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文景跟周泽?
许崇双眼一眯:“说。”
“最开始是县尊说的,当时他背对着我,我只听到几个字,‘来历不明’、‘武’什么的。”
赵六说着哆嗦了一下:“然后周大人说,这是朝廷禁忌,宁杀错不放过。”
朝廷禁忌,来历不明?
许崇的瞳孔猛地一缩:“武道功法?!”
“对对对,好像就是这个!”
赵六连连点头,又道:“大人,我特意去打听了,您那个同窗张顺义正在县学之中,暂时未被波及,另外,属下觉得就算证据确凿,应该也不是什么大罪,不至于杀头,更别说连坐。”
“你有心了。”
许崇赞赏的看了赵六一眼。
“哪里哪里,为大人效命是属下分内之事。”
赵六说完退了下去。
许崇坐在椅子上,眉头紧紧蹙起。
有德书肆,武道功法?
连他们这些官员,想得到武道功法都需要用贡献兑换,一间小小的书肆怎么可能会出现武道功法?
这事儿处处透着蹊跷,暂时还无法下定论,要等周泽回来才行。
……
大概酉时末,刚散值准备找刘二换班的赵六又寻了回来。
“大人,刚刚有几个受伤的弟兄回来了。”
赵六一脸的惊疑,声音都有些发涩:“您能想象吗?周主簿居然是天生神力!”
“动手了?”
许崇神色一凛,“说仔细点儿!”
“是是,刘二说,他们刚一围住书肆,突然就有人破窗而出,连伤数人突围离去,速度可快了,都没来得及看清长相。”
赵六咽了口唾沫,声音有些发涩:“然后,然后周主簿一脚勾住石狮子就甩了出去……”
“好家伙,那石狮子小半人高,怕不是有五百来斤。”
“居然就那么飞了出去,后发先至,硬是砸中了那人背心。”
似乎是怕许崇不相信,赵六又补充道:“说实话,大人,要不是刘二拍着胸口保证没有夸大,我也是不会信的,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大力气的人,那不是怪物吗?”
“后面呢。”
许崇没有发表看法,因为毫无意义。
明天天一亮,见识过这一幕的人就会将这件事完全忘掉。
“呃。”
赵六被许崇冷淡的反应弄得愣了一下,顿了顿继续道:“那人被石狮子砸中,吐了一大口血,往城南逃了,看样子想出城,周主簿说那人必死无疑,跑不了多远,还在带着人搜捕。”
“这样么。”
许崇若有所思,又问:“刘二伤势如何,可有及时问医?”
“谢大人体恤。”
赵六诚心的抱了一下拳,然后道:“回来的路上他们就去医馆看过了,都是皮外伤,过两天就好了,连药都不用上。”
伤势这么轻微?
看来那人实力一般,至少不会比自己强多少。
许崇点了点头,也不管赵六,开始在堂内来回踱步思索。
刚刚赵六在讲述的时候,眼神、动作都很自然,应该不是说谎。
整件事情看上去也很正常,毕竟周主簿都动手了,现在没到第二天,随便打听打听就能证实。
‘先假设这是一个阴谋。’
‘如果是阴谋的话,那一定有特别的目的。’
‘什么目的能让一二把手联合做局呢?’
‘他们本身就占据了沧泷县的绝对权威,没有政敌可言,那就只能是利益了。’
‘能让他们心动的利益……莫非是三爷的黑钱?’
‘很有可能啊。’
‘在他们眼里,我是三爷的独子,绝对知道三爷把钱藏在了哪儿。’
‘所以这个陷阱,是为了抓我?”
许崇的眼神冷了下来,同时又有些疑惑:‘可他们凭什么觉得我会上钩?’
‘因为张顺义?’
‘是了,张顺义是我的至交好友,为了这个朋友,要么我会去抓回张有德亲自审问,证明他的清白,要么我会假公济私放走张有德。’
‘无论哪一种,我都会去找张有德。’
‘但武道功法的存在是不是多余了?我在他们眼里应该还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人……’
想到这里,许崇突然灵光一闪:‘王教谕!’
‘若是他们猜到,王教谕已经将武道的存在告知于我,那武道功法就不是画蛇添足了,而是为了让我上钩而多上的一层保险!’
‘铁面无私,徇情枉法,中饱私囊。’
‘无论我外在的人设是真是假,所有可能的动作都被算死了!’
许崇冷汗涔涔,对背后的黑手忌惮到了极致。
到了这里,基于阴谋论的逻辑链已经基本完成。
只是条件有限,无法进行验证。
当然,不排除还有另外的可能。
‘假设这不是什么阴谋,就是一次很正常的抓捕行动呢?’
‘该怎么解释,一家普普通通的书肆会出现武道功法这种东西?’
许崇的大脑疯狂转动,‘会不会……有德书肆其实就是三爷的额外渠道,正阳劲也是从其得来的?’
念及此处,许崇怦然心动。
他一直记挂着正阳劲的来源,想要开辟额外的渠道,这次或许就是一个机会。
哪怕只能得到正阳劲的后续,那收获也是相当大的,可以节省不少灵源,让长生更多一分可能。
‘就是风险太大了。’
许崇有些丧气,‘阴谋的可能性比较大,万一落进吴、周二人手里,生死难料啊。’
就在他压下心动,准备放弃参与此事的时候,一道电光猛地划过。
‘等等!’
‘就算是阴谋,这个阴谋也是设立在我是普通人这个基础上的!’
‘若是操作得当,或许这个险,可以冒!’
许崇猛地停下脚步,眼中神光骇然:“赵六!”
“属下在。”
………
为了搜捕嫌犯,沧泷县已经戒严,家家户户大门紧闭,街道上空无一人。
等许崇和赵六赶到城南的时候,周泽正带着十几个衙役挨家挨户的搜查。
“许大人?”
周泽一脸惊讶,笑着道:“看来传言不虚啊,许大人真是白天瞌睡晚上来劲。”
“见笑了。”
许崇迈步上前,笑眯眯道:“周大人不辞劳苦,亲自出马搜捕嫌犯,实在是让本官汗颜。”
“哪里的话,都是为朝廷办事,何必这么生分。”
周泽打了个哈哈,开口提议:“许大人来此,想必已经知道了前后因由,不如就一同行事吧。”
“哪还敢继续劳烦周大人?”
许崇直直的看着周泽,“周大人,你可以回去歇息了。”
“嗯?”
周泽一愣,接着表情难看了起来:“许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许崇摊了摊手,“缉捕、刑狱,本就是典史的职责所在,既然本官来了,自然不必周大人越俎代庖了。”
“你!”
周泽面沉似水,双眼冒火:“好,好,好一个典史,好一个许大人。”
放了句狠话,周泽像是没脸继续待下去,扭头就往衙门的方向走去。
“赵六,带几个弟兄送送。”
许崇给赵六使了个眼色,吩咐道:“天色已晚,可别让不开眼的蟊贼惊扰了周大人。”
“是,属下必将周大人安全送到!”
赵六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拉了几个关系好的衙役领命而去。
许崇眯着眼睛,紧紧的盯着周泽的背影远去。
刚刚如果周泽非要留下来一起办案,那他会毫不犹豫的扭头就走,片刻都不多待。
可没想到,周泽走的这么干脆。
难道,并没有什么阴谋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