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白玉蛋

永朝东境，玄幽州。

一处血流成河的战场上。

“哒哒哒……”

马蹄声沉重。

曾经的永军元帅墨屠与残部背靠背坐在尸堆上，笑得凄惨。

一大群黑炎重骑缓缓围来。

墨屠抬头看着马背上的高长恭，嗓音沙哑：“为何不杀我？”

“你该死在大虞的斩首台上。”高长恭淡漠开口。

“哈哈哈……没想到本帅和天羽打了一辈子仗，最后会败在两个年轻人手中，真是讽刺……”

“铮！”

高长恭长枪一抖，挑飞墨屠想要自刎的剑器。

“小子，莫要欺人太甚！”墨屠气愤。

这时，天空突兀传来一阵怪笑声。

“嘎嘎嘎～墨指挥使想死，本座成全你啊，陛下对你也很是失望呢。”

一道身高三丈有余的黑袍身影落在墨屠身旁，他俯下身子，掀起兜帽，露出一颗似人似兽的诡异头颅，咧嘴笑看着墨屠。

“你……”

墨屠正准备说什么，不料那诡异头颅突然分裂两瓣，露出细密的血齿，一口噬来。

“咕噜～”

速度之快就连高长恭都没来得及阻拦。

“味道不错，可惜老了点～”

拓跋野砸吧咂咂嘴，扫视着战场怪笑道：“感谢你们为了保留了这么多高质量的血食。”

高长恭眉头微皱。

眼前这个怪物的实力绝对超越了地法相，踏入永朝疆域这么久，他第一次感觉棘手。

战魂凝练出来虽有百丈，但是呆板不够灵活，远比不上对应层次的天法相。

“有趣啊，这些骑兵身上气息阴沉不似人，或许能让我血脉再提升一次。”拓跋野眼中闪烁着兴奋的血光。

“嗡～”

虚空微颤，拓跋野陡然转头凝视着高长恭，阴恻恻道：“你做了什么？”

高长恭手中禁神符彻底消散，十里之内，空气流动都为之一滞。

他面不改色，喝令道：“列阵！”

黑炎重骑闻令即动，身上黑炎连成一片，百丈黑炎战魂浮现，冷冷地俯视着拓跋野。

包围圈外，四万多边军同样结成战阵，一尊三十丈高的魔神战魂，持长刀在侧。

“一群杂兵还敢对我动手？”拓跋野气笑了，身后爬起一尊七十二丈高的邪异兽人法身。

刹那间，浓郁的血气冲天而起，竟与这战场的煞气不相上下。

“吼！！！”

邪异兽人法身张口咆哮，肉眼可见的涟漪的荡开，血雨与带着腐蚀性的口水噼啪乱下。

黑炎重骑倒是没受太大影响，但外围的四万多西陵边军，却都不得不捂住耳朵，那道吼声如魔音灌耳，攻击精神。

三十丈高的魔神战魂顿时淡化许多。

“吁——”

黑炎战魂坐下幽冥妖马铁高高跃起，铁蹄踏向邪异兽人法身，又有寒芒乍现，黑炎长枪如怒龙，直挑兽人头颅。

拓跋野下意识地想升空闪躲，然而周围十里的天地之力都已被禁神符抽空，他只能待在地面。

“唰！”

黑炎长枪划过邪异兽人的面庞，伤痕深可见骨。

“吼！”拓跋野怒不可遏，侧身避过了致命一击，他法身的一条手臂硬抗了马蹄一下，无力地垂落下去。

缺少天地之力的情况下，法身破损都无法快速修补。

他面目狰狞地嘶吼着，黑袍眼见着干瘪下去，纯质磅礴的血气之力狂涌而出，灌入法身，随后带着他向外突围。

“不惜代价拦下他！”

高长恭下达军令时，自碎法身，操纵黑炎战魂，长枪猛力一刺，在邪异兽人法身背后留下一道通透的血窟窿。

“天地之力怎么会突然消失！？”

拓跋野心里十分憋屈，他体内气血、灵元疯狂流逝，一步踏出了半里地，仍是没有感应到天地之力的存在。再不能升空，说不定真要载在这群杂兵手上。

“妖人止步！”外围西陵边军主将一声怒喝。

魔神战魂随同四万多西陵将士的血气一起燃烧，火焰刀光撩起，斩向邪异兽人法身。

“一群不知死活的杂兵！”

拓跋野暴怒，真什么人都敢来撩虎须？三十丈的蝼蚁战魂也敢挡他？

“嗤嗤~”

他探出类似苍鹰的利爪，掐灭刀光，腋下再生一对猿类双臂，扯住魔神战魂，将其撕成碎片。

“死吧！”

邪异兽人法身尾部布满鳞片的巨尾甩动，砸入西陵边军中，留下一大摊碎骨血泥。

“再拦！”西陵边军副将双目通红，纵然是死，他也要执行军令！

“将军！”四万多西陵将士传来声声怒吼，消散的魔神战魂隐约有重凝的迹象。

自出关以来，他们与黑炎重骑配合作战，六天攻克五州，可谓他们是军旅生涯中最为辉煌的日子，那位戴着面具沉默寡言的高将军值得他们所有人信任！

此时战魂未成，他们便以血肉之躯铸墙！

“该死啊！”

拓跋野烦不胜烦，腋下猿类双臂无限膨胀，抬起巨掌就要拍下。

“轰——”

千钧一发之际，异变突生。

黑炎战魂以身融枪，化作黑色炎龙怒啸而至，邪异兽人法身侧过头颅，完全来不及闪身。

只见一道火焰光柱冲天而起，拓跋野的本体和法身全部被炎柱吞噬，悲吼声撕心裂肺。

余波散开，刚要凝聚的魔神战魂溃散，西陵边军们脸色苍白，但眼中却有着光辉。

高长恭操纵黑炎战魂倾尽全力的一枪，差点抽干麾下黑炎重骑体内所有的灵元。

战魂消散，力量反馈回去，他们才有所好转。

“啊……啊！”

炎柱渐渐熄灭，时不时有一缕灰烬飘散飞出。

“你……够……狠，等着……给我……陪……葬！！！”

炎柱波及的焦土上，一具木炭般的骇人黑影艰难地爬起身子，那双失去血肉的眼眶死死地盯着高长恭。

拓跋野现在只剩濒死前的一口气，甚至连旁边的兵卒他都杀不掉。

高长恭回以冷眼，未再多言。

“啊！！！”

拓跋野非常厌恶这居高临下的眼神，他凄切哀嚎着用那快寸寸崩碎的妖兽手臂掰开自己的肋骨，其中除了大片的黑炭，还有一枚灵符状的东西贴在一枚血蛋之上。

他揭开灵符，笑容森然。

“哈哈……哈！”笑声渐止，他的身体随之化作飞灰。

残破的灵符毁灭之后，血蛋轻轻抖动，外层血壳脱落，露出原貌。

那竟是一颗白色玉蛋，表面灵纹闪烁，神圣瑰丽。

高长恭看到白玉蛋的时候，不知为何，总感觉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就仿佛蛋中孕育着一尊完美无瑕的圣灵，天空都飘来彩云，净化这污浊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