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都当即大声道:“黄帮主,我已将棒儿还了给你,这就请来过过招。你总不会不敢罢?”
此言一出,果然有人以为适才并非黄蓉夺棒,乃是他将竹棒交还,以求比试。只有武功极高之人,才看出是黄蓉强夺过来。
郭芙本来在旁观战,这时听了他这话大是气恼。她一生之中从未见人胆敢对母亲如此无礼,刷的一声,抽出了佩剑。
武家两兄弟站在郭芙身后,自然不能让她冒险,此刻也纷纷跳了出来,只听武修道:“芙妹,你不用动手,我去给你出气。”
武敦儒也是这个心思,不甘于落在兄弟身后,便也说道:“我师母是尊贵之体,哪能跟你这蛮子动手,你先领教领教小爷的功夫再说。”
霍都见二人年纪轻轻,但身法端稳,确是曾得名师指点,又想到今天来到这里,是想要耀武扬威,折一折汉人武师的锐气,但又怕彼众我寡,被汉人群殴,可就难弄了,于是说道:“天下英雄请了,这两个乳臭小儿要和我比武,若是小王出手,只怕给人说一声以大欺小,倘若不比,倒又似怕了两个孩子。这样罢,咱们言明比武三场,那一方胜得两场,就取盟主之位。小王与鲁帮主适才的比试不必计算,大家从头比起。各位请看妥是不妥?”
这几句话占尽身分,显得极为大方。
郭靖、黄蓉与众贵宾低声商量,觉得对方此议实是难以拒却。
今日与会之人,除了黄蓉不能出阵之外,算来以郭靖、郝大通,和一灯大师的四弟子书生朱子柳三人武功最强。
本来还有个李墨的,只是黄蓉因为杨过的关系,而故意不提李墨,郭靖虽不知妻子这是为何,但他向来听妻子的,只当是别有安排,但也没有提李墨。
几人商议一番后,当下商定由朱子柳第一阵斗霍都,点苍渔隐第二阵斗达尔巴,郭靖压阵,挑斗金轮法王。
这阵势是否能胜,殊无把握,要是金轮法王武功当真极高,连郭靖也抵敌不住,说不定三阵连输,那当真是一败涂地了。
众人议论未决,黄蓉忽道:“我倒有个必胜的法儿。”
郭靖大喜,正要相询,忽听金刃劈风,霍霍生响,众人转过头来,只见武氏兄弟各使长剑,已和霍都一柄扇子斗在一起。
郭靖、黄蓉夫妇,以及一灯门下的点苍渔隐与朱子柳均关心徒儿安危,凝目观斗。原来武氏兄弟听霍都王子出言不逊,直斥自己是乳臭小儿,这话给心上人听在耳中,这面子如何下得去?
适才又见师母夺他竹棒,手到拿来,便心生轻视,又想自己兄弟俩已得其师武功真传,一人纵是斗不过,二人齐上也决无败理,于是兄弟俩使个眼色,双剑齐出。
可是郭靖武功虽高,却不擅教徒,武氏兄弟虽资质平平,却也不会太差,可惜习武时间却多半花在讨好郭芙身上,这短短数年中又能学到郭靖几成功夫?
武氏兄弟自不是霍都对手,但霍都也因怕惹得汉人群起而攻之,而不好下重手,但也将武氏兄弟耍得如同猫戏老鼠般。
霍都在见到郭靖等人出来,也不好再戏耍武氏兄弟了,当下哈哈一笑,拱手道:“两位请回罢,咱们只分胜败,不拚生死。”语意中已客气了许多。
武氏兄弟脸上羞愤,二人垂头丧气的退在一旁,却不到郭芙身边。
郭芙急步过去,大声道:“武家哥哥,咱们三人齐上,再跟他斗过。”众人群相注目。
郭芙右手持剑,左手一挥,叫道:“我们师兄妹三个一齐来。”
郭靖喝道:“芙儿,别胡闹!”
郭芙最怕父亲,只得退了几步,气鼓鼓的望住霍都。
霍都打开摺扇,说道:“这一场比试,自然也是不算的了。郭大侠,敝方三人是家师、师兄与区区在下。我的功夫最差,就打这头阵,贵方那一位下场指教?谁胜谁败,那可不是玩耍了。”
郭靖听妻子说有必胜之道,知道她智计百端,虽不知她使何妙策,却也已有恃无恐,大声说道:“好,咱们就是三场见高下。”
霍都知道对方式功最强的是郭靖,师父天下无敌,定能胜他,黄蓉虽施过夺棒怪招,然而瞧他的娇怯怯模样,当真动手,未必厉害,余人更不足道,于是目光向众人一扫,说道:“各位如有异议,便请早言。胜负既决,就须唯盟主之命是从了。”
群雄要待答应,但见他连败鲁有脚与武氏兄弟,都是举重若轻,行有余力,不知尚有多少本事没施展出来,大家倒也不敢接口,都转头望着靖蓉夫妇。
黄蓉道:“足下比第一场,令师兄比第二场,尊师比第三场,那是确定不移的了。是也不是?”
霍都道:“正是如此。”
黄蓉向身旁众人低声道:“咱们胜定啦。”
郭靖道:“怎么?”
黄蓉低声道:“今以君之下驷,与彼上驷……”
她说了这两句,目视朱子柳。
朱子柳笑着接下去,低声道:“取君上驷,与彼中驷;取君中驷,与彼下驷。既驰三辈毕,而田忌一不胜而再胜,卒得王千金。”
郭靖瞠目而视,不懂他们说些甚么。
黄蓉在他耳边悄声道:“你精通兵法,作忘了兵法老祖宗孙膑的妙策?”
她说的田忌赛马的策略,郭靖立时想起少年时读“武穆遗书”时,黄蓉曾跟他说过这个故事,当即了然。
黄蓉道:“朱师兄,以你一阳指功夫,要胜这蒙古王子是不难的。”
黄蓉又道:“咱们在三场中只要先胜了两场,这第三场就不用再比。”郭靖大喜,连声称是。
朱子柳走到厅中,向霍都拱了拱手,说道:“这第一场,由敝人来向阁下讨教。敝人姓朱名子柳,生平爱好吟诗作对,诵经读易,武功上就粗疏得很,要请阁下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