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山站在原地,巍然不动,面沉如水的举起身后包袱。
“张老爷,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您就是这么欢迎我的吗?”
看到口袋时,张乡绅面色微变,随即呵斥:“一群王八羔子,本老爷我还没发话呢,都着什么急!”
“给我回椅子上待着去!”
八人悻悻的落座,李青山这才走入正厅,捧着蛇皮口袋,恭恭敬敬将袋子放在八仙桌上。
“张老爷,这是我送您的礼物,请笑纳。”
张乡绅纳闷的盯着蛇皮口袋,“这俩圆咕隆咚的,也不像是银子,你带的是个啥?”
李青山神秘一笑,“此等宝物,您得亲自打开。”
张乡绅满眼笑意的起身,“我听说,二龙山的几个当家的盯上了你。”
“你小子是不是心里发怵,想请老爷我帮忙?”
他一边说着,一边解开蛇皮口袋。
在打开口袋的刹那,张乡绅脸色惨白如纸,眼珠子泛白,整个人吓得瘫在椅子上。
“老爷!”
俩小妾从屏风后头钻出,一个帮着张乡绅抚胸口,另一个帮着扇风。
扇风的小妾一不留神,将蛇皮口袋从桌上碰落。
口袋落地,俩人头咕噜噜的滚出,正是死不瞑目的朱大龙与朱二龙。
八个护院登时吓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从后脖领子嗖嗖的往上冒凉气。
二龙山两个当家的恶名,在十里八村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八个护院负责守宅门,自然也认识。
坐在左边头把椅子上的中年男人,战战兢兢的道:“我的妈呀,这……这真是两个山大王!?”
另一个胆大的,取下灯笼凑近一些。
过堂风吹拂,人头又滚了一圈,他吓得妈呀一声摔了个屁蹲,随即狼狈起身。
“对,就是他!”
“我记得北府军剿匪的时候,一箭射中了他左脸,还留下一道疤呢!”
八个护院交头接耳,再看向李青山时,眼神少了杀气,多了畏惧。
能把人从噩梦中吓醒的二龙山贼匪,人头竟出现在李青山的手里!
且李青山拎着蛇皮口袋时,面带微笑谈笑风生。
这哪里是什么小白脸,分明就是恶鬼!
见一群人的怂德行,李青山脸上笑容愈发的浓郁,“诸位,你们不是想杀我么?”
“我李青山特地洗干净脖子,特地给诸位把人头送来。”
一群护院赶忙赔笑,嘴里说着不敢。
李青山眉头忽的紧皱,厉声呵斥道:“既然不敢,拿刀做什么!?”
一声呵斥,竟吓得护院手里手一哆嗦,钢刀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不要杀我!”
张乡绅被钢刀声吓得从椅子上弹起,再看见地上人头时,眼皮一翻又要昏倒,还好被两个小妾艰难搀扶住。
一屋子的人,都在颤抖着。
甚至张乡绅的小妾,已经吓得嘤嘤哭泣。
其实,李青山刚来的时候,两条腿肚子是有点哆嗦的。
他今日前来,是因为和张乡绅的恩怨,必须有一个了结。
李青山并不愿意带着大荒村的人,和张乡绅的村子火并,让无辜佃农死伤。
因此,李青山才选择单刀赴会。
如果能吓唬住张乡绅,自然最好。
如果吓唬不住,李青山的袖子里藏了两把诸葛连弩,威逼利诱也得让张乡绅就范。
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李青山必须给张乡绅一个下马威,让他不再惦记自己。
为此,李青山想到了将遭遇的各种危险,出手的时机,甚至是用诸葛连弩与家丁混战。
没想到,这群人怂得和孙子似的,之前担心完全多余。
他们越是怂,李青山的胆气就越足。
李青山昂首阔步向前,随意的一脚踢开挡路的脑袋,走到中堂椅前,冷眼盯着张乡绅一言不发。
张乡绅吓得快要尿裤子了,赶忙扶着桌子起身,脸上堆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李青山稳稳坐下,面无表情的道:“今天,我给你们送的礼物,就是二龙山匪首的头颅!”
“如今,他们山寨五十几人,已经尽数被我除掉,尸体拿去喂狼!”
张乡绅强忍着哆嗦,拍马屁道:“青山兄弟,你真是英明神武,为民除害,永垂不朽……”
李青山眼睛一瞪,“永垂不朽是说死人的,你想让我死吗!?”
张乡绅吓得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哀求道:“不敢啊!我看戏词里是这么说的,我就……”
李青山耷拉着脸,一言不发。
哆哆嗦嗦道歉了一会儿后,张乡绅猛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兄弟……额不,李老爷。”
“您之前那一百两银子的欠条,我那是跟你开玩笑呢。”
“今儿您为民除害,之前的债务咱一笔勾销!”
“另外,我再奉送一百两,祝咱们两家永远交好!”
很快,一个家丁递上来借据,另一人递来整整一托盘的银两。
张乡绅态度谄媚而谦卑,“这是小的孝敬您的,请李老爷笑纳。”
李青山犹豫了一下,只拿起欠条,放在灯笼里烧成粉末。
至于一百两银子,他并没有拿。
现如今,大荒村刚算有了些根基,李青山并不愿意再得罪人。
像张乡绅这种睚眦必报,且视财如命的人,如果真拿了他的一百两,估计会被嫉恨一辈子。
张乡绅还在官面上认识许多人,万一真和他鱼死网破,对李青山,甚至于整个大荒村,都没有好处。
临走前,李青山面无表情的道:“张乡绅,你我本无冤无仇,是你非得讹诈我一百两银子。”
“现如今,咱们两清,以后你若再敢来犯,今天滚落在地的人头,就指不定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