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谜团

后来,即使安定沽云想了又想,他也没送过别人那么珍贵的花。不过他了解了,满襄白喜欢白花。于是他第二天就差人,给满襄白送了许多茉莉。茉莉花小,香气却逼人,熏得往来的人只要闻见了,就都会打喷嚏。安定沽云也有这样的心思,看能不能把满襄白熏出来。

这襄水上的故事,他也转头问了满招损了。满招损比满襄白要大上三四岁,他啊了一声,说他记得。

“那就是我们给自己取名字的那天。”

满招损说。

“姓氏随便定的,为的是当时在满泗,听说满为人神,泗为人皇,图个霸气,我兄妹都决定姓满。(安定沽云哈哈笑了:还能图霸气?)我的名字,是书中写的,她的名字,是出去转了一圈,然后忽然叫的。不知什么意思,也不难听,我们也就没多问。”

他反过来问安定沽云。

“这‘满为人神,泗为人皇’,到底是怎么一会儿事?让王爷见笑了,我两个三山千海人,来这里凑满泗的热闹,然则过去多年,我也少来满泗,实在好奇。”

“我不知道,他可能知道!”

安定沽云不知道。他只知道,满泗是两条大江,均发源于那日,过吉利克,吐火回,到满泗境内,又往东边流去。他点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侍立一边的子卯。子卯这边点点头,他也确实知道。

他说。

“说到这个,还要说在东都流传的一首童谣,先满泗还没建国的时候,就有了。它唱的是,‘满水断流,颗粒无收;泗水断流,鸿衰祈休’。说的就是满泗两条大河,对这个地区有多么重要。满水乃灌溉之水,周遭皆为良田,若泛滥或断流,此地方生计便不得;泗水虽不如满水丰沛,却胜在湍急天险,将满泗与西南诸部隔开。若运气差矣,泗水结冰,西南部落便可踏冰而来,诛我城民。”

“好家伙!”

满招损听了,倒吸一口冷气。安定沽云听了也觉得有趣。他问。

“那襄水呢,满小姐提到的襄水在哪里?”

“回王爷,襄水在更南边,现在的话,应该是归南溪的。”

安定子卯答道。

“关于襄水,因为它不在满泗境内,大家都不提了。那首童谣反而也有关于襄水的一句:‘襄水断流,莫得白头’。”

“哦,怎么又转浪漫主义了?”

安定沽云还想听更恐怖的,没想到预言一下子委婉了起来。子卯也解释说。

“因为襄水太南了。就满泗的处地来说,满水在最北,一年到头,也罕见结冰的时候。更不要说在最南方的襄水结冰,且冰川塞满河流。只有见到襄水结冰断流,情人才有可能分开,许是人们对情人的祝愿吧。”

“原来是这样:那满襄白,是满白,还是襄白呢?”

安定沽云徐徐点头,满招损也摸着下巴陷入沉思。他思考的问题和安定沽云不一样。子卯来替他续茶的时候,他才惊觉过来,夸了安定沽云一句。

“安定王府果然气象非凡:王爷丰神俊朗,文武双全,已是难得,单王爷这身边人,也是能说会道,文采飞扬啊!”

“!”

安定子卯给这人这么一说,忽然心沉了下来:他自觉没露出什么高才,不过解释了两句童谣。安定沽云也没听出来,顺着满招损的话就夸子卯。

“那是。我们的子卯,小小年纪,精明强干,没了他我是寸步难行啊!”

两人又叙些其他的,到了傍晚时分,不见满襄白出来,满招损照旧告辞。不过这次不一样的是,按照他所说,短时间内他将不会再来了:家里传了信过来,说方小姐病情加重,他得赶回去看看。对于满襄白,他留下话说,她若还有些良心,就赶快回去。若已不把他们当回事了,他们这兄妹,不做也罢。

话撂在这儿,照安定沽云听起来,自然是十分刺耳的。他为此又去找过满襄白,谁知道是不是茉莉花送错了,满襄白连他都不见了。紧要关头,安定子卯忽然说。

“小的去见见满小姐。”

“你?你有什么招数?”

安定沽云狐疑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在他眼里,子卯就像是他的亲弟弟,虽然稳重得力,在理解女人的心思上,那木头脑袋,还是差点火候。

然而子卯却说。

“满小姐同小的说过,赤莲的招式,她很是好奇。小的与她约了,大不了伺候她一回,有什么难说的话,身子软了,舌头也就软了。”

“啊,那好,你去呗。”

安定沽云一开始完全没听明白,只挥挥手,让他去。然而等他明白了,几乎是从脸上,红到了手指尖。他拿着折扇追出去,冲着子卯的背影指指点点,大脑却一时卡壳,什么都说不出来。他最后说。

“什么招式?!好也让我知道啊!!”

安定子卯是去伺候满襄白的吗?自然不是。他去找满襄白,是为今天满招损之表现,而过去套话的。他知道满襄白急着要走,这满招损从玄城来,自然是来接她的人。然而人来了,她却又不走了,此事本就蹊跷。再加那满招损,言谈举止,性格长相,与满襄白差异过多。虽满襄白没说什么,安定沽云也草草信了。可对他来说,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这次到了满襄白的房间,安定子卯二话不说,推门便进去了。满襄白此时正在屋内,不过在往她的小包裹里收拾东西,看见子卯,倒也不生气,只不过回头,只顾自己手上。

安定子卯见状,坐在远远的一个凳子上,隔着桌子问满襄白说。

“满小姐这是做什么呢?满学士昨天已经走了,难不成这会儿要去追他?”

满襄白不答话。安定子卯就看着她把衣服都收起来,把安定王府给的金子,同一些银两,铜钱都收起来,放在包裹最里面。他继续问。

“若是要走,子卯替您去给王爷说,给您也派几个护卫:一个人带这么多东西走,可是危险啊。”

“!”

这次,满襄白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似乎他刚刚说的,冒犯到她一样。这会儿她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又从手帕里,抖出子卯的耳环。她隔着桌子掷给子卯,让他闭嘴,别碍自己的事。子卯一把在空中抓了耳环,反复看了,确实是自己的东西,这边不动声色地将耳环收起,问即将出门的满襄白说。

“难道说,那满学士身上有不可告人之秘?乃至这所谓的家书,是障眼的戏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