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在金尚和梅逢春之间的对话,只是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第二天上午,金尚去了一趟公司,看了下殷牧野等人和刘燕青的测试准备,嘱咐了一下注意事项就离开了,去陪着李萱和其家人逛了下市中心的精品店,买了点纪念品后,就送曹恒阿姨和李乐平老大爷上了回程的飞机。
接下来,金尚帮助李萱搬家,从学校宿舍将私人物品搬到临时租住的公寓,然后买了点办公用品以及工作所需的东西后,才稍微清闲一点。
这段时间忙的时候比较多,有各种麻烦事分散注意力,所以还不觉得有异样,没事可干的时候,才真正意识到魅力四射的大姐姐到底有多么诱人。
原本想好好睡个午觉的,结果也没怎么休息,直到下午两点多,才挣扎着爬起来,让李萱先收拾收拾住处后,独自一人开车去录音棚的路上,感觉踩油门和刹车都像踏着棉花。
接下来,金尚和骆洋一起,协助戴义琴将专辑的最后一曲《最初的梦想》录音完毕后,又让三个备选女歌手各自准备了一下,当场试唱《明月几时有》,并最终定下了由梅逢春演唱。
三人的演绎,各有各的特色,另外两名女歌手,也是很有实力的,只是,在整体实力拉不开差距的情况下,感情的亲疏还是影响了决策。
在向落选者表示了歉意,并留下了联系方式,以示有机会再合作之后,就送梅逢春回学校休息,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多。
期间,完成了复出首专录音的戴义琴很兴奋,嚷嚷着要请客,只是这几天大家都很忙,十分劳累,明天还要早起去上班,于是改在专辑发行成功后的庆功宴上再来相聚。
各奔东西后,金尚没有回家,而是买了点宵夜,去了临时公寓。
半夜,夜深人静的时候,相拥而眠的金尚已经快要睡着了,李萱倒是有些心事,想来想去没有答案,后轻轻推醒了枕边人,小声问道:
“明天就要正式上班了,我是不是得注意点什么?”
“呃?”
有点迷糊的金尚睁开眼,后含糊不清地答道,
“按部就班地干活就行了,大家都很忙,除了工作中的必要交流,其实很少关心其它。至于职场社交,按照你的想法来就行了。你可是‘准老板娘’,你不必顾忌别人太多想法,只有别人迁就你的份……”
“那……会不会对你,对公司不太好?”
闻言的金尚,笑着捏了捏李萱的脸颊,十分坦然地回答道:
“只要不是原则性的大问题,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创业开公司,是自我价值实现的需要,也为了功成名就,多赚点钱,提升影响力,让挚爱亲朋以我为荣,分享喜悦与成功。如果有一天,这家公司让我不快乐了,成了负担,且没有任何成就感,我就会将它卖了,套现换钱去干让自己开心的事……”
顿了顿之后,金尚继续解释道:
“很多人在走上人生巅峰后,失去了初心,渐渐沦为了金钱的奴隶而不自知。说是老板,其实就是被驱驱使着负重前行的工具人而已……”
“你还没成功呢,就尽想着美事,真以为自己已经是亿万富翁了?”
“这不算什么,只是一个小目标而已,没有百亿,我都不好意思自吹自擂。”
“那我可就不抱希望地期待了。”
如今不要说百亿,有个百万身价,偌大的国家,除了有数的几个经济发达的地区,都很能唬人了。
在京畿重地,金家父子的家底不算什么,真要是去地方上考察,有的是招商邀约。
似乎是被金尚胡吹大气的“玩笑”给逗乐了,心头的烦闷稍微纾解了不少的李萱似乎来了谈兴,十分好奇地问道:
“你将我安排在现在比较冷门的本地生活业务板块,是不是有其它考虑?”
“嗯!看你最近在研读经济学和管理方面的书,是不是有领悟了?”
“你先前所说的‘准老板娘’那个词,让我很是在意。初创的小公司,正是朝气蓬勃,闯劲十足的时候,如果我‘空降’到某个部门,管具体的事务,下面的人的晋升通道不就堵死了吗?”
就好比金尚比较信赖李萱,让她去当财务总监,下属一个会计一个出纳,这两个人想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岂不是只有“干掉”李萱这个“准老板娘”才有晋升的希望吗?
流水不腐,户枢不蠹。
不管金尚将李萱安排到哪个岗位,都会如同一块巨石,将这一条上升通道给拦腰截断。这跟李萱本人的工作能力,个人意愿,甚至是金尚这个老板的战略眼光与决策完全没有关系。看不到希望的基层员工,干活的积极性会受到严重打击,这对一个创新公司来说,简直是灾难。
夫妻店或者传统家族企业,多的是类似的情况,进取无力,效率低下,陷入无休止的内耗,举步维艰。
所以,已经走上正轨的主营业务和重点投入的关键领域,都不好让李萱直接负责。
可要是让她从基层干起,看似合理,但是不合情。
女朋友放弃了工作分配的机会,也没有回老家优哉游哉地当地主土豪家的千金大小姐,陪着男朋友一起打拼,就被安排一个随时可以被替代的普通员工?
所以,金尚干脆在公司内部,划出一块“区域”,交给李萱去折腾也好。
线上线下结合的产业,需要打通很多关隘,可一旦成功,就能成为金尚整个互联网产业集群中最重要的“定海神针”之一。
只要李萱能打拼出一片新天地,金尚甚至准备将其切割打包成一家子公司,给她股份,单独运营直到上市。
等到了移动互联网时代,本地生活可是不逊色于即时通讯、搜索、社交和电商的超级大蛋糕。
“虽说,你是来帮我的,但也不是附庸。咱们一起打拼,可不仅仅是为了我的理想,你自己也可以试着努力一下。本地生活业务,很长时间里都是公司的重要补充,等到了合适的时候,就有‘鲤鱼跃龙门’,一飞冲天的机会。将来别人介绍咱们的时候,说‘国民男友和他的幸运挂件’,连个名字都不会有,那也太寒碜了。”
“才不是‘挂件’,而是‘成功男人背后的女人’,你别说得那么难听。”
“都一样都一样!我就是这么一说,难保有人背后嚼舌根。才子佳人,珠联璧合,强强联手,那才是人间美谈……”
“哪有那个必要!”
心花怒放的李萱十分开心地说道,
“我还巴不得你将来成为‘国民老公’,其它女孩子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我跟你秀恩爱,痛心疾首自己上辈子没有拯救世界,投胎到被你相中的蠢丫头身上……”
“诶!是这样吗?”
为李萱的笑话而感到有点摸不着头脑的金尚干咳了几声,才有些尴尬地回应道,
“看来男女在对待人生价值的判断上,还是有比较大的认知差异的。”
“那是!你炫耀你的事业和成功,我秀我的恩爱,气死那些看得见摸不着,只能干着急的女人。”
“好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明天上班后,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就好了。除了单独的业务管理权,我给你安排一个高级顾问的职位,不管理本职之外具体的人和事,但是什么都能说……”
“钦差大臣,还是巡查御史?”
“御前太监!”
“呸!你才是太监……”
“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就太监了?”
“你要不是太监,证明给我看看?”
“这……”
望着李萱那充满挑衅的俏脸就在眼前,金尚又看了看闹钟,将近两点了,又按了按有些酸麻的腰肌,于是翻了个身,瓮声瓮气地放着狠话,
“何方妖孽,安敢乱老夫道心?待明日,再让你见识见识老夫降妖除魔的手段……”
“你就嘴硬吧!”
舒畅了许多的李萱听了男朋友的呼吸声,很快陷入了梦乡。
……
第二天上午,和李萱一道前往公司的金尚,让魏双萍将女朋友的工作分派好,刚进入办公室坐稳不久,就见黄漪漪带着一份报纸走了进来,翻到副版头条的大篇幅文章,让上司过目。
“小金总,您仔细看看,这是今早的《新世纪教育报》刊登的新闻,昨天晚上,地方台一档访谈节目中,有您交代需要关注的少年吕辽出任嘉宾,我还抽空看了几眼,只能说……”
黄漪漪整理着措辞,有些怪异地强调道,
“报纸上说的,比实际播出的要含蓄多了。”
“嗯!我先看看再说!”
让黄漪漪下去忙,金尚将其它事情暂且放在一边,仔细看了看这篇几乎占据了大半个版面的配图评论新闻。
一眼看去,主标题副标题中加粗的“文坛丑闻”、“代笔”、“哗众取宠”等字眼,大概就明白这篇文章的大致倾向。
果然,通篇都是援引几个名家的点评,以及昨天晚上访谈节目中吕辽的表现,来大肆批驳。
逐字逐句地看了一遍后,金尚将报纸放下,才将架在鼻梁上的平光装饰眼镜给摘下,让自己稍微放松一点,方便思考问题。
在看到配图的一瞬间,金尚就有些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从不同角度的几个远景和特写中,吕辽遮住一边眼睛的长长刘海,宽松的裤管,一点也不庄重的花衬衫,孤零零地坐在高脚凳上,局促不安地和对面一排衣冠楚楚,文质彬彬的教授们面对面。
这么明显的对比,选取的插图明显有丑化吕辽嫌疑。
毋庸置疑,金尚本人也觉得吕辽的所作所为有些天真,言谈举止太过轻佻,但是,从精神和肉体上贬低甚至污蔑其人格与尊严,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
一大帮吃饱了没事干的专家们,以及为了收视率而将吕辽当猴耍的电视台,刻意将一个稍微有点叛逆的青年,架起来在火上烤,以博取眼球的行为,实在是太过分了。
再仔细读一读报纸上的文章,金尚发现什么“请抢手”、“代笔”、“辱骂师长”之类的说法,都是些没有实证的臆测,然后拉来一堆所谓的小学初中的老师和同学的话,来佐证吕辽就是个沽名钓誉的骗子。
将其立身之本,宣扬素质教育,为自己正名的根基给否定后,又从穿着打扮,举手投足,神情态度将吕辽煞有介事地讽刺了一番,又将其发表的小说和散文集翻出来,以辛辣的言语,将其驳斥到一文不值。
最后,还煞有介事地列举了几位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和吕辽做对比。
这次倒是没有提金尚了。
层次不同,相距太远,连可比性都没有,再加上金少爷从来不关心这些莫名其妙的事,相提并论的次数也渐渐少了。
毋庸置疑,金尚也打算和吕辽炒作一番,互相博名,各取所需。
但是,不应该是这种,贴上各种标签,架起来类似游街示众的方式。
那还只是个孩子啊,于心何忍?
文章末了,似乎提及了吕辽似乎也被激怒了,怒斥了在场嘉宾、主持人和观众,还放了几句狠话。
“以一敌众”的吕辽即便到了这个田地,依然没有破口大骂,在金尚看来,这个少年的表现,比那些道貌岸然的评论家们的表现要值得尊敬多了。
『离群的幼崽,没了大人保护,在一堆豺狼虎豹的窥视下,吓得手足无措,举止失常,然后用虚张声势来为自己壮胆。相比之下,那些不知道尊重为何物的所谓专家,也只是欺软怕硬,人云亦云的蠢材罢了。』
要是有谁敢这样对付自己,金尚不介意让这些人见识一下,什么叫穿越者的制裁。
真以为装模作样地给吕辽一个难堪,全国上下的中小学生,就会觉得你们说的是金科玉律?
八九点钟的太阳,岂是日落西山的余晖可以压制得住的?
『只是,这样一来,设想的炒作策略,就得稍微调整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