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噗噗噗”
火借风势,越燃越烈。
一个个粮仓在烈火的摧毁下发出了巨大的噪音,到处都是烤焦、烧糊的味道。
这可是粮食啊,眼下太平军兵马数万,每天都需要消耗大量的粮秣。
现在倒好,一把火就烧掉了这么多。
方腊既心疼又愤怒。
“谁干的?我要宰了他!”
前方,石宝、司行方二人都在粮仓外头,他们浑身焦黑,看上去似乎尝试过灭火,只不过失败了。
“将军,是我们进展不利,让狗贼得逞了!”
石宝有些懊恼,早知道有人纵火的话就应该直奔这里,其他什么都不管。
现在倒好,让贼人钻了空子。
司行方倒是说了实话:“将军,纵火的是青溪县高勤,此獠早有预谋,听到城破的消息之后就守在这里,猛火油一泼,这火根本灭不掉。”
原来是这厮!
方腊握紧拳头,狠狠说道:“高勤在哪里?”
没了这些粮食,原本定下赈济百姓的策略便无法实施,甚至有可能影响大军出征。
“狗贼在这里!”
石宝扯着高勤拖到了方腊跟前。
火光的映射下,高勤的脸上一片黝黑,只是他虽然竭力镇定,可微微颤抖的嘴唇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惧。
方腊有些想不通,“高勤,咱们是老相识了,你看看你做的这事,何必呢?何苦呢?”
高勤挺直腰身,咬牙说道:“放肆,本官乃朝廷命官,与贼子势不两立,你这厮莫要毁我清白!”
方腊叹了口气,“高勤,我看出来了,你想活,但又怕牵连到家人,你早说啊,说不定我能想出两全其美的法子,现在可好,你烧了粮仓,我只能杀了你,否则的话,便是这建德百姓也不会放过你。”
话音刚落,方腊便示意石宝将其杀死。
死亡将近,高勤再也装不下去,他瘫倒在地,大声喊道:“陛下,微臣高勤尽忠报国,纵死无悔!”
好家伙,这厮还想混个好名声。
这可不能成全他!
想到这里,方腊改变了主意,“刀下留人,不能这么便宜了他,明日举行公审大会,让他颜面尽失,当众斩首!狗日的,敢烧粮食,我就毁了你的名声!”
死而不得的恐惧让高勤彻底失态,“方腊狗贼,你狠,你太狠了!老夫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方腊不屑一顾,“你活着老子都不怕,死了又有什么本事?来人呐,拖出去,严加看管,不要给他自尽的机会!
“得令!””
“石宝,安排人手在这里待着,粮仓是从中间着火的,等火势小一些,你们将粮仓下方的没被烧毁粮食救出来,粮食金贵,不要浪费了”
“诺!”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太平军彻底掌控了建德城。
此时,一队队军卒敲起金锣,四处宣传太平军人人平等以及募兵成功之后的相关待遇。
一个汉子想要开门问个明白,却被身后的妇人拦住了:“别出去,万一被贼人害了,你让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活!”
妇人怀里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只是由于缺乏营养的缘故,孩子面黄肌瘦,看上去并不精神。
汉子叹了口气,“我听外头的人说过,这太平将军是来为我们老百姓出头的,他还要免除苛捐杂税,让咱们人人有田种、人人有饭吃!”
妇人扯着男人的衣袖,依旧不肯松手,“那也不能第一个出头,再观望观望。”
男子无奈,只能怏怏地蹲在门口,不发一言。
忽而,“哇”地一声哭喊打破了寂静,却是女人怀里的孩子哭出了声。
“你这婆娘,快看好孩子!”
女人急了:“孩子饿了,可我早上没吃东西,没有奶水,你抱着孩子,我去煮点粥给他吃。”
男子接过孩子,试图哄一哄,可孩子饿急了,哪会理他?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孩子是不是饿了?我这里还有早上吃剩下的烙饼,你们开门拿进去吧。”
男子寻声望去,只见一个头缠红巾的太平军将士已经转身离去,而门口放着半张被油纸包裹的板板正正的烙饼。
孩子哭的厉害,可家里的存粮不多了,像这样的烙饼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了。
想到这里,男子开门取饼,有心高声道谢,却又怕被庄邻看见,最终只是无声作了个揖。
孩子吃了饼很快便不哭了,男人与妇人四目相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又过了一个时辰,一队太平军将士巡逻至此,“诸位建德城的兄弟们姐妹们,我们是青溪县的太平军,今天占据城池,为的是让大家过上好日子,明天要举行公审大会,审判烧毁粮仓的凶手青溪县令高勤,同时即日起招募短工,每天十五文,管一顿饭,想要做工的现在可以去州府衙门前报名!”
还有这好事?
男子原本便对太平军印象极佳,此时闻听之后再也按捺不住,他开门问道:“诸位军爷,不知道短工是去做什么。”
太平军将士笑道:“这位兄弟,咱们太平军不兴朝廷那一套,大家人人皆兄弟,你我兄弟相称就行。至于短工的工作嘛,就是帮助修缮城墙、整理道路什么的,绝不会让大家上阵厮杀,更不会短缺了工钱!”
男子听后放下了心,与妻子商议之后就跟着一名军卒前往知州衙门。
一路上,遇到不少贫民,他们都抱着试试看的心思打算做短工。
与态度蛮横,强征劳役的官差相比,太平军显然更好说话,而他们入城以来的所作所为也在一定程度上赢得了百姓的信任。
太平军夺城一役,虽然并未发生大战,可还是在城门口以及城内发生了几十次战斗。
有战斗就有伤亡。
米泉赶到的时候,军中的医官正在为军卒救治。
一名头领模样的男子连连招呼:“快来登记一下姓名籍贯,领个号牌到那里干活吧!”
依着吩咐,米泉分到了烧水这差事,同行的乡民有的在砍柴,有的在煮药,甚至还有人的洗刷伤布。
米泉松了口气,真的只是做一些短工,这样的话一天十五文,可要比往里日做苦力要舒服的多,只是,这些洗刷、烧水的活计应该是女人来干才对,现在来了群大老爷们,实在有些掉价。
想归想,米泉还是十分理解太平军的,真要是让一帮女人出来干活,只怕外面的风评还不知道要传成什么样子!
正思虑间,外头来了一队煞气十足的太平军将士,为首一人身材高大、身披鳞甲,看上去应该是众人之首,只不过,他的脸色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