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攻守之势易也

就在两人各怀鬼胎演着戏的时候，传旨的太监又来了，满脸堆笑传起了皇上口谕：

内务府大臣金蕴布，采办香皂果一事办的甚好，朕心欢喜，赏三眼花翎，擢内务府总管大臣，赐紫禁城骑马。

传旨太监走了，丰绅又恭维起来，说金大人是能臣，办的事都简在帝心。

又说自己前一阵糊涂了，竟和金二爷起了冲突，让金大人莫怪。

见金蕴布被他这一通彩虹屁拍的高兴，他又提起自己这水暖的差事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只见金大人眼珠一转，说丰大人要是还不放心水暖的事，这几天可以去曹家的作坊实地看看。

丰绅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否则自己突然提出要去看，只怕他们多了心，再打草惊蛇。

这样最好，虽然明知曹家肯定有所提防，但自己作为穿越者，无论曹家再怎么掩饰，在工序上也多少能看出些端倪。

想着，他拱手拜谢，又与金蕴布寒暄一会，离开了内务府。

回庄子的路上，他想起昨日张三告诉他，吴老实画出暗号了。

张三还提醒他，吴老实的暗号不可尽信，也有可能是个圈套，是吴老实配合曹家演的一出苦肉计。

当时他思考了一会，让张三遣人告诉吴老实，先仔细记录下曹家作坊制造水暖的每个步骤，其他的事不必操心，等待下一步指示。

他觉得张三说的也不无道理，最好能有个人进入曹府，甄别一下这吴老实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而且若是真心，也能在万不得已时保护吴老实父女周全。

想着，他看向身边的何立，这少年倒是机灵，身手也不错。

于是他告诉何立，要交给他一个差事，通过张三进入曹府做护院。

主要的任务就是收集探查吴老实行迹，若有可疑，随时以暗号与张三联络。

做护院期间，不能让任何人看出端倪。

何立思考片刻，拱手领命。

此时的曹府，金蕴布的爹，金简金大人正与曹家老太爷一起吃饭，身边美婢环绕，莺歌燕语。

金简告诉曹老太爷，最近丰绅殷德可能会去曹家作坊走一遭，让他早做准备。

曹老太爷满面春风的咽下身边美婢喂的葡萄，这才说道：“金大人放心，就那小崽子，咱们有的是办法对付他！”

金简提醒他不可掉以轻心，说他总觉得这丰绅殷德有些蹊跷。

曹老太爷点头称是，又说起香皂的事多亏金大人赏脸，才给了曹家这赚钱的机会。

说完，眼神示意身边的一个婢女。

只见这婢女转身走进珠帘，片刻工夫，身上仅着寸缕，手捧一个紫檀匣子走出。

金简手指勾住美婢下巴，眉眼带笑：“哪里人啊？”

“扬州人。”

金大人与曹老太爷笑得春风得意。

就在这二人沉浸温柔乡时，仿佛从天而降一般，市面上突然了出现大量香皂。

无论是各家商行，还是街边撂地的摊贩、走街串巷的货郎，都在贩卖香皂。

起初，一块香皂还能卖到几十两银子。

第二天，因为贩卖的人越来越多，价格已降至不足十两。

等到曹家发现端倪，已是第二天晌午之后。

因为一上午香皂商行门可罗雀，曹家掌柜纳闷，这一打听才知道现在满大街都是卖香皂的。

掌柜的这才连滚带爬去禀报了曹淳。

这曹家大爷听到消息，忽觉天旋地转，站立不稳竟晕厥了过去。

此事一出，整个内务府也乱成了一锅粥，金蕴布瘫坐在椅子上，瞬间就是一身冷汗，手不停抖着。

他甚至不敢去想这件事的后果，内务府三百万两存银打了水漂，这个责任…

竟被那于望甲坑了！

不对，这事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局！这个念头一闪，他更觉如坠深渊。

时间点滴流过，随着惊慌退去，只剩下无边的恐惧。

此时他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那就是能抓到于望甲或者那天那个夷人。

否则这事是真说不清楚了，谁知道是不是他和那于望甲勾结，侵吞皇帝的私房钱。

嘴长在人身上，众口悠悠，再加上那些清流言官的笔头一歪，就算自掏腰包赔付了议罪银，自己这内务府总管大臣也别想着再当了。

而更可怕的是，万一因为这事牵出了金简，别看金家现在权势鼎盛，要说倒那也是瞬间的事！

难不成还真应了《石头记》里那句话，好一出食尽鸟投林，这大地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想着，他吩咐左右，全城搜捕，无论如何要找到于望甲或是那个夷人。

还要广为打探，这一夜之间出现的香皂，到底从何而来。

就在金蕴布与曹家焦头烂额的同时。

此刻，丰绅殷德正在和府的嘉乐堂里，悠闲写着折子。

折子上如实写着金蕴布声称内务府存银不足百万，故委托皇商曹家及内务府造办处代为筹办水暖。

折子中还一个劲的替曹家表功，直说着曹家忠义无双，慷慨解囊以资宫廷水暖。

臣丰绅殷德叩首，拜请圣上加恩封赏皇商曹家。

写完，他满意的吹了吹墨迹，吩咐刘全送到军机处。

香皂之计掏空了曹家的钱，打掉了金简的势。

他倒要看看，没了钱和势的金曹还怎么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等到皇帝的恩赏一到，曹家陷入两难，攻守之势易，便是破局的最好时机。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以此为引，将这水暖案彻底查清，破了这个死局！

何立已经进入曹府，伊文斯带着少年们也在为下一个行动作针对性训练。

停下思绪，见天色不早，丰绅殷德抬腿走向他与公主的绣房。

这些日子一直忙着香皂的事，也没有顾得上璟星，还不知背地里怎么埋怨他呢。

可刚进绣房，他就发现有些不太对劲，满屋子薰衣草的香味。

再一看，桌上放着得有几十块香皂。

他不由苦笑，这丫头可算拣着便宜了，但也用不着买这么多吧。

正想着，就见璟星自盥洗的房间出来，身上披着轻纱，长发还挂着水珠，好一幅活色生香的美人出浴图。

璟星也看见了丰绅殷德，俏脸泛起红晕，神情又有些怨怼。

“还道你忘了还有家呢！”

丰绅摸摸头，不好意思道：“娘子莫怪，实在是近来水暖的差事太紧，抽不出空来。”

璟星送他一个白眼，樱桃小嘴微微撅起，语气中三分幽怨、七分娇羞：“谁知你是忙的水暖，还是人暖！”

丰绅眼珠一转，语气轻佻起来：“娘子，传道授业乎？”

璟星俏脸更是红透，还想埋怨却又说不出口，赌气跺脚，背过身去。

“呸呸，没羞没臊！”