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野蛮与文明
- 扶倾:从薅秃大清开始
- 白马非木
- 2121字
- 2023-03-28 12:00:19
丰绅走进这些少年中间,仔细记着每一张脸,和每个少年都聊几句。
最后,他告诉伊文斯,这几天要做好随时行动的准备。
说完,他就想起于望甲,商行已经关了门,于望甲被带走了。
不敢想象这个清瘦书生将要经历的酷刑,丰绅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哪怕让于望甲少受些罪也是好的。
想着,他离开营地,回到庄子,叫来张三吩咐了几句,张三立即行动起来。
此时于望甲被扔进一间阴冷潮湿的地牢,地牢中有个木架子,架子上满是干涸暗沉的血迹。
扔进来就没人管他了,也没有人送吃送喝。
不知道在这昏暗的地牢里过了多长时间,他只知道自己已经饿得站不起来。
嗓子也干渴的说不出话来,嘴唇干裂结痂,疼得连张嘴都成了奢侈。
他恍惚中听见远处的声音,终于有人来了。
还是那位大人,那大人用手帕捂着鼻子走进来,踢了踢他。
他抬头,看向大人手指着的食盒,又闻到食盒里散发出的饭菜的香气。
他猜那里面一定是世间的至味,这辈子都没闻过这么香的饭菜。
大人说好好回答问题就给他饭吃,给他水喝。
他点头,大人问他香皂到底还有没有了。
他沉吟片刻,沉重的点点头,说还有。
大人挥手让人把食盒放到他面前。
他迫不及待打开,先抓起酒壶猛灌一口,呛得涕泗横流。
大人笑了,说饿极了的人什么事都能干出来。
旁边有人恭维大人手段高明。
他听着,脸上挤出恭顺而胆怯的笑容,也顾不上拿筷子,伸手就抓起饭菜塞进嘴里。
嚼两下就囫囵吞下,可也只抓了几口,大人就一脚把食盒从他面前踢开!
这大人又问,香皂是从哪来的?
他说从西洋运来,只有一船。
大人笑的愈发和蔼,问他余下的香皂放在哪了?
于望甲眼神陡变,告诉大人两千两一块,想要多少他亲自给大人送到府上。
大人愣住,随即暴怒起来,吩咐把他绑在架子上。
大人亲自把皮鞭蘸上凉水,使出浑身的力气抽在于望甲身上。
只一下就是皮开肉绽。
他疼得险昏死过去,仍咬定两千两银子一块。
竹签子扎在手上,烙铁烫在身上,香皂还是两千两一块,没得商量。
他让大人有本事就弄死他,眼神中满是戏谑。
大人面色变得阴冷,说他小看了慎刑司的手段。
一挥手,让人提来一桶蜂蜜,兜头浇了他满身。
此时,丰绅已到了内务府,金简自然是不在的。
他先去了造办处,这里的匠人在曹家派来的监工的指挥下,正在铸造水暖配件。
他仔细看着这些人劳作,一言不发。
时不时还摸一下铸铁的散热片,进出水的阀门。
半晌,直到宫里的太监持着圣旨找到他,太监说金简不在,内务府里数他官职最高,只能找他接旨。
丰绅跪地接旨,旨意大概是催办香皂事宜。
看来这把火是拱上了,这道圣旨兴许就能救下于望甲。
他手持着圣旨,叫来各监各处的堂官,问这些人去哪里找金大人,有圣旨。
堂官们七嘴八舌说着金大人的宅子都在哪,丰绅立马遣人去报信。
半晌,各路报信的陆续返回内务府,都说没找到金大人。
此时,有个堂官悄悄走到冯森身前,讨好似的告诉他,说金大人在前门外大街还有座宅子,知道的人少。
他赞许的看着这位堂官,差人带上圣旨,去前门外大街找找金大人。
他特意提醒去的人,要速去速回,万不可耽误了金大人的公事!
此间事了,他才离开内务府回到庄子,找来了张三。
他问张三这些日子是否打探到匠人吴老实的下落。
张三说他正想禀报,那吴老实现在带着闺女住在曹家,每日由仆役押送前往铸造作坊,下了工再押送回来。
全程监管的极其严密。
丰绅又问起曹家作坊,张三说那作坊离京城不远,也是守的密不透风,一里地外就有人看守,外人连接近都难。
他心道曹家倒是谨慎,如此防范里面必定有什么猫腻。
只是这样下去可不行,得弄明白金金蕴布和曹家到底藏着什么祸心。
想着,他去了作坊,从一座锁着的木箱子里取出一块铁锭,小孩巴掌大小,上面刻了一个吴字。
这铁锭是当初招募工匠时,这些应征的工匠按照他要求的配比,现场打造的样品。
为的是选拔出合适的匠人,才能招募进作坊。
这吴老实为了能进作坊,硬是苦练了小一个月的技艺,几乎是废寝忘食。
只求给闺女一个好生活。
他还记得这些匠人刚进作坊时,他承诺要许他们一场大富贵。
他现在拿出这个铁锭,就是希望吴老实能记得自己为了进作坊付出的辛苦,也别辜负了自己的手艺。
他让张三寻着机会,把这铁锭交到吴老实手里。
还得问吴老实一句话,家仍在,愿归否。
不必要这吴老实当场回答,给他个暗号,想好了画上暗号就行。
张三虽嘴上应允,心里却觉得少爷这是没办法了,一块铁锭子有什么用,还不如让伊文斯带人直接把人抢回来!
布置好这一切,丰绅去了痒序,今日该他给孩子们上物理课了。
今天讲的是力的构成这一课。
他准备好今日实验用的器材,每次带着孩子们做实验,这些孩子都极为兴奋。
每当此时,他就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古人的接受能力,这些孩子对于科学的认知和理解速度,远超他的预计。
那些写在中华民族血脉里的求知探索基因,并没有因为野蛮的统治而消失,反而一旦有了空间,就会迸发出蓬勃的朝气!
就像这些孩子,近来探讨的焦点已经从两个铁球会不会同时落地,转变为到底是物由心生还是心由物生。
孩子们发现,原来读书不只是老爷们的咬文嚼字,还可以读的如此生动有趣,学问竟真的能用来解决现实问题!
同样是读书人,此时于望甲却不好过。
他现在满脑子只剩孟夫子的君子喻于义!
原因无他,这些鼠蚁的啃食实在难忍,悉悉索索的爬行,遍布全身的麻痒刺痛,他觉得世间最惨烈的酷刑也大抵如此了。
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他已做好随时咬舌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