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那个乾封县姓秦的?”
“回姑娘的话,在下正是秦衡。”
别院正门外的凉亭下,秦衡整理衣冠,合拢双袖,对着方才问自己话的侍女咏絮道:“不知哪一位是齐家小姐,在下仰慕芳名已久,如今误入闺阁,正好顺便拜访。”
说到这里,他缓缓仰起头来,向着众人望去,很快便在一众少女中辨出了齐云卿。
毕竟对方的身段样貌,在一群相貌普通的少女中,实在太过起眼,想认不出来都难。
“好标致的姑娘……”
漂亮,太漂亮了。望着如此一张粉雕玉琢、自然天成的面庞,饶是秦衡这样阅女无数的老男人,此刻也不禁微微有些失态起来,心中暗自呢喃。
怪不得古人说红颜薄命呢,这样的绝色佳人,后来会在乱世中那般命途多舛,也算是应证此言了。
“喂!看什么呢!好大的狗胆!”
发现秦衡如此放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家小姐打量,侍女咏絮顿时心生恼怒,一面侧身将齐云卿护在身后,一面卷起衣袖,照着秦衡脸上重重地扇了过去。
作为齐云卿跟前最得宠的贴身丫鬟,对方的秉性脾气,也和自家主子一样蛮横。
“啪——”
一声脆响过后,秦衡的半边脸颊,立刻留下一道火红的巴掌印,随之而来的,还有阵阵灼热刺痛之感。
事发突然,他一时懵在了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贼妮子!敢打我家公子!”
反倒是亲兵都头刘明虎反应迅速,见自家公子居然被一个丫鬟给打了,哪里忍得,当即揪住那咏絮前额头发,接着一拳打在对方脸上。
刘明虎本是个猎户子弟出身,由于常年与野兽搏斗,手上的力气极大。
先前因为灾荒无处容身,被迫加入了狼虎谷,继而又加入了秦衡的队伍,受到秦衡赏识,因此对秦衡很是忠心,下起手也不知轻重。
那咏絮挨了他一拳,整个人被打得扑倒在地,接着口中吐出一口鲜血,竟直接昏死了过去。
“啊!!”
周边一众女流,向日在这院中居住,最多也只是嬉戏打闹,何曾见过这般场景,当即吓得大声尖叫,四散而逃。
“你,你们别过来……”
齐云卿亦被吓得不轻,一只手捂着胸口,颤抖着身子后退两步,差点没有摔倒。
“发生什么事了?”
恰好这个时候,刺史府的主人齐克让,带着一群家丁从远处及时赶到。
原来,先前齐云卿让侍女辨琴去招呼家丁,对方虽不敢违背主子的命令,但在经过反复思忖后,还是把此事禀报给了齐克让。
“爹,您来得正好!快,快让人将他们抓起来!!”
眼看齐克让来了,齐云卿心下又喜又怒,忙扯着对方的衣袖,哭卿卿道:
“这两个恶贼,竟敢闯进女儿的住所,趁着女儿出浴,欲行不轨,还打伤了人家的婢女,爹,你要给人家作主,呜呜呜……”
齐克让闻言,举目望去,发现对面站着的是秦衡,眉头不禁一皱,忽又注意到他脸上火红的掌印,旋即意识到此事另有隐情。
毕竟是自家女儿,齐克让对齐云卿的秉性非常了解,也知道对方身边的婢女,一向目中无人,忙轻轻将她推开,主动走到秦衡身畔,开口问道:
“天平,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不必着急,你且慢慢说来。”
见齐克让并没有误会自己,秦衡心中虽然愤怒,却也不能不给对方面子,忙揉了揉半边脸,陪着笑道:
“没事,没事,只是一场误会罢了。”
这种情况下,他自然没办法开口直接对齐克让诉苦,那样显得自己斤斤计较不说,还有可能激化自己与齐云卿的矛盾,得不偿失。
“这算什么误会,分明是那臭丫头动手打我家公子巴掌在先!齐大人,那臭丫头是我打伤的,您要怪就怪我吧,跟我家公子无关!”
好在这时,一向木讷寡言的刘明虎,不知道是护主心切,还是脑袋突然开窍了,不但主动开口向齐克让说明了事情原委,还把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
齐克让知晓了来龙去脉,心中顿时哭笑不得,摇了摇头,向他二人温声道:
“如此说来,都是府中仆役没有眼力见,认不得你们,连累得老夫也丢了颜面。这帮该死的奴才,老夫明明交代过,要他们不能怠慢任何一个客人。”
“哪里,哪里,只怪我们自己误入此地。”秦衡忙拱手道。
一旁的齐云卿,发现父亲并没有任何责怪对方意思,心中顿时焦急起来,忙上前两步,抱着齐克让半边手臂,边摇晃边道:
“爹,爹啊,有人欺负你的女儿,莫非你打算就这么算了?”
“好了,云卿,别胡闹!在客人面前,成何体统?回院子里好生呆着!”
好在齐克让虽然疼爱对方,却也不是一昧纵容,见对方胡搅蛮缠,立刻出声训斥。
那齐云卿一向得宠,何曾受过如此委屈,眼看父亲竟因一个外人教训自己,霎时间泪眼婆娑,接着恨恨地瞪了秦衡一眼。
秦衡见状,心中很是无语。
老实说,单论个性的话,齐云卿这类倚仗着自身容貌和背景,不把别人当一回事儿的女子,无疑是他最讨厌的一类。
但是没有办法,为了将来的前程考虑,自己还是得想办法将对方娶到手。
…
别院一事顺利解决,先前那晕死的侍女咏絮,被人抬下去医治。而秦衡和刘明虎,则被安排到了前厅落座。
为了弥补秦衡先前受到的冷遇,齐克让特地将府中仆役集中起来,厉声呵斥了一顿,又让众人给他赔礼道歉。
接着对方还拉着他,主动向厅堂周边一众衣着光鲜的官僚士绅介绍道:
“诸位贵客,这位就是我给大家说过的,上次在沂州城外,大败数万草贼的少年将军,秦衡,秦天平。对方的年纪,尚未弱冠,麾下已有数千兵马,做到了万甾府果毅都尉。”
周边众宾客听了这话,纷纷将目光集中到了秦衡身上,跟着开口夸赞起来。
“啧啧,自古英雄出少年,信哉斯言!”
“秦公子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今日众人肯到刺史府参加宴会,大多是冲着齐克让的面子,如今见他对着一个年轻人如此夸赞,自然要出声附和。
当然,人群中也有一些年纪尚轻,家世背景出众的官宦子弟,心中十分不以为然。
“去,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个武夫……”
这帮年轻人今日到此,并非全是因为齐克让,更多还是为了对方女儿齐云卿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