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智深与妖魔大战一番后,又行了几里路,腹中饥饿。
那存放食物的包裹本在那两个从者的身上,却都被妖魔拿去了,他此刻连口吃的都没有。
“这鸟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难挨啊!要是有口肉吃就好了!”鲁智深在马上感叹道。
这白马却是从小被豢养,略通人性,听了鲁达的话,顿时吓得腿脚发软,一个踉跄。
鲁达连忙稳住身形,抚慰身下白马道:
“莫慌!莫慌!你可是皇帝哥哥送俺的宝马,洒家宁愿饿死,也不会吃你!”
白马这才平静下来,继续往前行。
又走了一里,撞入一个林子中,白马走了几步就又不敢走了。
鲁智深看去,正有两只吊睛白眼大虫卧在前面!
“又是大虫!”
他顿时怒气上涌,翻身下马,举着禅杖便要去打老虎!
那两只老虎乃是山中之王,岂会坐以待毙,两虎成掎角之势向鲁智深杀来!
鲁智深舞了下禅杖,却发现密林之中,禅杖不好施展,于是便撇了禅杖,抽住戒刀,来战双虎。
这两虎只是猛兽,根本比不上寅将军。
但是鲁智深腹中饥饿,手上无力,再加上两虎一前一后,两面夹击,因此他只能堪堪应对两虎的攻击。
嗖!
正在僵持之时,一支利箭穿空而过,正中一只猛虎左前臂!
猛虎中箭,连忙嘶嚎后退,只留下一只大虫继续攻击鲁智深。
鲁智深压力大减,十几刀过去,便砍得那老虎皮开肉绽,只能躺在地上嚎叫等死。
“好和尚!”
一声响亮的称赞声从背后传来,鲁智深回身一看,只见是个猎户打扮,手里持着一柄钢叉,腰间悬了一张牛筋弓,果然是条好汉:
身穿羊绒锦衣,头顶豹斑皮帽,脚穿一对鹿皮靴,金狮蛮带缠腰。
手拿点钢大叉,腰悬封喉毒药,环眼圆须胆气豪,绰号镇山太保!
那大汉称赞完鲁达后,便双手握着钢叉向另一只中箭虎逼近,口中喊道:
“业畜受死!”
中箭虎受了伤,感受到来自猎户的致命威胁,便作抵死反抗,攻击更加凌厉凶猛!
只见那大汉面对绝境猛虎,不慌不忙,双手紧握钢叉转身腾挪,先是躲过攻击,随后平胸一刺,正中猛虎心肝,刹那间,血流满地。
“好叉!”
鲁智深也出言喝彩。
那大汉又往老虎身上搠了几叉,然后才回身,对鲁智深抱拳道:
“长老有礼,我是这山中的猎户,姓刘名伯钦,绰号镇山太保,此次上山,是为了寻两只山虫食用,不期遇见你,多有冲撞!”
鲁智深也行礼道:
“洒家是奉圣旨前往西天取经的和尚,陛下赐号三藏。俺本骑着白马,带着从者二人去西天取经,行至双叉岭被妖魔伏击,从者二人皆丢了性命,随身食物也被妖魔劫去,路过此林又遇两只大虫,因腹中饥饿致使手上无力,陷入困斗,幸亏壮士相救,解了洒家之围,俺这里谢过!”
刘伯钦笑道:
“若不是长老先与那两虎力战,我也不能一击而中,既然长老饿了,不如去我家庄上吃个便饭,如何?”
眼见肚子有了着落,鲁智深顿时喜道:
“正好!正好!”
说罢便一把扛起一只死虎。
“壮哉!”
刘伯钦称赞一声,然后也一把扛起另一只死虎。
鲁智深看到也是心中暗惊:此人之勇力,不在武家兄弟之下!
两人引着白马,扛着两虎下山,来到刘伯钦的庄前,面不红、气不喘,皆是英雄人物!
刘伯钦将死虎掷下,对庄内叫道:
“小的们何在?”
只见庄内走出三四个大汉,都是怪形恶相!
这几个大汉见鲁智深也扛着一只虎,都是一惊,对刘伯钦说道:
“太保,我们只能对付一只大虫......”
鲁智深哈哈一笑:
“哈哈,不需你们费力!”
说罢,他便一手提着一只死虎,将两只大虫都拖到庄内了!
众大汉俱惊:这和尚莫非是天神下凡不成?
正所谓:英雄惜英雄,好汉惜好汉!
这刘伯钦见鲁智深如此勇猛,顿时升起结拜之意,说道:
“长老真乃神人也,如蒙不弃,可愿与我义结金兰?”
鲁智深大喜,回道:
“洒家也正有此意!义士与俺同杀两虎,这本就是难得的缘分,正该结拜!”
刘伯钦也是十分欢喜:
“既然如此,我们便对着这两只大虫结拜,见证此事!”
鲁智深欣然应允。
刘伯钦遂令众人砍下两只虎头,放在香案之上,与鲁智深同拜了四拜,结为兄弟!
鲁智深心道:我等兄弟姐妹又得了一条好汉,成一百一十之数了!
结拜完毕,刘伯钦便领着他去往屋内。
里屋走出一位老太,领着一个媳妇儿,问道:
“我儿,今日庄里为何如此热闹?”
刘伯钦先对鲁智深介绍道:
“哥哥,这是家母、山妻。”
鲁智深连忙行礼:
“小僧三藏,请大娘上座稍歇。”
刘母也是敬佛之人,见来了个庄严宝相的好和尚,心中也甚是欢喜。
刘伯钦也说道:
“母亲,这位长老本是唐王驾下,差往西天拜佛求经者。适才他在岭头上独战两虎,被孩儿碰见,于是便合力击杀两虎,结了缘分,这便在庄上对虎头结拜,成为兄弟,所以才这般热闹,惊扰了母亲。”
“哟!想不到你这白胖和尚竟这般厉害!”刘母看着智深惊道。
鲁智深嘿嘿一笑:
“不足挂齿,洒家有的是本事!”
刘母喜道:“好!好!好!你既是唐王御下圣僧,又有本事,恰好明日乃是我亡夫周祭,就请长老做些好事,念卷经文,送他去罢。”
鲁智深顿时不笑了,他大字不识一个,哪会念经超度啊!
刘伯钦也是孝顺之人,说道:
“哥哥既然是高僧,就请略施佛法,送我父亲一程,弟弟万谢!”
说罢便要下跪叩首。
鲁智深连忙扶着刘伯钦,说道:
“兄弟何至于此,哥哥答应你便是!”
刘家三口喜笑颜开,准备香纸备用。
说话间,不觉天色渐晚。
庄里的大汉们排开桌凳,端出几盘虎肉,热腾腾的放在上面。
刘家三口与鲁智深上桌坐定,刘母见桌上菜品,说道:
“这些都是荤腥,长老乃是吃斋念佛之人,哪能吃得?快去换些素食!”
鲁智深连忙拦住,说道:
“不忙!不忙!洒家能吃肉!不劳换了!”
刘母奇道:“我却不听说和尚能吃肉。”
鲁智深嘿嘿笑道:
“大娘不知,俺打娘胎里出来便能吃肉,自与其他和尚不同,要不然圣上也不会令俺去西天取经了。”
刘伯钦也笑道:“哥哥自然是不同凡人!”
刘母将信将疑,教那鲁达吃上了虎肉。
鲁智深久耐饥饿,忙着往嘴里塞肉,吃得太忙,有些噎着,便说道:
“有酒么?顺顺口。”
刘母又怪道:“长老又要喝酒?”
鲁智深:“大娘又不知,俺打娘胎里出来也能吃酒!”
刘母道:“你娘倒生了个酒肉和尚。”
刘伯钦笑道:“大丈夫就该饮酒!”
说罢便给鲁智深倒了碗酒。
鲁智深一饮而尽,刘伯钦再添满,智深又喝完。
刘母劝道:“莫喝太急,明日还有正事!”
刘伯钦又倒满一碗,说道:
“哥哥再吃这一碗便罢了,今日多吃些肉,待明日祭祀完毕,我再与哥哥痛饮!”
听了这些话,鲁智深才想起明天还要念经超度亡魂,顿生懊恼:
鲁智深啊鲁智深,让你说得大话!你可有念经超度的本事?
想到此处,酒喝得不顺,肉吃得不香,寥寥草草结束了这顿。
吃了晚饭,收了碗筷,天色已晚。
伯钦引着智深出中宅,到后边走走,穿过夹道,来到一座草亭。
推开门,进到里面,只见那四壁上挂几张强弓硬弩,插几壶箭,过梁上搭两块血腥的虎皮,墙根头插着许多枪刀叉棒,正中间设两张座椅。
鲁智深指着那两只虎皮,笑道:
“这不是那两只业畜?”
刘伯钦也笑道:“正是!”
说罢便引智深就坐。
“哥哥奉旨取经,一路西行,不知前路几许?”
鲁智深回道:
“听陛下说,取经路共计十万八千里。”
刘伯钦惊道:
“这么远!不知几年能到?”
鲁智深道:
“再远也会到!实不相瞒,洒家曾在化生寺佛前与皇帝陛下结为兄弟,皇帝哥哥想要取回三藏真经,兄之所愿,弟之所往,于是便摔玉立誓,定上那西天,取回真经!”
刘伯钦动容道:
“哥哥高义!愚弟也有心跟哥哥前去取经,奈何家中有老母,不能远离,实属惭愧!”
鲁智深笑道:
“兄弟莫要挂怀,取经本就是出家人的事,你这在家人还得做在家事,等俺取经回来,再与你饮酒吃肉,共同侍奉大娘,岂不两全?”
刘伯钦点头称是,又坐了片刻后,引着鲁智深再往后行,是一座大园子,却看不尽那丛丛菊蕊堆黄,树树枫杨挂赤。
园中突然跑出十几只肥鹿,一大片黄獐,这些獐鹿也不怕人,都围着刘伯钦。
鲁智深:“这些獐鹿想必是兄弟家养的。”
刘伯钦笑道:
“有钱的集财宝,有田的聚稻粮,我们这些打猎的,只能养些野兽罢了。”
两人又在庄里说话闲聊,到天色全黑,才各回房安歇。
且看明日,智深如何念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