘦削的身影。

宋渐深噌的一下站起来，他胸口有千万句呼喊，心脏狂烈的跳动着，撕扯着。

直到变成一块块碎片。

碎掉的，还有他的妹妹，他的礼礼。

宋礼的衣服已经豁了好几个大口子，隐约可以看见里面的痕迹，裙子松垮的垂下来，露出的小腿上青紫一片。

凌乱的头发遮住脏兮兮的脸，宋礼哽咽着低头，瘦弱的肩膀因为抽泣颤抖着。

“哥哥···我好痛，为什么让我一个人······”

跟过来的王忠目瞪口呆，他飞快的脱下自己的外套裹住宋礼，然后把宋礼拉进宋渐深怀里，“你们···你们快回家吧，回家吧···”

宋渐深麻木的抱着宋礼回家，给她放好热水，宋礼洁白的睡裙挂在柜子里，宋渐深垂眸看着，脑海中汹涌的信息几乎将他淹没，无数场景切换不停，像是要撑爆他的脑袋。

最终画面停留在一个人的脸上，李虎。

骚扰妹妹的混账。

宋礼从地狱回来了，却像进入了无休无止的噩梦里，夜夜惊叫哭泣，一刻也离不得宋渐深。

李叔多少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让宋渐深在家陪妹妹，工作他替了。

宋渐深麻木的道谢，这两天他只要出门，就会迎上同情或者好奇的目光，邻居暗示性的叹惋，都让他无比的恶心，好想把所有人都杀掉啊，这样妹妹就还是那个纯洁无暇的妹妹了······

宋渐深用椅子和被褥拼了一张床睡在宋礼旁边，拉着她的手入眠，白天宋礼也是沉默的趴在宋渐深背后，上厕所也蹲在门口等着。

宋渐深替宋礼在学校请了长假，在宋礼情绪稳定后回到车间。

宋礼并没有被玷污，但是精神似乎受到了很大的冲击，每天都有些恍惚。

他坚决拒绝了宋礼想要跟去车间的请求，那一道道探究的，同情的，嘲弄的，恶劣的目光，无异于又一次极刑。

宋渐深在车间，目光不断的看向抽屉里放着的，一把把刀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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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福寿街出了一起命案，在某户人家的平房里，发现了一具尸体。

围观的路人被一个身形壮硕的女人推开，那女人一下子跪倒在尸体旁边，嚎啕大哭：“我的儿子啊，李虎啊我的儿子，谁杀了我的儿子啊——”

哭声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