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那常年干旱,基本上很难遇到雨。有时候天阴了个三天三夜,到第四天雨还是一滴未下,乌云也趁机散去。
只给我们这些等雨的一场空欢喜。
我听过一句话,说:“如果那个小女子死了,那…应该下一场大雨…”
我很喜欢大雨,很喜欢很喜欢。
以前就喜欢。
只要下雨,只要没人在,我就会在雨中奔跑,或者散步。我幻想,它能洗掉我身上的尘埃,能去除我的罪孽,扫除我的阴霾。
我是很喜欢雨的,到哪里都喜欢。
在雨里,我常常见到一个人——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他叫陈场元,是我哥哥——唯一的亲哥哥。
我还记得,他在一个又一个的雨天重现,又死去。
是的,如此往复。
我对他没有感情,和他不熟,可他总在叫唤着我,就好像我当时在叫唤他一样。
我把他创造出来,又亲自结束了他。
每一个雨天,每一滴雨,都是他的眼泪,都是他。
我不知道他是会感谢我的创造,还是会恨于我的结局。
可我的故事——只有这一个走向,就像雨汇成的那条河流,只有一条流向——流向大海。
那天苍天轰隆隆的狂叫,我不敢猜测它是不是在干嚎,只希冀它能赐一滴眼泪给我。
还是那个窗子,那个在作文本里种满太阳花的窗子,如今却只寸草不生。
我还是没法做到以一己之力破开躯壳,只能任风凋零。
命运的轮盘转到我这里始终只能按下暂停键,而一切都不会回到正轨。
我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脱轨了,无法返航。
那个阴天,还是下了雨。
伴随着天空的哭声,一阵一阵。
我端详着湖面上破散的雨点,也渴望像他们一样奋不顾身。
我是可以做到的,只是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她们还想把我绑回去。
我还清楚的记得我在南边问耳真的话:“为什么动物就可以安乐死,人不可以?”
她说她尊重我的选择。
可我看不出来。
噼里啪啦的雨点,肆意妄为。
原来生而为人,是那么的抱歉啊!
抱歉,无法掌握自己的人生。
抱歉,连自己的“生杀大权”都无法掌握。
你看啊,那条鲤鱼。
“嘭”的一声就跃进湖里的。
我看着她是如何破开湖面,进入水里。
她在水里慢慢沉沦,到最底下,做一只最自由的鱼。
不受约束。
她在水里思考着她的一生,想,唯有此刻值得。
如果生命苦涩如歌,那有谁又能替她品尝她的苦涩?
苦涩都是她独自尝的,又怎能不知其味,让她看淡?
她看的其实已经很淡了,淡得好似孑然一身,一无所获。
至此,她成了她口中那只停留在最美样子的蝴蝶——那个美丽的标本。
像她无数本笔记本上的,那些各式各样的花朵书签,还有随处捡的蝴蝶翅膀。
她成了她最成功的标本。
她想,她的人生已经足够圆满了吧?
她已经尽力让自己的人生变得不那么黯淡,不那么平庸了。
即便她还是那么平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