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人心操纵

“人性的复杂，在于对取舍的纠缠不清。”

—东野圭吾

江南资本与市场化投资机构的合资公司，很快就突破了20家，赵政也在其中，共同成立江南格尔投资，这次格尔投资占了大部分股份比例。林强的布局覆盖广泛，众多知名投资机构、金融机构，特别是江南省内的头部企业纷纷第一时间响应参与，这正是林强撬动社会经营资源的重要一步，也是江南银行实现业务大跃进的杠杆。至于赵政这位师弟，总算是照顾到了，虽然结果没有如赵政所期盼的那样，把格尔加入到江南资本的股东序列，但好得也算是有了合资公司，搭上船了，但未来激烈的竞争无法避免。

可能是因为作为一名创业者面临残酷挑战，失败的恐惧感，也可能是因为想要保住现有的几个项目的成果，赵政变得疑虑重重，变得毫无安全感，在团队加班加点，频繁出差的同时，他开始更进一步加大管理力度，以获取所谓的掌控感。

最先让海利和雷蒙两位体验到的就是，其中一个月的工资被扣掉了几百块，起初他们甚至没有注意，但后来还是好奇问了财务啥情况，原来是考勤的问题。海利第一反应有点疑惑，之前在投行都没有考勤，因为经常要跑客户驻现场，所以坐班的时间反而少，在格尔投资的工作内容也相似，怎么就搞起考勤来了，更何况现在全部员工人数才个位数，前面在铭华汽车项目上时更没有这一说。仔细再一深究，就更加令他恼火，其中几次所谓早上迟到和缺勤，要么是忘记打卡了，要么就是前一晚深夜从外地回到江州，第二天自然是晚1-2个小时才到公司，非但不算加班，反而还这么处理。雷蒙倒是不太在乎，安慰海利下次注意便是了，这事确实做得虽不太合情理，但提前知会赵政一声应该就没问题。

随后是出差的标准问题，房费标准这些倒是小事，毕竟也不是常驻外地，但有一点特别明确地强调了就是必须要两人同行。理由呢是两个人更像一支队伍，这点上确实也没啥问题，但海利和雷蒙都感受过带着宸伟出差的情形了，与其说是队伍，更像是一个尾随的特务。理由冠冕堂皇，实则暗藏居心，这种不被信任的感觉实在是不太好。

直到赵政要求继续轮岗的要求提出后，雷蒙带着疑惑有点坐不住了。同样是一个看似正面的，为你好的提议，让年轻人有更多的机会更快的成长，但却把一个清晰的项目搅成了一团浑水。以格尔现成的两个项目为例，景华电子的投后管理，最初从张文斌离职后转到了雷蒙手里，期间海利还参与了一下，现在交给了李瑞，但李瑞每次实际都是和宸伟一起来处理景华电子项目。另一个铭华汽车项目，现在投后管理变成了宸伟，他成了和罗朝晖对接的代表。而雷蒙下阶段的任务变成了开拓承揽新项目，海利则参与一个PE项目的退出，一个之前他甚至完全不知道格尔投资参与了的项目。

海利对项目的热情盖过了许多其他方面的考虑，看着这个PE项目是一个央企的三级子公司，是一个机械制造业务企业，但因为集团整体安排的要求，目前上市进度表已经远远落后于计划，但格尔投资设立的合伙企业中的多个有限合伙人都已经明确要求退出，海利的求胜心一下就起来了，没有考虑太多就答应了下来。

而雷蒙在同意开拓新项目的安排下，他敏锐地发觉，他和海利做着最困难的活，但此时，却好像被隔离开来，这两个项目的后续处理，似乎都与他们无关。这个关系到他们的切身利益，雷蒙在开会的时候将话题引到到了利润分配事宜，但真相的展开却令他如鲠在喉。

“项目利润之前都提过，都是保持的。”赵政淡淡地说。

“我来这里学到不少东西，感觉都要给学费。”宸伟奉承道。

“哟，”赵政听到这话精神为之一振：“确实，我们现在做的事情是创新的，而且我们做成了，你们也积累的成功的项目经验，这可是速成啊，海利你投行项目要成一个那时间可长着。”

“是是是。”海利也只能应承着，怎么还揭了一下他还没做成过IPO的伤疤，瞬间有种自卑感羞愧感涌入全身。

“前面积累经验，明年项目退出了，正常应该是有利润的，到时候分给大家。”赵政补充了一句：“当然，要分批发放，还有些费用要扣。”

“赵总，费用是指？”雷蒙问道。

“这个嘛，各种费用呗，做成事情需要很多人的协助的。”赵政闭紧牙关，丝毫不透露风声。

“分批发放的节奏是？”宸伟插了一句。

“海利，你们投行怎么发的？3年是吧，433或者3331吧？”赵政又盯上了海利。

“这个，每家不太一样，”海利有点为难地说着：“差不多吧，但第一年会多发一部分。”

“这个我后面参考一下其他机构会定下来的。”赵总终结了这个话题。

雷蒙有点郁闷，轮岗一轮，投后管理现在他和海利都没接手，怕是后面连卖出价格都未必搞得清楚，再加上怎么所谓的费用一扣，那剩下多少钱可就全凭信任或者心情了。

“你们几个啊，总体都是不错的，”赵政换了个话题继续说到：“后面也会有新同事进来，这样的轮岗换岗或者说AB角可以促进大家快速成长。但需要改进的地方也很多，比如说宸伟，主要也是因为刚毕业，专业度还需要很大提升。”

“我要向各位学习。”宸伟立刻回应，雷蒙听着像是两人在唱双簧。

“海利呢，之前一直在大机构工作，做事一板一眼，有时候啊有点理想主义。”赵政笑了一下继续说到：“当然我也不是怪海利，过于理想主义呢就会不接地气，比如上次在铭华控股要资料的时候就吃亏了，要反思，要学会面对强硬挑战。”

“哦哦，好的。”海利心里纳闷着，那次明显是被耍了的感觉，而且换了个方式一样达到了材料要全的效果，说这件事理想主义，似乎有点不搭边，但自己有那么点理想主义也是有的，以后结合实际工作要做点妥协和改进倒是真的。

“雷蒙呢，实际经验有但还要努力变现，所以这次项目开拓要你多花精力。摆脱有时候啊粗线条的做事方式，然后草拟合同协议之类的能力也要加强。”

雷蒙没有太多理会赵政先褒后贬的话，直接接着项目收益的问题继续提问。

“赵总，之前你提过，如果不用江南银行的钱，是另外的处理方式，因为现在市场各类金融机构也慢慢醒悟过来了，是不是可以多尝试一些金主？”

“嗯，等于你独立承揽项目，外加上独立资金渠道，那自然和前面几个项目的分配是不一样的。”赵总面无表情地说着。

“那不等于自己做了...”雷蒙后悔自己嘴快了，本意是想再提一套方案，可话到了嘴巴还是蹦了几个字出来。只见赵政头一歪，瞟了雷蒙一眼，在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后，脸色阴沉了下来。

雷蒙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陌生人，以前可以各种商量，但现在好像都发生了很多微妙的变化，他也不想再争辩些什么，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还是以江南银行优先了，毕竟做生不如做熟。”

散会后，其他人都走出了办公室，唯独宸伟又留下来和赵政关上门嘀咕了很久。雷蒙站起来朝着赵政的办公室看了眼，眼神与他们两人交汇，他们两迅速转过头去，这样的情形雷蒙很清楚，他们一定是在讨论他，话题嘛，一样能猜得到。雷蒙有了一种被背叛的感觉，他预感到接下来的日子，他可能会不好过。

海利一脸茫然的坐在旁边，今天的会开得莫名其妙，好像在做什么铺垫一样，他凑过身子压低声音问雷蒙。

“我们，是不是被PUA了啊？”

雷蒙点了点头，海利无奈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