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九月,雨水减少,电视上的新闻,松花江洪水也得到控制,张扬拍电影过程中,无数次想回东北一次,他的账户上还有一些钱,拿出来捐掉十分之一,也算心安,一直没机会只是后话。
“给俞飞宏结算片酬,让她赶紧滚蛋!”他说这句话有些戏谑,同时反应张扬内心不想与俞飞宏一起工作,她总是借着关心他为借口,插手他的生活。
“导演,张国荣的母亲病重,唐先生打过几次电话,他经纪人也请假,想请假一个星期回去看看,您看呢?”
“他母亲到底是什么病?”张扬好奇问,他是一个不关心别人私生活的人。
“癌症晚期。”
“唉……!”张扬叹口气:“那么就让他回去看看,我不想悲伤,你们代替我送送。”他从皮包里拿出两万块钱,递给张猛:“买一些当地土特产,就当礼物了。”
“嗯。”
当爷爷去世时,他难过很久,张国荣的母亲是他的至亲,此时张国荣也很难过,癌症晚期的病人等死,这是一种煎熬。
张扬想到紫色木兰花,传闻中紫色木兰花的树皮可以治疗癌症,前世在母亲去世前,他曾苦苦寻找,足迹遍布很多地方,一直到母亲去世,他都没有找寻到。
经历生离死别,张扬陷入冥想。
他想到:能婴儿乎?
人欲望最小时是婴儿时期,只要能吃奶就不会哭闹,大部分人都会喜欢婴儿,只有少部分像张扬这种想做婴儿的成年人不喜欢婴儿。
张扬的私心太重,想的太多,他要退化,就像倒退活人生一样,他今年19岁,再活19年,他想倒退至婴儿时期。
他并不是一个坏人,只是他身上邪气太重,想法抱怨太多,婴儿不会想这么多,吃饱,喝足,睡觉,喊妈妈。
像孩子一样画画的毕加索,这种做法很有灵气。
张扬认为孩童最有灵气,打电话时,他的儿子能哭一个小时,嗓子居然还能用,张扬不如儿子,他哭十几分钟就哭不动。
儿子叫:吴茗。
吴越和她父母希望孩子可以像张扬做一个导演,或者公务员,甚至画家。
张扬并不想让小家伙做这些,吴茗,就是无名,像小草一样健康生长,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像虫子一样,具有顽强生命力。
公务员,导演,作家,都是外物标签,张扬也不会因为吴茗做官欣喜,古代这么多皇帝,宰相,能让人记住又有几人?
张扬并不喜欢自己儿子吴茗,他也开始讨厌吴越,这是源自于他的自私。
……
大船距沙湖还有230公里,剧组行至同德,这里山路异常颠簸,已经不能用货车运输。
因张国荣的名声,可以获得军方支持,四架直升机吊着大船飞行。
贾章柯从山西过来看张扬,国内还有国外媒体都关注着他,老贾到剧组后,他调侃张扬:“好家伙!你可以嘞!都用上直升机!”
张扬笑着说:“这还是哥哥面子大,没有他的电话,别说直升机,就是模型都搞不来,花费也是贵。”
“一个小时就要烧油8吨,一天就要烧几十万。”
《船》剧组账户再次枯竭,这部电影票房上肯定亏本,张扬拿出自己账户钱,又往里增资50万美元。
现在制作成本飙升到450万美元,这是什么概念?
去年票房冠军《甲方乙方》制作成本400万人民币,《船》制作成本已经用掉450万美金。
“张扬,这部电影能回本不?”贾章柯问。
“现在不想回本的事,我现在只想拍完这部电影。”
山路很颠簸,他们骑骆驼走山路,这里有很多骆驼,天空中翱翔着猎隼,注视着他们。
张扬和老贾谈到创作。
“你说一个理想主义者是追求自己理想开心,还是拥有金钱美女开心?”
“你就拿我说吧……。”老贾骑在骆驼上抽烟,他回头看看说:“海外发行权卖出去,赚了500多万人民币,现在京城一套房子几十万人民币,有一阵感觉失去方向,这还拍什么电影,混吃等死一辈子。”
贾章柯也不是吹嘘,他拿100万出来在京城买三套房子,还真混吃等死一辈子,张扬和他都一样,海外发行权赚到钱。
“想了想,他妈的拍电影有意思,到这里后……,想到第一次看《黄土地》,咱是小县城的,被震撼到。”
“我也喜欢电影,现在我真不太在乎钱,最近我经常想老子一句话:能婴儿乎?”
“什么意思?”杜杰问。
“婴儿时期有奶吃就很好。”
“孩童时期有玩具玩,有爸妈陪伴就好。”
“上学时,有伙伴,有爸妈,有人夸奖。”
“中学时又加码,喜欢的女同学,同性之间的打架,幻想的老师,父母的关爱,考试的压力等等。”
“大学时的压力更大。”
“结婚后,父母,孩子,妻子,朋友,工作,精神等等。”
“人生是一个不断加码的过程,当不堪重负之时,也是人生走到终结之时,这是一次又一次欲望的渴求。”
“婴儿的欲望渴求,只有吃奶。”
“我想退化到婴儿时期,现代化大城市,让人的精神力不堪重负,我在魔都的街头,几乎看不到带着天真笑容的脸。”
“看看旁边放羊的孩童,还有他的父母,笑的多开心,这在魔都几乎见不到。”
贾章柯的思想就像受到一次重击!他自认不如张扬,没想到此时张扬已经要向返璞归真的方向发展。
老贾说:“是啊,我在京城看到的笑容,就不如在老家县城看到的纯真。”
张猛也点头:“咱们小时候笑的多么纯真,长大后假笑太多,我们都被世俗困住。”
张扬吸引动物,很多人都知道,他的头顶聚集着上百只乌鸦,荒漠猫躺在他的怀里,就像婴儿,骆驼一步一步向前走。
……
至黄河下游,中宁。
俞飞宏心有不甘,国内再也找不到像张扬这样完美的男人,她想要把他拉入凡尘,他已不再是她所仰慕的天人。
她常常听到人们赞美张扬,他的身边人也都是仰慕他的人,在她心里认知,张扬就是美的,他的这种美是一种精神,可以改变她的心情。
俞飞宏怀念起在医院时照顾张扬的时光,她喜欢他躺在自己身边,天人的香味,再次出现,这让她变的疯狂!
她亲自购买了豆角,榨汁机,蜂蜜,哈密瓜。
俞飞宏颤抖着手把带有毒素的油豆角和哈密瓜果实一起放进榨汁机,企图通过哈密瓜的香味掩盖豆角味道,她看过有关豆角的书籍,两个豆角生吃,不会害死人,会导致食物中毒。
当张扬生病后,她可以继续照顾他,这样她就可以继续在他身边,而不是像工具一样,结算完片酬把她踢开。
当俞飞宏加入蜂蜜,搅拌均匀,放进冰箱冷冻,她知道张扬喜欢喝冰冻的东西,啤酒喝冰冻,可乐喝冰冻,吃西瓜也要冰冻。
中宁是黄土高原和内蒙古高原过度带,这里常年干旱,就算今年洪水,这里的雨水也不算大。
当她乘坐越野车追赶上张扬他们队伍,他骑在高大的骆驼上,周围围着很多媒体,《船》已经拍摄两个多月,媒体此时不再说风凉话,而是开始恭维。
俞飞宏把这杯“果汁”递给张扬,他没有犹豫,几口就喝下去,回头看了看她“不是让你回京了吗?”
“我也想去沙湖看看。”
“哦。”张扬点头:“沙湖很美,有沙漠,有湖泊,这是大自然独特之美,这种美很让人迷恋。”
俞飞宏心跳的蹦蹦快,为了张扬,她犯罪了,要是他去世,她成为潘金莲一样的女人。
看着骆驼继续向前走,《南方都市报》美女记者问:“张导演,这部电影拍摄这么困难,肯定能获奖吧?”
他们想要引诱张扬说出狂妄的话,他偏偏不说:“扯什么王八犊子!”
张扬说:“《船》这部电影还没拍完,我还不知道报名电影节,还谈什么获奖,太早,太早了!”
“也不是不能获奖,我创办一个电影奖项,我颁发给我自己,这肯定获奖。”
旁边的贾章柯还有张猛他们忍不住笑出来,这明显是讽刺的话,在场的媒体脸色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