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将投奔方腊之后,只清闲了半日,半日之后,方腊就给他安排了一个参赞军事的职务。
这个职务属于高级军事幕职,掌参军事谋划,可以看到第一手的军情谍报。
“方公,方百花夺了海州城!”
方腊大喜,“真是双喜临门,有了海州,我太平军总算有了另一个出击的方向!”
面对童贯的十万西军,方腊迫切需要另辟战场。
江南各路距离汴京太过遥远,在这里厮杀,最终受损的一定是东南的百姓。
可如果将战火引到淮水以北的海州,只怕皇帝会吓得夜里睡不着觉!
要知道,从海州到汴京,要比从无锡到汴京节省一千里路。
若是大军一路疾驰,半旬可至!
由此可见,占据海州意义重大,极有可能影响到官府的排兵布阵。
吕将对方腊的谋划敬佩不已,“方公这一招另辟蹊径,简直有如神助。只不过海州只有一千余人,若是官军大举进犯,这些人马只怕很难守住海州。”
可以想象,一旦太平军的旗帜在海州上空飘扬,四周的官府会何等的惊惧!
这一场由方腊掀起的乱事已经席卷了东南诸县,这要是在海州蔓延开来,那京东路的士绅豪强还有活路吗?
人人自危之下,海州必然要面对官府与地方豪强的联手反扑!
能否抗住围剿,事关海州战场的成败。
对此,方腊自然不会大意,他解释道:“两日之前我已派邓元觉北上增援海州,这时候差不多已经到了。”
邓元觉虽然声名不显,但总比一介女流之辈要靠谱的多。
听到方腊早有准备,吕将也就放宽了心,“既如此,咱们做好辎重补给即可,海州承南接北,属于淮南东路,官军并无强军,可西侧毗邻的京东东路却有不少地方禁军,下一步邓元觉该往何处去?”
“沂蒙山!京东东路是朝廷腹地,若是一味的硬碰硬,只会消耗我们为数不多的兵马,这对我们而言极为不利,可如果将经营重点放在沂蒙山等地,一定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饶是吕将熟读兵书,却也没想到方腊竟然还有这一招。
要知道,此时山地丘陵过于贫困,人烟稀少,养活当地的百姓都很困难,如何能养活数千兵马?
“方公,如此一来,建立一支海运船队迫在眉睫”
没有船队,无法对海州进行粮秣、军械补给。
这一点,方腊深有感触:“不错,是该建立一支船队了,只可惜海运不同于漕运,否则的话,苏州城外的石生一行倒是合适的人选。”
海上航向需要海图,更需要经验丰富的水手,以及可抗海浪的坚硬大船。
前些日子,方百花自杭州出海,全靠一名摩尼教船主引路,若不然哪能顺利抵达海州?
对此,吕将显然有过考虑:“两浙路的明州、温州、婺州、台州俱有朝廷的官营造船厂,若能尽快夺下,倒可以尽快填补海运的空白,除此之外,方公可重金招募海运水手以及海运船只,同时训练己方人手,如此便不会耽误海州战事。”
方腊微微颌首,“不错,打造海船非一夕之功,建立一支强大的水军更非易事,好在方百花手里还有不少钱财,若是城内粮秣不足,他们可以提前采买一些留作备用。”
“听闻梁山有位号玉幡竿的好汉,此人曾经建造过花石纲大船,因杀死提调官,弃家到饮马川落草,后来上了梁山,据说梁山水师所用的大小舰船,皆出自孟康的手笔,若能有此人相助,造船事宜必定事半功倍!”
方腊记在心里,“好,若有机会一定要好好见识这一位玉幡竿!”
窗外,大雪依旧在“哗哗”落下,视野间一片银装素裹。
这一场大雪利于农事,却不利于兵事。
方腊本打算一鼓作气再下常州,进而谋夺镇江、江宁,可现在看来,起码要耽搁三五日的功夫了。
雪中行军倒是勉强可以,但雪后道路泥泞,辎重车辆极难通行。
这时,外头石宝急匆匆闯了进来:“方公,咱们的辎重车队被人抢了!”
方腊皱起眉头,“损失如何?是哪方人马干的?”
“被劫了一批甲胄,还有几十车御寒的衣物,应该是发运使陈遘陈亨伯的人马所为”
“此獠是何来历?”
吕将正色道:“此人初为知县,后升为广西转运判官,因与蔡京政见不合,被贬斥回乡,闲置数年后,升为商州、兴元知府、淮北淮南转运使,如今,他官至升龙图阁直学士,兼两浙路发运使,杭州在其治下,水利疏浚、道路平坦,是东南不可多得的能臣!”
方腊微微颌首,“如此看来,确是遇到一个难缠的对手。”
“陈遘有多少兵马?”
石宝挠了挠头:“这支兵马多是骑军,他们一击便走,人数在两千开外。”
吕将试着分析这支兵马的意图:“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陈遘本打算南下增援,谁曾想,无锡、苏州都已失手,没了城池补给,他们只能退而求其次,劫掠辎重以获得补给!”
方腊眼睛一亮:“那这支兵马就是一支孤军了!来人呐,传林冲、杜壆。”
须臾,三将闻声而来。
“城外有支官军劫了咱们的辎重,他们应该是发运使陈遘的人马,这支人马缺乏补给,逃不了多远,林冲、石宝,你二人即刻出城揪出这支官军!切记,发现之后不必打草惊蛇,立刻来报!杜壆,你负责留守,不可让一名贼人混入城内。”
“得令!”
众人领命而出。
虽然天降大雪,遮掩了部分行踪,但无锡附近能够遮掩行踪的地方并不多。
要么是惠山一带,要么便是阳山一带。
林冲与石宝根据现场留下的蛛丝马迹兵分二路,一路往惠山,一路去了阳山。
雪地不便行军,林冲、石宝并未多带兵马,各自带了两百精骑。
然而,直到天色渐晚,二人还是一无所获。
陈遘以及他麾下的人马仿佛消失了一般,不见半点踪影。
陈遘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