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开学

新年只剩下最后几天了,今天是初八,玫兰回到了自己家里,想去给远走香港的小婶送别,她要赶着店铺开张呢。可是不巧她没在村里,她昨天从娘家回来,就直接来看奶奶了,昨天晚上一直呆到九点才去城里的,今天就想好好在自己家里休息,明天一早去香港。玫兰电话视频过去,小婶、小叔、小堂弟都在吃中饭,这一家子多久都没有这么亲似一家了,曾经以为小婶改嫁了,奶奶急的不行,要玫兰打电话问个明白,玫兰那好意思问这么个问题,就偷偷打电话给小堂弟,把奶奶的话转达了,小堂弟一口否认,澄清了事实。一个女人可以被人品头论足,但是不可以没有力量。

虽然年味已逝,开学临近,但真正到了元宵节,学校正式开学这一天,玫兰的时钟还没有倒过来,正常九点起床的她,这一天八点就要起床,外面下着冰雹一般冷的雨,就算接个大红包,她也是不愿意的,躲在被窝里挨到八点半才起来。涂了一点口红就匆匆下了楼,她约好的两个同事已在城北路旁等她,说坐她的顺风车,遇到这么个天气,有车心里还是很温暖的。玫兰一口气把车开到了城北路旁,萍姐身披貂皮大衣已等在雨中,这是她学校的管政教工作的女老师,比玫兰大四岁,平常玩在一起。玫兰原本是同情萍姐的遭遇,七年前她离了婚,前夫不上进,每天只会打游戏,婆婆还帮儿子一起欺负儿媳,萍姐一气之下就离了,父母也早已去世,只有两个姐姐还有联系,形单影只的她平常在学校上班,做做资料,周末就泡在麻将馆,直到去年,经人介绍,她认识了一个单身警察,比她大十岁,也比她高一截,我有时取笑她,她怎么驾驭得了这么个“高干子弟”,她笑着说,“我还是个高干子妹呢,他处处包容我,爱护我,根本不需要我驾驭。”说起来真是一脸幸福,玫兰祝福她找到自己的幸福,同时又惆怅自己的幸福到底在哪里。

她们三人如约而至来到了学校,学校定好时辰9点38分开会,玫兰9点就来到了学校,一看停车场没有几辆车,还以为自己来得很早,上至宿舍楼,车停的满满当当的,在教学楼与宿舍楼中间的过道上,停了长长一列车,玫兰才意识到比自己努力的人大把。随萍姐来到她家里,闻到一股淡淡的霉味,家里一应物件都罩上了薄膜,防灰防潮防霉还防蛀。萍姐去下面打壶水来说要给我们泡茶,清凉的早晨,一壶热茶胜似雪中送炭,给我们暖热全身,殷切斑斑,这做人的智慧,还得跟她学一手,她去准备签到表了,我们一行来到会议室,只能插孔而坐了,整个会议室挤满了人,玫兰选择了一个放了年货的座位,今天是元宵节,年味袅袅,大火都穿着新衣服,以全新的面貌出现在大家面前,见面互道新年好,工作顺利。桌上摆了几盘瓜果,寓意吉祥。大校长西装配衬衣,衬衣还是玫红色的格子花,留着寸头,精神了很多,玫兰私下调侃校长是笑星潘长江的哥哥,发型几乎一样,也同样有娱乐精神,笑起来几乎和长江哥哥一样。他开篇作报告,整整作了两个小时的报告,提及善良的智慧,他的人生格言是与人为善,好人有好报。能做到善良可不容易,要不怎么会有“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呢?玫兰对自己善良这一点倒是很骄傲,她打心底里就没有与人交恶的念头,她认为恶毒的女人是丑恶的,真、善、美才是做人的智慧。

玫兰一边听报告,一边发呆,每次会议不是讲师德师风,就是讲局里的精神,校长像牧师布道一样,头头是道,可是玫兰总有一种“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恶念,又因为自己的同理心,她觉得自己好笑,或者觉得校长好笑,反正她总能发现好笑的事情。她喜欢听学术的东西或是战略布局,对这种无关紧要的宣讲,她集中不了精神,所以干脆看起小说来,她一边看书,一边还能集中精神听报告,到底是校长,总有让玫兰学习的地方。

结束会议后,全体教师就到食堂聚餐了,学校的犒劳宴很是丰盛,今天是元宵节,玫兰想吃元宵,师傅还在下锅,现场气氛宛如小年夜,萍姐一马当先,拿起酒杯就和同事们干了起来,玫兰敬各位姐妹健康美丽,合家幸福,兔年大吉,财源滚滚,说得过于世俗了,可这才镇得住场。领导们那边干杯干得正酣,虽然一部分同事在会议结束后回家过元宵了,只剩下一半老师在聚餐,校长依然满面春风的向各位老师敬酒,可即便再怎么热闹,玫兰都觉得不属于自己,她到底去哪里找存在感了呢?

虽然上学期刘老师来学校检查工作时,特意钦点玫兰为市优秀教师,并要求学校给玫兰一个从初级职称评为中级职称的机会,又让玫兰想起她的学生时代,那个和米兰,米乐,钟浩同班的三年初中,刘老师当时是玫兰的数学老师,他幽默风趣的授课风格很受班上同学的欢迎,尤其是女生,简直把他当成自己的男神,玫兰则佩服他的严谨治学。现在刘老师调去教育局当基础科主任了,这次来的主要目的是来提拔玫兰的,看见自己的得意门生落后了,当老师的心里急。刘老师心里清楚,玫兰是有实力的,他想继续培养玫兰。当时玫兰在宿舍研究数学分析,上午上完课就回到宿舍看书了,她现在有时间就会学习,大学落下的功课她要及时补回来,持续的学习可以保持内心平静充实及“一览众山小”的自信。接到人事主任的电话,说要玫兰来一趟校长办公室,玫兰紧张了,她故意调侃道:“是不是有什么奖励?”在职场中,没有一点抵抗力是容易生病。“你来就是了,奖励有的。”没想到罗主任比自己还能左道。玫兰匆匆下了楼,来到校长办公室,惊讶的发现刘老师就坐在对面,她故作淡定的喊了一声报告,想打破这严肃的局面。看见刘老师笑对自己,她径直坐到老师身旁,亲切的叫了一声刘老师和刘主任,她真的乐坏了,没想到是这么大的奖励。老师问她评了中级职称吗?“我副高都没有评,那评得了中级?”玫兰自嘲道,逗得在场的人哈哈大笑。“不评中级,那能评得了副高。”其中一位女干事笑了起来,玫兰当然知道这个,玫兰似乎看起来有点着急,自己明明可以评副高了,却还没有评中级,自己有冤屈。中级职称比初级每个月薪资多一千多元,当然玫兰会在意这个事,拿着高工资就是最大的成就感。玫兰许自己一个不争,不求,不问的世界,但是现在她要更正一下,哪些事是不争,不问,不求呢?难道连该属于自己的东西都不争不问吗?那也未必太窝囊了。

校长说要玫兰留下来陪刘老师吃饭,玫兰也想多和刘老师聊聊天。刘老师问校长怎么没有给玫兰评个中级职称,难道学校没有指标吗?校长说明年看看,争取给玫兰留个指标。老师调侃玫兰读死书,书读的那么好,可出了社会,混不出个样子。玫兰对这些争名逐利的世俗之事深恶痛绝,所以她总是置之度外,不参与这些伤脑子的事情。现在她能正确看待职称评审问题了,就像自己争取评三好学生一样,是一种积极向上的表现。聊到玫兰男朋友的事,玫兰甚是尴尬,三年前他们还一起聚过,是钟浩来深圳看玫兰的第二年春节,当时钟浩和刘老师坐在玫兰正对面,左边坐了米乐和自己的初中班主任,她是师母,右边坐了米兰和另一个同学,他们聊的很嗨,钟浩喝的醉醺醺的,玫兰看见了钟浩眼里的火花,差一点闪到了自己,可就是没能闪到玫兰,她看不惯喝酒的钟浩,要是钟浩此刻表白,估计玫兰是不会同意的。可钟浩也识相的送走了玫兰,最后两人再也没有见过面。那一次,钟浩消瘦了许多,比起在他来深圳时显然是瘦了十斤,两眼通红,像是被谁折磨过。同学中就只有玫兰在家乡工作,他们几个都在广东,米兰米乐在深圳,钟浩在广州,钟浩不如米乐,一毕业就能去华为这么好的企业,再加上自己的家世背景,他一度抑郁过,他给不了玫兰安全感,所以干脆就不要去触碰底线了。刘老师夫妇是玫兰和钟浩的见证人,希望他们两也能像米兰米乐一样结双成对,可一个优秀的女孩不可能会嫁给不如自己的男人,或是说不会嫁给会让自己变差的男人。刘老师知道玫兰现任男友不是钟浩,他就想问个清楚,问玫兰现任男朋友是干嘛的,什么时候能喝她的喜酒,玫兰红着脸说自己还没有脱单,她真的很尴尬,面对自己的老师,不敢说自己被姓周的玷污过。她真想马上有个地洞让自己钻进去。

菜马上就上来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有玫兰最爱吃的牛肉,清真鸡,炒鸭肉,扣肉,青椒炒肉,花菜和菠菜等,都是用小钢盆盛着,因为前不久刚从长沙回来,和姨子们吃够了这些山珍海味,她现在没有胃口,就餐时,她只吃了花菜和菠菜,其它的肉类她都没有粘筷。玫兰不断给老师夹菜,也给校长夹了一块肉,在场的有一个会交际的女干事,真会搞气氛,她只负责夹菜,什么肉都往老师碗里送,老师只顾不停的吃,要她打住,不要再夹了,自己吃不了,可她偏偏不听,还使劲夹,最后老师把最后一口饭吃完,放下筷子,她即使要夹,也不吃了,干脆起身走人了,玫兰吃完了碗里的饭,就说要回宿舍午睡,下午还要上课,这匆匆一别不知又要到何时才能相聚了。

今年初三,玫兰准备去刘老师家拜年,她相约米兰和米乐一起去,谁知道他两初二就去过了,老师的年比谁的都大,在一起叙叙旧,时光才没有那么无聊,往日的欢声笑语又回来了,玫兰幻想着一起见面的场景,肯定是激动和兴奋。她没想到米兰回来家乡都不联系自己,她非常生气,一个人也没去了,因为当时师母说没在家,梁亮都打算送玫兰去了,走到半路又回来了,真是窝了一肚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