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山峰 放灯的节日

午后的山路埋着小块的石子，白银龙弯弯绕绕地走了一阵，夜时在一片蕨草的阴影里摔了一跤。跌倒后尼拉维尔的手臂和头颅穿过了蕨草，没入浅浅的山层，入目一团频繁扭动的污水色不规则形体。她抽出手臂，撑着两边的石子站起来，抹下些脸上的灰尘。后面上坡的石子少了许多，尼拉维尔走到山顶，这山与后山脚间的河流向上反着光，她顺着飞游的萤虫到了河边，拿出骨盘接些河水洗了脸和手脚，然后起身、屈腿、蓄力，跳向了远远的对岸。宽阔河面中突然跃起的一只跳鱼让她落得与预想的位置有些偏差，尼拉维尔趁单手抓住的蕨草松动之前爬上了岸。河水打湿了衣摆和腿腹，她拾来附近散落的树木断枝，烤着火刮下鱼鳞。接着从尾部割开伤口，抽出鱼的脊骨收好，掰下捏扁的鱼头扔到河中，用抹了干盐的骨刀对着鱼身划了几段。

跳鱼长度近似成人的手臂，体型粗壮，体内的软骨鱼线能让跳鱼发出体重三倍左右的力气，喜食腐烂在河水中的尸体和浮游物，在河流中流动生活，喜欢在温暖的河段停留，经常在河岸光线和温度充足时频繁跃出河面，吃起来有些油腻。

尼拉维尔走上新的山头，照着脚边零散的碎屑用蕨草和树叶、鱼线、鱼油和骨碗叠了只不形似的云灯。她松开手，云灯顺着风轻微地摇晃，带着几只萤虫与做伴的翼蛾向上飘动，闪动的荧光轮廓离远些看像一团在尸体上撒泼打滚的鬼火。

渐明亮的天空让气氛散了几分，尼拉维尔戴上刚刚用蕨草编织的尖帽，调整一下帽沿，两条草绳系在下巴下面，坐下来，滑下平坦的山坡。沿坡的风带着水汽，吹向尼拉维尔的脸边和颈部，她有些发痒，阳光和蕨草的阴影从她的笑脸上匆匆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