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雪下的很大,又是晚上,爸爸拉着平板架子车,上面躺着妈妈,她蜷缩在被子里表情十分痛苦,饶是这寒冬腊月的天气额头上也冒出了汗。
到达村口的时候,爷爷奶奶冒着风雪追上爸爸说,要跟着一起送妈妈到县里的医院,陪着生产。
爸爸十分心疼两位老人家,他说:“爹,娘。现在天黑了,雪又下的那么大,又那么冷,我怕冻着你们,你们还是回去吧,我一个人可以照顾好霞……”
“霞”是妈妈的小名儿,她是个年纪近三十岁的女人,精神有些问题,时常因为病情发作跟爸爸闹,听奶奶说我妈妈疯起来谁也不认识,不过过了那段时间就好了,还是跟正常人一样,这种病不容易治好的,需要家里人的看护,所以啊,爸爸和爷爷奶奶对妈妈非常好。
他们无一点怨言,任劳任怨的照顾她。
听了爸爸的话,爷爷焦急的说:“林啊,就让我和你娘跟着去吧?你一个人我不太放心……”
奶奶在旁边附和:“是啊,林,你一个人拉着霞去医院,县里离家那么远,我们不放心……”
爸爸执意要两位老人回去,他说:“爹,娘!你们能不能不要添乱啦,您看霞马上就要生了,天那么冷要是你们冻病了,那可怎么办啊?!听儿子的,现在马上回家。”
“可是……”
他们两个老人还想说什么,可爸爸态度坚决的打断二人:“爹娘你们就听儿子的话回去吧!放心,我一个人能照顾好霞,安心等着抱孙子吧!”
说罢,爸爸就奋力拉着妈妈离开,黑夜漫漫无边,大雪纷飞,他一步一个脚印慢慢远去,沉重的架子车的车轮在厚厚的雪地里留下两道长长的车辙,两个老两口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雪夜中,满脸都是担心,焦急的站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走吧,回家。”
许久,爷爷对奶奶道。
奶奶一步一回头看着爸爸和妈妈离去的方向,满眼都是不舍和担忧。
两个老人家在茫茫大雪中相互搀扶着往家的方向走去,虽然穿得厚实的棉衣,可还是被寒冷的风雪打的止不住的哆嗦……
爸爸大口喘着粗气到县里医院的时候,他的嘴唇冻得发青,脸蛋也红扑扑的,额头上满是汗珠。
衣服上,头发上,眉毛上,胡子上,都沾有白色的雪花。
大厅里暖和,雪化成了水,浸湿了衣服,滴滴滴在地板上,不一会儿就形成了一滩水渍,冰冷的雪水冷不丁的沾到皮肤,他冻得不停的打着寒颤,妈妈即将临盆,来不及休息片刻,爸爸慌张不已的求助医生护士,大夫们赶紧帮他把妈妈从架子车上,小心翼翼抬到能推的担架车上,他们把妈妈推到生产的房间里,爸爸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腹部传来的剧痛让妈妈几近昏厥,由于身体特殊生产的过程并不顺利,医生说要不还是剖腹产吧,不然的话可能会有大出血的风险。
妈妈不愿意,她坚持顺产,靠着强大的意志力将我生了出来。
我出生时,十分瘦小,只有两斤多重,也不会哭,医生狠狠拍打我的小屁股,终于我哭出了声。
“哇——”
这一刻牵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灵!
妈妈虚脱的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