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各税种的介绍

有财富流动的地方，就有税收。

我国现行税种

在废除了以前的营业税、农业税、屠宰税等税种后，我国目前现行税种有18种。具体税种及其功能和性质如表1-2所示。

表1-2中不包括税务局代收的政府收费：教育费附加、地方教育附加、文化事业附加费、工会经费、残疾人保障金、社会保险费（部分已转移至税务局缴纳）等。

其中，有些由特殊行业缴纳的税费，我们一般不会遇到，比如关税是涉及进口业务才会征收的，只在境内销售货物或者提供服务是不交关税的[5]；船舶吨税是拥有船舶的纳税人需考虑的问题，一般企业也不用缴纳。并且有些税费金额不大或者占比很小，对商品和财富的流通造成的影响也很小。

那么哪些税种是我们必须了解的呢？

根据2021年政府公布的数据[6]，全国税收总收入172 731亿元，主要税收收入项目情况如下。

（1）国内增值税63 519亿元，同比增长11.8%。

（2）国内消费税13 881亿元，同比增长15.4%。

（3）企业所得税42 041亿元，同比增长15.4%。

（4）个人所得税13 993亿元，同比增长21%。

（5）进口货物增值税、消费税17 316亿元，同比增长19.1%。关税2 806亿元，同比增长9.4%。

（6）出口退税18 158亿元，同比增长33.2%。

（7）城市维护建设5 217亿元，同比增长13.2%。

（8）车辆购置税3 520亿元，同比下降0.3%。

（9）印花税4 076亿元，同比增长32%。其中，证券交易印花税2 478亿元，同比增长39.7%。

（10）资源税2 288亿元，同比增长30.4%。

（11）土地和房地产相关税收中，契税7 428亿元，同比增长5.2%；土地增值税6 896亿元，同比增长6.6%；房产税3 278亿元，同比增长15.3%；耕地占用税1 065亿元，同比下降15.3%；城镇土地使用税2 126亿元，同比增长3.3%。

（12）环境保护税203亿元，同比下降1.9%。

（13）车船税、船舶吨税、烟叶税等其他各项税收收入合计1 236亿元，同比增长7.1%。

从以上数据可以看出，国内增值税和企业所得税合计10.5万亿元，占税收收入总额的60%，因此，本书将重点介绍增值税和企业所得税，简要说明其他税种。

增值税：流转环节，三档税率，买家负税

2021年，我国税收收入总额为172 731亿元，国内增值税（不含进口征收的增值税）为63 519亿元，贡献了超1/3的税收收入，是我国最大的税种，加上进口环节的增值税，这一占比会更大。

增值税具有哪些特点呢？

第一，增值税不区分主体，对卖方的流转行为征税。

增值税是流转税的一种。所谓流转税，就是对商品、服务、财富的流转征收的税，不管流转的主体是谁。但是主体会影响税负高低，比如个人往往比企业的税负低，小公司往往比大公司的税负低，政府、学校等非营利性主体往往享受减免税优惠政策。

第二，卖的东西不同，税率就不同。

小明和小红卖蛋糕，不管是以企业还是个人的名义卖，在卖掉蛋糕的同时，蛋糕发生了流转，需要缴纳增值税，税率通常为13%[7]。

如果小明和小红在卖蛋糕的同时，还提供DIY蛋糕体验服务，这属于服务的流转，也需要缴纳增值税，税率通常为6%。

小明和小红为了卖蛋糕，买了一套商铺，对商铺的卖家而言，这是财富（不动产）的流转，卖家需要缴纳增值税，税率通常为9%。

第三，增值税由最终消费者承担。

假如没有税收，人们给蛋糕的定价是10元，在有税收之后，卖蛋糕的人就会提高定价，买蛋糕的人就要花比10元更高的价格，其中最直观的影响就是增值税。

如果小明和小红卖蛋糕的增值税税率是13%，那么消费者就需要花11.3元[8]的价格买这个蛋糕，多出的1.3元，就是消费者承担的增值税。

甲在买下蛋糕后，突然不想吃蛋糕了，于是在某二手平台上把蛋糕卖掉，乙买了这个蛋糕。假设售价还是11.3元，这时，甲不是最终消费者，乙才是吃掉蛋糕的最终消费者，所以乙是承担增值税的人，虽然乙在整个过程中没有向税务局申报纳税（小明和小红作为卖家是纳税人），但乙实际承担了增值税。

总结：我们通常所说的免税店，免的就是增值税。为什么大家热衷于去免税店购物呢？因为它们卖得比非免税店便宜。它们为什么卖得比非免税店便宜？这是因为当地政府为了扶持这些产业，允许它们在卖货时免交增值税，免税的受益人自然就是消费者。

在某些国家买东西时，消费者可以看到价格和税款是分开列示的，价税合计就是消费者实际要支付的金额。在我国，没有将价税分开的习惯，所以，我们在超市、电商平台、餐厅看到的价格，都是含税价。

看到这里，大家不妨思考一个问题，2019—2020年，国家已施行了两次增值税的减税降费，降低了增值税税率，那么，我们有没有感到物价下降呢？

答案是没有，因为我们习惯了支付含税价，所以当增值税税率下降时，商家不需要降价，消费者也感觉不到降价，商家则可以获得更多的利润。

用一句口诀来总结就是：商品服务不动产，流转要交增值税；卖家纳税不心疼，实际负税是买家。

企业所得税：盈利主体纳税，税率统一，卖家负税

作为我国第二大税种，2021年企业所得税税收收入为42 041亿元，其贡献了约1/4的税收总收入。

相比增值税，企业所得税的特点，可以用以下三句话来概括。

第一，企业所得税对特定主体的盈利征税。

如果说增值税是不分主体，对流转征税，那么企业所得税正好反过来，它是“看人下菜碟”，只对有限责任公司、股份有限公司征税，对其他类型的公司“爱答不理”。

小明和小红共同出资成立了悟空有限责任公司，公司业务就是做蛋糕和卖蛋糕，公司需要交增值税和企业所得税。

增值税就像一个“吃货”[9]，跟着“蛋糕”跑，从买面粉到卖蛋糕，它一路跟着，一直到蛋糕被最终的消费者购买。而企业所得税更像一个“财迷”，它并不在乎做蛋糕的过程，只在乎是谁做的蛋糕，这个做蛋糕的人赚没赚到钱，只要赚了钱，它就要去分一杯羹，如果做蛋糕的人不仅没赚到钱还亏损了，那么企业所得税就像“负心汉”一样，离你而去。

第二，企业所得税的税率统一。[10]

增值税中对卖蛋糕、提供蛋糕DIY体验和卖商铺行为的税率各不相同，但企业所得税对所有行为一视同仁，我国企业所得税的法定税率是25%，不管卖什么都一样。

第三，企业所得税的纳税人和负税人[11]统一。

如果说增值税是卖家纳税、买家负税，纳税人和负税人是不同的主体，那么企业所得税就是卖家纳税、卖家负税，纳税人和负税人是同一个主体。

我们能计算出一个蛋糕需要交多少增值税，因为增值税的计算方式决定了它只和收入有关（收入×税率）；但我们计算不出卖一个蛋糕要交多少所得税，因为企业所得税的计算方式包含了许多收入以外的因素（盈利=收入-成本-费用等），由于每家公司做蛋糕的成本、管理费用、营销费用、负债等情况不一样，即使蛋糕的售卖价格一样、款式一样，不同企业的企业所得税也不会相等。

总结：增值税盯住“物”[12]，企业所得税盯住“人”；增值税更直接，只看到一个人卖了一套价值1 000万元的房产这一行为，企业所得税更务实，需要深入关注这个“人”的所有收入、成本、费用，计算他一年的盈利。

对于它们截然不同的特性，国际上把这些不同的税，分成直接税和间接税两类。

增值税是间接税，因为国家实际上想对最终的消费者征税，却让商家缴纳；企业所得税是直接税，企业既是纳税人也是负税人。

个人所得税：盈利主体负税，税率不统一，分类征税

2021年我国个人所得税总征收额为13 993亿元，贡献了不到1/10的税收总收入。随着个人所得税的管控越来越严，这个比例将会有所增长。

和企业所得税一样，个人所得税也是对特定主体的盈利征税，它们的区别在于特定主体由公司变成了自然人、个体工商户（以下简称个体户）、个人独资企业、合伙企业的自然人合伙人等；个人所得税也是直接税，谁纳税谁负担。

和企业所得税不同的另一点是，个人所得税的税率不统一。你卖房所得的税率和你工资收入的税率不一样，你创办个体户获得的收益的税率和你收取股息红利的税率不一样，你炒股所得的税率和你中奖所得的税率不一样。

总结：针对企业所得税和个人所得税税率的差异，国际上将所得税分为综合所得税制和分类所得税制两类。企业所得税是典型的综合所得税制，它只看你挣了多少钱，不管你是怎么挣到的钱，所有的盈利都被汇总在一起纳税；个人所得税在2019年之前实行的是分类所得税制，2019年开始的个税改革，把部分税目进行了合并，变成了综合与分类相结合的所得税制。例如，我们每年要做汇算清缴的工资薪金、劳务报酬、稿酬、特许权使用费合并叫作“综合所得”，其他未合并的，如财产转让所得、利息股息红利所得、偶然所得等就属于“分类所得”。

综合所得税制的优势在于，亏损和盈利可以相互抵销，作为一家公司，其中一条业务线赚钱，另外一条业务线亏损，亏损可以抵减盈利，以抵减后的金额纳税。而分类所得税制则不行，我炒股亏了50万元，但卖房赚了100万元，我需要按100万元纳税，不能抵减炒股的亏损。

其他税种

剩下的税种，我们可以用几句话来简单概括一下。

消费税：消费税对17种高档货物征收，与增值税相同，它属于间接税，由买方负担。

契税：契税对不动产的买方征税，农村集体土地除外，税率为3%～5%。

土地增值税（以下简称“土增”）：土增对不动产的卖方征收，个人销售住房免税，其他情况都涉及。需要注意的是，很多人分不清土增与增值税，虽然它们都叫增值税，但它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税种。可以用一句口诀进行简单区分：“买房囤地交契税，卖房卖地交土增。个人住房不纳税，商铺车位不能免。”

城市维护建设税：城市维护建设税是特定目的税类，它是为了建设城市而征收的，随增值税和消费税一同缴纳，城区按实际缴纳的增值税和消费税的合计金额的7%缴纳，县、镇的缴纳税率分别是5%和1%。

车辆购置税：顾名思义，是消费者再购置车辆时交的税，通常由4S店代收代缴，购买新能源汽车享受一定的优惠政策。

印花税：签订合同的当事人根据合同金额等乘以一定税率来缴纳印花税，如果账簿资本（实收资本和资本公积的合计数）增加，也需要缴纳印花税。印花税税率是所有税种中最低的。

房产税：在除农村以外的地区征收，一般由房产的所有人缴纳，所有人自用的，按房产原值交税，所有人出租的，按租金交税，住宅的所有人在缴纳房产税时享受一定的优惠政策。

城镇土地使用税：在除农村以外的地区征收，很多时候都和房产相依相伴，所以我们时常将它们称为“房土二税”。土地上没有房屋，只有土地使用权，则不存在房产税，只缴纳土地使用税。土地使用税的税率是定额税率，即按每平方米缴纳一定的金额。具体金额依地段而定（地段越稀缺，纳税金额就越高），具体税额由各省制定。

资源税：对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境内和管辖海域内开采资源征税，包括矿产、盐等不可再生资源。

耕地占用税：对占用耕地的行为征税，与土地使用税按年征收不同的是，耕地占用税只征收一次。耕地占用税也是定额税率，但是税额比土地使用税高许多，因为耕地资源更稀缺。

环境保护税：对直接向环境排放的大气污染物、水污染物、固体废物和噪声征税。

[1]45%和25%为边际税率，后文会详细讲解。

[2]金额纯属假设。

[3]假设符合100%加计扣除的政策。

[4]税率为25%，即60 000×25%=15 000（元）。

[5]各国为了鼓励出口，出口往往免税，这就导致出口到别国的商品的含税价，可能比本国要低。关税是为了防止别国以低于本国厂商的价格出口商品，从而对境内厂商造成不公平竞争而征收的。

[6]数据来源：财政部官网。

[7]为简化，不考虑小规模纳税人或税收优惠政策。

[8]10×（1+13%）=11.3（元）

[9]“吃货”是指喜欢吃各种美食的人。

[10]为简化，不考虑小微企业、高新企业、科技型中小企业等的税收优惠政策。

[11]负税人是指实际承担税款的人。

[12]这里的“物”不仅包括有形的物，也包括有价值的无形的物或者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