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佳第二天起得晚,中午才到公司。
安华实业的周年酒会请柬已经放在办公桌上,助理在一旁解释道:“小蒋总一早亲自送来的,见您不在就走了。”
岑佳点头表示知道。等人出去后,她拿起请柬翻了翻,看着上面的地址反射性头疼。
银海酒店16层宴会厅……讲真的,这地方和她八字犯冲。
十五年前岑老爷子在那里过寿,她差点被坏人拐走。
六年前沈煦在那里办升学宴,她鼓足勇气去表白,结果看见他抱着一个女生在无人的走廊里拥吻。
最近一次,是年初……她在那里遇见了周珩。
那天是岑氏长孙岑旸归国后的接风宴。岑佳仗着自己不是主角,宴会开始后直接摸去了休息室。
房间内暖气明显比不上宴会厅,一进门便感觉到凉意。
岑佳将空调温度调高,然后半褪下礼服。这边她刚将移位的内衬调整好,就听见外面有脚步声渐进,是冲着这间屋子来的。慌忙把礼服穿回去,情急之下却怎么都拉不上拉链。
她快步走向房门准备落锁,却因为外面的说话声僵愣……
“快点,被人看见我们两个都完了!”女声轻柔娇嗲,不是她熟悉的声音,又好像在哪里听过。
紧接着一个年轻男声响起:“怕什么?今天所有人都围着岑旸转,谁能注意我们?”这是……她三叔家的堂哥,岑骏!
岑佳仿佛被雷劈中。直到门锁被人转动传来轻响,才激灵着醒过神。不假思索地,她转身钻进了窗边堆叠的窗帘。
下一秒房门打开,外面的人调笑着进入室内。
而窗帘后,岑佳的视线毫无征兆地撞进一双黑眸。
这里什么时候藏了个男人?!
大脑空白,本能地想要惊叫。下一秒,宽厚的大掌覆盖住她双唇,将所有声音都堵了个严实。
这一下力气有些大,岑佳被他推得后仰,后背直接抵上窗边墙壁。而对方就势倾身,向她栖近。
昏暗的环境中,她看不太仔细男人的五官细节。只知道对方格外高大健硕,这样的姿势站在她面前,身形差不多能将她完全笼罩,压迫感十足。他西装上有浅淡的木质香调,混合了一点酒气,近距离冲击着她的嗅觉,令人眩晕。
更要命的,是窗帘外面好戏拉开帷幕。
所以这是一场什么人间大戏?拍出来光电都不会过审!
岑佳欲哭无泪,简直想原地去世。
身前的男人缓缓低头凑近她耳畔,声音压得极低:“我放手,你别出声。”
岑佳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喷洒在皮肤上,湿热、麻痒,让她忍不住想要瑟缩。她胡乱地点头,只盼他赶紧离自己远些。
“嘘……”男人收回捂在她唇上的手,高大的身体也略略后撤。
两人间拉开了极小的距离,却仍旧时不时会挨蹭到。窗帘后的空间太小,能容纳下两人已是极限。
岑佳松了口气,贴着墙僵硬地立那里不敢乱动。
身侧有冷风袭来,吹得她一阵寒颤。她侧目,看见旁边的窗户开了个缝隙。
新年将过,正是冷的时候。怪不得刚才进门时,屋子里温度这么低。
刚才……刚才她进门就脱礼服,这男人怕不是看了个全程?
但凡人品没点儿瑕疵,遇见这种情况都应该出个动静,而不是躲起来偷窥吧。
变、态!
岑佳心头火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可惜男人大概是头疼,正微闭着眼抬手轻柔眉心,完全没有接收到她的眼神。
她压下那口郁气,扭头看向窗外。
夜幕中灯火通明,冷风也嗖嗖地顺着缝隙钻进来。不过小片刻,岑佳已经被吹得透心凉。
外面的大戏不知道唱到了哪一场。她扒住窗框,想将那个缝隙合严。可滑道生了锈,拽了两下都纹丝不动。
怕惊到外面的人,她不敢太过用力。只得瑟缩着,继续牙齿打颤。
男人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窘境,垂眸看她一眼,又扫向窗户缝隙:“冷?”他轻声吐出一个字,随即伸手掐住她纤细的腰肢向上一提,接着上前、转身。不过眨眼间,两人便互换好位置。
岑佳全过程都是懵的。等反应过来,自己整个人已经趴在对方身上。
男人胸膛宽阔,肌肉结实坚硬。隔着不算太厚的两层布料,她清晰地感觉到他炙热的体温正源源不断向她传递。
岑佳慌乱地直起身,结果细高跟不稳扭了脚。虚挡在她腰侧的双掌及时拢紧,成功阻止她摔到窗帘外面。
她借力稳住身形,然后听见男人低低地赞叹:“真细。”
什么真细?岑佳一怔。等慢半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她腰细的时候,连头发丝都乍起了。
果然是个流氓!
外面的大戏这时正好落下帷幕。岑骏低声说了句什么,两人便很快相继离去。
她抬脚用尖细的鞋跟在他鞋面上用力一踩,紧接着掀开窗帘,飞快钻了出去。
这一下踩得不轻,男人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皱起浓眉,喉间却溢出一声愉悦的哼笑。然后隔了几秒才从窗帘后走出。
岑佳躲在沙发后,借着遮掩整理好礼服,拉上拉链,转头看向他。
男人走出窗帘后便站在原地没动。他单手抄在西裤口袋里,斜倚着墙壁,姿态懒散又随意。
两人视线隔空相碰。一个明眸含怒、冷着脸皱眉,一个薄唇微勾、满脸兴味。
岑佳脸色越发不好。因为男人身上酒气不重,她一直以为对方神智清醒。可这会儿光线明亮,才发现这人称得上俊朗的眉宇间染着醉意。
谁能和一个人品有瑕疵的酒鬼掰头?单独共处一室都不是件明智的事。
算她今天倒霉!
就这么短暂对视了片刻,岑佳冷笑着转身离开。
房门被拉开的时候,身后的男人忽然开口:“我本来是想提醒你的……”
岑佳倏地回头。
男人耸了下肩,神情颇有些无辜:“你动作太快了,我还没来得及出声,你就……所以……嗯。”
“我其实也没看到什么,你不用介意。”
他叹了一声,真心诚意地赞美:“不过你身材确实不错……”
“闭嘴!”岑佳听着他的话,快要抓狂,“你今晚什么都没看见!”咬牙切齿地说完,她快步逃到屋外。然后“嘭——”地一声,泄愤般用力带上了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