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抬起脸,我急忙把脑袋缩了回来,用手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也许是听到了我这边的动静,电话里传来刘婶急切的声音:
“小羽…你看到什么了?!”
“那…那个老太太跟过来了,就在我家窗下烧纸人,还有…火光,那火光是绿色的…”我语无伦次的说道。
“那你有没有看到她的脸?!”
“没有,不过差一点就看到了,刘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先别问那么多,没看到她的脸就好!那老东西身穿红色寿衣,必是横死之人!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招惹上这么难缠的东西,现在你按照我说的去做,一步也不能错,否则你就活不过今晚了!”
刘婶的话犹如一口冥钟敲在我的脑仁上,震的我全身发软差点瘫坐在地上,但我知道她不是在危言耸听。
我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稍微调整一下紧绷的神经,便开始凝神去听刘婶的叮嘱。
几分钟后,我的眉头已经拧成了一股麻花,声音颤抖着问刘婶,
“这…这能行吗?我怎么听上去像是送死啊?”
“这是保命的法子,照做就是!不要耽搁时间了,要是那老东西自己找上门来,你就死定了!”
说完刘婶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听着嘟嘟的忙音,我愣了几秒钟,然后心神一定,
“哎!死就死了!”
从卧室出来,我摸着黑走到家门口,颤抖着手捡起地上那双红底碎花布鞋,碰到鞋的瞬间,一股沁入骨髓的凉意就传遍了全身。
我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冷颤,然后压制着内心的膈应,把布鞋穿在了自己的脚上!诡异的是明明看上去是一双小脚老太太的鞋,穿在我的脚上却是那么合适。
难道真如刘婶所说,这双鞋是给我准备的?!
不敢想太多,我穿着碎花布鞋一步步地走到卧室床边,用刀子划破手指,滴了一小摊血在地面上,然后踩在血上,尽量让血沾满鞋底。
接着我平躺在床上,把两只穿着布鞋的脚放在床沿外侧,然后缓缓闭上眼睛,口中大声念道:
“锣声起,夜不明,黄泉道上路难行。人引魂,鬼搭桥,忘川河边冤不消!”
“一棒锣,两棒锣,三棒锣!”
念罢,我快速将之前准备好的白布盖在自己脸上,然后像死人一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不知道沉寂了多长时间,耳边忽然传来那幽怨而又刺耳的锣声…
“咣…咣…咣…”
依旧是不多不少三棒锣!
“来了!”
我心中暗暗想道,身体不自觉的哆嗦起来,仿佛能听到两排牙齿因颤抖而发出的“咯咯”碰撞声。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拂过,盖在我脸上的白布被微微的吹起一点边角,我忍不住眯缝着眼睛向外瞟了一眼。
透过白布边角露出的缝隙,我猛然看到一个身穿红底碎花布衫的人手中端着一个火盆木头桩似的站在了我的床边,像是守灵一样!
那身红色在漆黑的房间里显得是那般扎眼。
不等我看清她的长相,白布的边角已经落下,重新盖在了我的脸上。
“小伙子,我来看你了,你说我这纸人…是烧还是不烧啊…”
那苍老沙哑的声音在我耳边幽幽响起,仿佛她是贴着我的耳朵问的这句话。
“先…先别烧,纸人不识路,难抵亲人手…”
我磕磕巴巴的回答道。
“那你说要怎么办呐?”老太太不紧不慢的追问道。
“我脚上有一双鞋,你拿去给纸人穿上,穿…穿上鞋之后,它就能找到路了。”
“你可别骗我…”老太太的声音拉得很长,听上去说不出的瘆人。
接着是死一般的寂静,我心里很是忐忑,似是期待着什么,却又惧怕着什么。
突然,一股凉意窜到我的脚上,感觉有一双冰冷的手慢慢在我脚上来回的摩挲着…
我身体“腾”的一下就绷直了,但依然能感觉到那双手将我脚上的两只碎花布鞋慢慢褪去,紧接着就传来一阵“劈里啪啦”的响声。
透过脸上的白布我能隐约看到一阵绿色的幽光,想是那老太太已经把纸人和布鞋都烧掉了。
到这个时候,我心里才稍稍放松下来,因为刘婶交代过,只要老太太收下那双沾有我鲜血的鞋并且烧掉,那么她心里的执念便会暂时放下。
如果她不愿收下,那她就会让我去为纸人引路,结果自然就是死!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长出一口气,看来今天晚上我算是安全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门窗紧闭的屋里竟然蓦的起了一阵风,这风一下就把盖在我脸上的白布吹掉了,我的脸完全的暴露了出来!
“糟了!”
我心下一惊,急忙抬手就要把白布重新盖在脸上,但是我的手刚抬起来就僵在了半空中,躺在床上的身体开始控制不住的发着抖…
我看到了一张惨白如纸的脸紧紧的贴在我面前,她披散的鹤发垂落在我脸上,冰冷如霜。
一时间我和她四目相对,她那一双死鱼眼红的仿佛能滴出血来。
“这…这是?!”
我瞠目结舌的看着这张脸,连惊叫的力气也没有,不知道是恐惧还是惊骇。
因为那不是一张老太太的脸,而是…而是我自己的脸!
一张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